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府后宅。
永康公主朱效茹還在極力安慰啜泣不止的妹妹,試圖令妹妹能平復過來。
“一介莽夫膽大妄為,敢輕蔑于我皇室之女,以為自己是外戚便可目無尊上?”朱效茹其實早就知道張延齡的為人,說這些話,不過是為讓妹妹心里好受一些。
德清公主道:“姐姐,皇兄為何要安排我與他相見?莫非真如他所言,是想安排婚姻嫁娶之事?”
朱效茹面色遲疑。
當姐姐的其實心里透亮,知道朱祐樘真有把妹妹嫁給張延齡之意,不然也不會安排這次相親,但事前她可是沒有跟妹妹提及此事。
“皇兄就是太疼著皇嫂,似是皇嫂的母親,張老夫人入宮時提及。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皇兄定不會為難于你。”
朱效茹也是一臉無奈,事情的確是跟張延齡的母親,張巒的妻子張金氏有關。
在張巒死后,張金氏守寡,張皇后對母親可說是極力照顧,經常留母親在皇宮里住個十天半個月的,朱祐樘也從來都不會說什么。
后宮那么大,既不住妃嬪,騰出個房間給丈母娘住住都不行?
“壞了姐姐,母妃留給我那本女孝經,似是被我落在旁院內。”德清公主哭訴半晌,眼見要平復過來,才發現自己所帶的書不見,面色又見緊張。
朱效茹安慰道:“沒事,讓人給你拿回來就是,先前駙馬遣人來通報,說那人已走。”
“來人,去將長公主的書拿回來。”
婢女趕緊到側院找書,結果不見蹤跡。
回來通稟之后,可急壞了德清公主,德清公主親自去找,朱效茹陪同。
找了半天,還是不見書。
“還真是稀奇,這春意盎然的,莫不是一陣邪風刮走?”朱效茹心下詫異,她甚至都沒往張延齡身上聯想。
德清公主急得雙目通紅,道:“皇姐,會不會是那個…壞人拿走?”
朱效茹一臉不屑:“他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會隨便翻書的?不著急,再讓下人各處找找,又不是發釵那些小零碎的東西,還是能找到的…”
又費半天事…
連隔壁院子也找尋過。
朱效茹派人出去問詢崔元,方得知崔元隱約見過,張延齡臨走時似是懷揣一本書。
“皇姐,真是被那壞人帶走。”德清公主淚如雨下。
朱效茹見到妹妹如此傷心,安慰道:“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皇妹你放心,書是會給你要回來的,那是你母妃遺物,定不落奸人之手,鬧到皇兄處,也要給你討回來…”
她安慰著妹妹,心中卻在犯嘀咕:“那廝不學無術,將書拿走卻是為何?”
張延齡帶本書回去,也全然沒當回事,一本女孝經,封建禮教對女子的束縛之書,是封建時代的產物,講的都是三從四德那一套,在張延齡看來應該將這種書全都燒毀。
“爺,府上的人說,蘇家小姐來了,在里面等您許久。”
剛進家門,南來色就跑到張延齡耳邊通知消息,面帶邀功之色。
張延齡大概猜想,現在蘇家的貨棧被查封,蘇家又沒太神通的關系,病急亂投醫,只能來找他這個“罪魁禍首”討要說法。
“行,知道了,我換一身衣服就進去。”
張延齡正要先去換衣服,南來色等人卻覺得很怪異。
這不正是自家主子以前最喜歡的那身拉風衣服?
去見公主都穿這一身,去強搶民女穿著不也正合適?
張延齡進了內宅,隨便把自己的衣服換下來,南來色還湊在門口等著,不忘提醒張延齡:“爵爺,既然那小女子是自投羅網,咱也別讓她走了,正好留下來抵債…”
眼見張延齡出來時面色不善,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出餿主意。
到了廂房花廳,果真見到蘇瑤在焦急等待。
“哎呀,小娘子可真是好心情,居然主動來見本爵?可是幾日不見心中思念?來來,坐下來讓本爵好好看看,這兩天是否清瘦?愈發嬌滴滴水靈靈…”
張延齡拿出一副無恥之色,那色迷迷的目光就好像要將蘇瑤給活剝生吞。
蘇瑤趕緊往后退兩步,斂身行個萬福道:“爵爺莫要消遣小女子,小女子是為家事而來。”
張延齡隨即不屑擺擺手,回頭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南來色。
南來色本來怕張延齡“手下留情”,但見到張延齡先前那一副急色模樣,徹底放心下來,會意趕緊離開花廳,把門都關好,以方便張延齡和蘇瑤在里面“辦事”。
單獨會面,張延齡不需要再演。
張延齡換上一臉嚴肅之色道:“蘇小姐,就算我人在府內,對外界情況還是了如指掌。眼下蘇家近況我深表同情,但有些事暫且無能為力。”
蘇瑤面色堅毅道:“是爵爺您主動提出要去封田家和李家藥鋪和貨棧,淪落如此,卻說無能為力?豈非有心要害我蘇家?”
張延齡撇撇嘴道:“就算我不出手,你們蘇家還是要家破人亡,我可是你們的債主,到那時把你直接搶回來,何須大費周章?”
“事情其實一切都未超出計劃,不過暫且遇到些許波折。你們蘇家之人放心,再用不了幾日,就可以靜觀田、李兩家大廈傾塌。”
張延齡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不過對于身在煎熬中的蘇府之人來說,可就沒他這股自信。
蘇瑤知道跟張延齡講理是沒用的,她忽然跪倒在地,一臉悲切道:“建昌伯,您乃朝中權貴,上通人脈,只要您能拯救我蘇府于危難,小女子來世必當結草銜環以當報答,還望您…不能袖手旁觀。”
你以為我看中了你的人,其實我看中的是你們蘇家商賈的身份和背后的渠道。
目的是把你們培養成我的白手套。
結草銜環,還要來世?
切!誰稀罕!
或許人家只想看結果,不想聽過程。
難道能把自己心中所知有關歷史事件,還有在朝堂上所發生的事,告訴這么一個商賈之家?
你們還沒資格知道。
“我說過不會袖手旁觀,只是要靜待時機,怎么,以為我張某人會食言不成?”
張延齡滿面怒色,聲音很大,走到門口一把將門給拉開,南來色本趴在門上偷聽,乍然門被打開他被晃了個跟頭,勉強站穩。
“爺?”
南來色是個忠仆,留下來趴墻角,是怕張延齡心慈手軟。
“聽好了,把這女人給我押回蘇府,未來蘇府內外給我盯緊,哪里都不允許她去,我承諾在十日之內,于京師富賈中興起一股腥風血雨,我張某人說到做到。”
“若事不成,你們蘇府的債,就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