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年六月,朱元璋頒布奉天討元檄文,提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的口號。同時老朱命徐達為征虜大將軍,常遇春為副將軍,率領二十六萬大軍北伐。
比歷史上的二十萬大軍多出了一萬人,這一萬人是沐英帶領的神機營。時間也比歷史上整整提早了半年。
年初不走,非要等到六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糧食的緣故。老朱不是沒有糧食,他屯田多年糧食多的是,去歲征伐張士誠比歷史上提前了半年結束,更是節省了大批的糧食。
雖然他不差糧食但是運糧難啊,根據此次北伐的計劃,就是先攻打山東占領濟南府后,而后轉戰河南,往西一直打下潼關。
攻打山東還好說,有京杭運河這條大動脈輸送糧食不成問題,但是到了河南就不行了,隋唐時開鑿的通濟渠已經廢棄了。
如果沒有水路的話,以當時的陸路運輸條件想要帶著二十六萬人的口糧轉戰千里根本就是個笑話。向當地的富戶就地籌糧是最好的辦法,這不夏收剛一結束,老朱的大軍就開始出發了。
長江渡口旌旗招展,遮天蔽日,老朱帶著百官親自為將士送行。馬度則是跑到了神機營,讓沐英找來了湯鼎、狗子和常茂。
他拿出一個用木塞蓋著的小玻璃瓶子,每個瓶子里面放著一顆他剪下來的抗生素,“拿好了,要是受傷發燒了就吃下去!”
馬度剩了總共也不過十幾顆而已,此時已經過期了,不過藥效應該還是有的,“要是用不上的話,回來了就再還給我。”
除了狗子在點頭,另外三人置若罔聞,估計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沐英把瓶子揣入懷里,“你不跟著去有了這個我心里踏實些。嗯…女人生孩子,咱們男人真的幫不上忙的除了在屋子外面瞎著急,不考慮一下,這次可是一個撈功勞的大好機會。一個小小的男爵你不會真的就滿足了吧。”
“不去,我得看著孩子生下來。”馬度一口拒絕。且不說戰陣上刀劍無眼,就是行軍千里也夠受的,重要的是他真的狠不下來留宋霜一個人在家生孩子,對女人來這真的是一道鬼門關,如果真有不測,他可能還幫得上忙。
常茂看看手里的小瓶子,“度哥兒,我爹有沒有這個。”
“沒有!這次他用不著。”他在心里補了一句,“下次可就難說了!”
那些名人名將的宿命馬度是清楚的,雖然自己改變一些歷史,歷史的長河方向還沒有變,只是更加洶涌了一些,對徐達、常遇春這樣的大魚應該沒有什么影響。
至于眼前這些螃蟹、小魚、小蝦的就不好說了,尤其是沐英可沒有參加過北伐,這次卻去了而且還是主要將領,送他們一顆保命藥,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測,他的負罪感也少些。
常茂把藥丸收了又道:“俺們爺倆都走了,就俺娘一個人在家,別看她平時厲害,可俺爹一出征,她就偷偷的抹眼淚,現在她肯定更難過。要是學堂放假了,可要記得把老二老三押回家里去,別讓他倆亂跑。”
還真別說常茂在神機營呆了小半年,還真是成熟了不少,現在被沐英扔進了火炮營里。雖然只是一個大頭兵,但是散階卻高的嚇人,五品武略將軍。
就為了他在平江毀掉了張士誠的hu0ya0作坊,這可是大功一件,老朱還專門把他叫過去詢問整個事件的經過,笑得是前仰后合。不過常茂在神機營要從大頭兵做起,沒有辦法實授,就給了他一個散官。
張五六同樣論功受賞,老朱大方的給了一個副千戶。老劉聽了消息就說:“真是糟蹋千戶這個官職了!”自家女婿是個什么貨色他再清楚不過,軍中可不鬧著玩的,稍有差池就要掉腦袋。
為了自家閨女不寡婦,老劉還要帶著張五六去辭官,張五六當初肯干可是被常茂一句封妻蔭子給忽悠的,好不容易有了官身怎么舍得辭了,老劉為此還和張奶奶起了齟齬。
最后還是馬度出面跑了一趟王府,給張五六換了校尉的空頭銜,繼續的給馬度當長隨,趕馬駕車之類的。
送行完畢,老朱騎馬回城,馬度這種不會騎馬的只好坐馬車,剛一踏上車轅背后就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老夫的馬車壞了,馬爵爺能否捎帶老夫一程啊?”
馬度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老頭站在他的身后,頭發胡須沒即根本不是白的,老頭兒笑瞇瞇的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他連忙的下車作揖行禮,“原來是朱先生,能與先生同乘晚輩與有榮焉,我扶您上車。”
這個老頭在后世大有名氣,只要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都知道他那句“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這句九字真言意義深遠,甚至影響到六百年后,那句“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就是偷師這個老頭的。
沒錯,就是朱升了,現在老朱手下任侍講學士、中順大夫,不過這個時代他的名氣還不如劉基、宋濂等人大。
朱升比馬度預想中的要老很多,是他穿越以來見過的最老的人了,聽說他快七十歲了,人過七十古來稀,已經算的上是高壽了。
馬度輕手輕腳把他扶上馬車,老頭真的年紀大了,這一番小小的動作喘氣就有些粗重,他從袖子里面取出一個疊得整齊手帕,把臉上汗漬擦干凈,才道:“多謝馬爵爺。”
“先生不必這么客氣,您叫我一聲玄重好了。”
朱升把手帕放在袖子里面,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氣叫你一聲玄重了,呵呵…聽宋景濂說那句‘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是出自你口?”
有說過嗎?哦,似乎在洪都和馬大腳初見時說過。不過這句是剽竊的老朱的稿子,老朱的稿子是宋濂草擬的,八成還是宋濂寫的。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現在馬度也只能硬著頭皮攬過來,“不是晚輩說的,是晚輩的爺爺說的,這是他老人家心愿。”
朱升問:“可是那位六如居士,故宋的遺忠,他若是能看到王爺揮師北伐定然欣慰,玄重回家之后可莫要忘了到祠堂告祭!”
馬度的這點瞎話也不知道老朱跟幾個人說過,好像都是給李善長、朱升這種有些學問的人說的,明顯的是不信他的話,找人求證哩。
朱升舔舔干裂的嘴唇,“玄重可有水嗎?”
“有!”馬度從座椅下面取出一個小水囊,“這是拙荊給備的蜂蜜水,正好生津止渴。”
朱升把水囊捧在手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年歲大了,身體也越來越不中用了,太陽底下站一會兒就頭暈眼花,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呵呵…多謝玄重了!”
馬度接過水袋笑道:“晚輩略懂醫術,我看先生的身體沒什么毛病,不過是案牘勞形所致,多運動運動就好了。”
“呵呵…這個倒是,老夫天命之年一天鋤上幾畝地也不覺得累。”
“晚輩有一套修身法門,最適合您這樣的情況,趙德勝被割了一個腰子現在每天練習這個,身體好得不行。有時間您到方山來我教給您,方山風景秀美最適合調養身心…”
朱升突然笑道:“你不是想讓我到你的學堂里教書吧?”
哎呀!這也能猜到,真是老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