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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莽古爾泰投明(下)

  冷僧機戰戰兢兢的見到了大貝勒代善,不等代善發問,便兩膝一軟跪倒在地,將莽古濟要自己做的事情全盤兜了出來。//歡迎來到閱讀//

  代善聽了冷僧機的一番敘述,起先還好,后面卻是渾身陣陣發冷,越聽越是心驚:這個莽古爾泰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老四雖與你有些怨恨,但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你怎么能下得了手?!....老四若是被你害死,于你倒是有利,可對我大金國又利在何處!若不是老四,我大金能有今日之基業嗎?若不是老四,我大金能不斷從明國身上割肉嗎?若不是老四,我大金能在關外所向披靡嗎!若不是老四,我大金能威服蒙古嗎!

  莽古爾泰啊莽古爾泰,你怎的就如此鬼迷心竅呢!先前你御前露刃,我這做二哥的替你擔當了,爾后你又臨陣脫逃,險些讓我八旗大軍全軍覆沒,更險些要老四喪命,這等足夠砍上十次頭的大罪,也是我這二哥的念著骨肉親情替你說情,這才保住你的性命,可你呢,卻不知悔改,竟然還要使什么妖術謀害老四,這如今叫人家給告發了,你要我這二哥的還如何保你!

  想到痛心處,代善不禁仰頭一聲長嘆:“父汗吶父汗,你最擔心的骨肉相殘,還是在大金國重演了。”

  施妖術謀害大金國可汗可是十惡不赫的死罪,洪太如今已得傳國玉璽,在國人心中的威望已不是代善可以比擬,現如今人心所向,國人皆要洪太登基稱帝,這一旦稱帝,他洪太就是大金國的皇帝,而他代善可就不再是什么大金國的議政大貝勒,從此只能是大金國皇帝的臣子,再也不可能以大貝勒的身份和洪太平起平坐,更加不可能為了莽古爾泰這十惡不赫的大罪與洪太力爭,若如此,恐怕沈陽城中人人喊殺的對象就從莽古爾泰變成了他代善。

  看著跪在地上的冷僧機,代善知道這回任誰也包庇不了莽古爾泰了,倘若他還是要將此事按下,只怕就是引火燒身,在自身和莽古爾泰之間取舍,代善還是知道如何選擇的。兄弟間的骨肉之情,他代善已經盡到了,此時不同往日,他不可能再為了一個愚蠢的莽古爾泰,將他代善和正紅旗搭進去,天人交戰之后,他冷冷的問道:“他們還干了些什么?”

  “大凌河之戰后,德格類和莽古濟到莽古爾泰家,莽古爾泰對莽古濟說,我已構怨于汗王,你們幫我奪了汗位,我們共享富貴。莽古濟表示,我陽奉汗王,暗中助兄,共圖大事。莽古爾泰之子額必倫在一旁說,阿瑪御前露刃,我若是在場,當時就幫助阿瑪殺了汗王。不像十叔那么膽小。另外,他們可能還偷刻了大金國汗的印鑒,制作了大金國汗的龍袍。”冷僧機竹筒倒豆子,將他知道的事情毫不隱瞞的倒了出來,事到如今,就是他想瞞也瞞不了了,自他出了家門那一刻,不是莽古爾泰和莽古濟死,就是他冷僧機滿門掉腦袋,沒有任何折中的余地。現如今,要想保住自己一家老小,他便必須將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待,否則,那刀還是要砍下來的。

  代善沒想到莽古爾泰除了要莽古濟使人作法害洪太,還竟然私刻了可汗大印,制作了龍袍,聽得是膽戰心驚,暗自苦笑一聲,進而下了狠心,“好啊,沒想到你莽古爾泰竟然還做了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既然如此,為了大金,為了先汗的基業,休怪我這做哥哥的不義了!”

  拿定主意,代善立即叫人帶冷僧機下去嚴加看管,緊接著派人找來刑部滿參政車爾格、索海、漢參政高鴻中、孟喬芳,命他們即刻起來大貝勒府。車爾格等人已經睡下,聽說大貝勒約見,忙急匆匆的趕到大貝勒府。

  大金新設六部,濟爾哈朗奉命掌管刑部,可如今他隨軍在外,這刑部便是由滿參政車爾格、索海,漢參政高鴻中、孟鴻芳他們負責,參政是大金的官制,相當于明國的侍郎,另有蒙參政多爾濟,這會卻不在沈陽,所以刑部的大小事務便是由這四個滿漢參政統管。

  刑部四人到后,代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四人聽得目瞪口呆,車爾格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三貝勒真是瘋了,瘋了...”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高鴻中則是怒不可遏,罵道:“莽古爾泰這個亂臣賊子果然是賊心不死,先前就該把逮拿下獄,偏偏汗王心軟,如今養虎成患,這賊子竟然如此歹毒,哼,這回可是不能饒了他,天王老子求情都沒用,大貝勒,還請速速派兵將這賊子拿了,對這無君無父的賊子,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代善聽了這話,臉頰一抽,高鴻中的話有點指桑罵槐,但這回也是顧不了找他的麻煩,為了撇清自己,他必須先表態:“莽古爾泰所為乃大逆之罪,罪不可赦。車爾格,你立即帶人查抄莽古爾泰和莽古濟家,要細細地搜,不得有半點遺露。”

  “喳!”

  車爾格忙大聲應下,代善又不放心,要高鴻中和孟喬芳也跟著去,這回他必須將姿態放下,高孟二人都是洪太信重的漢官,有他們親自去抓人,也是向洪太表明自己清白的最好辦法。

  車爾格和索海商量一下后,決定兵分兩路,車爾格和孟喬芳帶兵去抓莽古濟,索海則和高鴻中去抓莽古爾泰,務必同時將兄妹二人控制住,免得打草驚蛇,出了什么紕漏。莽古爾泰畢竟曾是議政大貝勒,又掌著正藍旗,同情支持他的人也不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莽古爾泰要真是拼個魚死網破,這沈陽城可就不得太平了。參與抓捕的兵丁除了刑部的差丁外,還有代善撥給的三百正紅旗兵丁。

  莽古濟在睡夢中被砸門聲驚醒,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睜開眼罵道:“這些個狗奴才,半夜三更的,鬧騰什么?”說完,扭頭向窗外望去,卻見外面火光通明,不由驚叫起來:“不好,著火了。”顧不得衣衫不整,披上件外套就往外跑。

跑到屋外,卻發現府中的那些個奴才全面無人色的呆在那里,府內已經沖進  十名如狼似虎的兵部差丁,領頭的正是刑部參政車爾格。

  莽古濟畢竟是一介無知女流,還不知是東窗事發,眉毛一豎,就喝起道:“車爾格,你這混蛋半夜擅闖本公主府邸,想造反嗎?”

  話音剛落,孟喬芳領人就沖了進來,冷聲喝道:“是有人想造反,但不是我們,而是你莽古濟!莽古濟,你魘魅汗王,有人已將你告發,來人啊,把她給我綁了,帶走!”

  聞言,莽古濟臉色頓時就變得慘白,但也就是一瞬間,便破口大罵道:“你這漢人奴才好大的膽子,本公主是先汗嫡女,你這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膽血口噴人,還敢叫人抓我,本公主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

  孟喬芳回口便罵:“莽古濟你這潑婦,事到臨頭竟然還不知認罪,來人啊,休與她羅唆,速速拿下!”

  刑部的差丁們忙上前將莽古濟按住,公主府的奴才們哪有膽子敢上前幫主子,莽古濟怒不可遏,不斷掙扎,不要命的破口大罵,可這些差丁們哪里理會她。車爾格和孟喬芳也不管她,只下令差丁們將公主府上下所有人等不論老幼,一律綁了,有反抗者,就地處決,然后一隊隊的差丁就在府中各處搜了起來。

霎那間,一座尊貴的哈達公主府第,雞飛狗跳,哭聲一片,狼藉不堪。不大會,便將冷僧機魘魅洪太用的小人,洪太的生辰八  、大金國汗金印、龍袍、大金國汗調兵信牌等都搜了出來。

  車爾格本來是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來的,看到這些罪證,震驚不已:這太可怕了,沒想到三貝勒竟然真做出這等十惡不赫的大罪來!

  索尼等兩黃旗的大臣們也沒閑著,代善派人將他們召來說有要事相商,相商的地點卻是刑部的大堂。索尼心中納悶,自己剛從代善的大貝勒府出來,該議的事也都議了,明日一早自己就要帶兵去遼陽,怎的這才半個時辰,大貝勒又派人來召呢,而且地點改在了刑部大堂,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是要審什么案子嗎?

  這大金國能勞動代善親自審訊的案子可是不多見的,也不知哪個倒霉宗室犯了事落在刑部那幫人手中,嘿嘿,這熱鬧可是要好生瞧瞧的了。

  等索尼趕到刑部大堂后,才發現代善早就在堂中坐了,杜度和瓦克達他們也都坐在了兩側,兩白、兩紅各旗都有額真在,額駙揚古利他們也都坐在那,神情卻是焦慮不安。

  眾人看到索尼,點頭打了招呼,索尼也不多話,知道這案子不小,往外看了眼,卻不知是要審誰。

  兩黃旗大臣額泰坐在索尼旁邊,索尼正想問問他,卻聽堂上代善將驚堂木一拍,喝了聲:“傳人證冷僧機上堂。”

  冷僧機在衙役的押解下進入大堂跪倒:“奴才冷僧機叩見大貝勒、貝勒和各位爺。”

  代善又是一拍驚堂木:“冷僧機,這里是刑部大堂,你要聽好了,凡人犯、人證所言之詞必須屬實,絕不允許有半句誑語,否則國法不容。”

  冷僧機忙道:“奴才明白。”

  “將事情經過從實講來。”

  “奴才今天告發主子,背上了背主奴才的惡名,從此很難作人了,但奴才實在是不得已。”

  代善明知故問道:“你到底所告何事?”

  “我家主子哈達公主行魘魅術,魘魅大金國汗王,并與莽古爾泰商議欲除掉汗王。”

  冷僧機話音剛落,大堂上就亂成了一片,眾人均是臉色大變,議論紛紛。

  這個說:“這個女人,我早就看她不是個東西。”

  那個說:“這對兄妹,真是一個娘生的,都長著反骨。”

  額駙揚古利是莽古爾泰的姐夫,他不敢相信莽古爾泰和莽古濟會做這種事,驚訝道:“不會吧,三貝勒再是愚鈍,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莫非是這奴才栽贓陷害?”他忘了這里是刑部大堂,情急之中站起,指著冷僧機喝道:“狗奴才,你受了誰的指使,竟敢陷害三貝勒和哈達公主?”

  揚古利的舉動讓代善有些不快,他“啪”地一聲一拍驚堂木,喝道:“是非曲直本貝勒自有公斷,未經本貝勒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講話。”

  揚古利看大堂之上的代善一臉嚴肅,威風凜凜,衙役們一個個也都形如兇神,又見在坐的八旗大臣們眉頭緊蹙,杜度也是正襟危坐不置一詞,生了幾分畏懼,忙退回位子坐了下去。

  冷僧機是想借這個機會,申明自己是被迫施法好保住性命,代善當然也知道他這點心思,他之所以在這刑部大堂審訊冷僧機,也何嘗不是為了撇清自己,否則他何至于這前腳去抓人,后腳就先審案的。為了不至于嚇著冷僧機,代善口氣一緩:“冷僧機,你不必驚慌,要慢慢講來,不得疏漏。”

  “奴才以為,若是順從了我家主子,行妖法于汗王,便是背了更大的主,是大逆不道。如今大金國蒸蒸日上,威震天下,全是汗王治國有方,奴才寧死也不能作大逆不道之事。因此,奴才才冒死舉發我家主子與莽古爾泰的大逆之行。”

  在眾人的傾聽下,冷僧機將莽古爾泰、莽古濟等如何密謀魘魅汗王,私刻汗王印鑒,私制龍袍,如何調兵等事一古腦地端了出來,比在代善府上說得還詳細。

  眾人聽了冷僧機這番說辭,均是信了八成,一個個面色凝重在那沉思,這時,車爾格帶人將莽古濟抓了回來,代善立即要他將莽古濟帶上大堂。

  莽古濟被押了上來,她手腳已被帶上了鐐銬,蓬頭垢面,但仍然象以往一樣,滿臉的不在乎,不失其哈達公主的高傲。

  此時代善也不念什么兄妹之情了,一拍堂木:“莽古濟,你將如何魘魅汗王,如何與莽古爾泰謀反之事從實招來。”

  莽古濟頭向邊一扭:“胖老四看著我們兄妹不順眼,非要整死我們不可,他要說什么就說什么好了。”

  “大膽罪婦,你陷害汗王,卻反誣一口,刑部大堂豈能容你顛倒黑白。左右,出示證據。”

衙役們將搜查出來的洪太的生辰八  ,胖老四憑什么削了我五哥的大貝勒爵位?為什么總是跟我們過不去?”

  代善氣得“霍”地站起,怒斥道:“莽古爾泰弒母,你弒君害弟,兄妹二人何其毒也。莽古爾泰之罪,是眾貝勒共議所定,非大汗之決斷,現在看,大汗對你們是太寬容了。”

  “黑白都是你們說的,我一介女流能奈何!代善,你也不用多說什么了,也別等胖老四回來了,要殺要剮你一句話就行!”死到臨頭,莽古濟倒不怕起來。

  代善哪里敢現在就把莽古濟給殺了,不說莽古爾泰還沒到案,就是到案認罪了,他也不能殺,因為他是這兄妹二人的哥哥,就是心中一萬個想殺,也不能從他嘴中說出來,更何況洪太尚未歸來,這一個是貝勒,一個是哈達公主,要殺要剮也不是他代善能決斷的。他若真是現在就把人給殺了,恐怕反而惹得洪太猜疑,以為這內中或許有牽扯到他的事,真要那樣,他代善可就別想撇清自己了。

  “哼!”

  代善不想與莽古濟逞什么口舌之利,準備等索海他們將莽古爾泰押來之后再行審判,待莽古爾泰認罪后便將這案子給定了性,明日再收拾正藍旗的其他人,收拾完一切后等洪太回來決斷。

  “莽古爾泰歸案了嗎?”代善詢問一邊的車爾格,索海他們拿到人沒有。

  車爾格剛要回話,外面高鴻中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大貝勒,大事不好,莽古爾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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