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度做夢了,夢見自己在飛,只是這種飛翔的感覺沒有半點的自在。他強忍著眩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真的在飛只是飛的很低。大舅哥正把自己夾在腋下一路狂奔,前面有一個俏麗的身影正是宋霜。
“大哥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噓!別說話!”宋霜扭過頭來,面色緊張又嚴肅也不知道這兄妹兩個搞什么鬼。宋霜推開書房的房門,把宋克和馬度讓進來。
宋克把馬度放在一旁,就去推一個靠墻的書架,伸手在墻上摸了兩下,隨著白灰抖落就打開一扇三尺見方的小門。
原來是密室,難怪神秘兮兮的,馬度心里是有些高興的,能帶他來看密室說明是把他當自己人,他忍著不適扶著書桌,笑問道:“大哥藏了什么好寶貝,快拿出來給小弟開開眼…哎,你們這是做什么!”
馬度話沒說完,兄妹兩個就把他往密室里面推,他連忙扒住門框扭頭問:“大哥到底怎么了?”
宋霜嗔道:“還不是你自己惹得禍賊軍來抓你了!趕緊的進去!”
她一抬腳,接著馬度就覺得屁股傳來一股大力直接滾了進去。宋克抓著馬度的兩腿塞進門里,沖著馬度的屁股道:“放心,大哥不會讓小霜守寡的!”
“你們誤會了,其實我是…”
宋克合上小門,只聽見咔啪一聲響像是被什么銷上了,馬度的聲音立刻變得沉悶模糊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老實!”宋克不管馬度把門踢得嘭嘭作響,兩手一拉就把書架復位。
宋霜皺皺秀眉問道:“大哥怎么辦哪?”
“放心,大哥在平江也有些名聲,朱賊也不是蠻不講理,且看看再說吧!”
不管如何的敲門依舊是大門緊閉,貓子心中不由得腹誹,“這架子也太大了,馬都事那樣的隨和的人,怎么會給這樣的人家做了女婿。莫非是找錯了門了?”
貓子讓又向宋家的街坊四鄰打聽了一下,這家確實平江名士宋克的家。不讓進門就不進吧,反正他是朱文英派過來站崗的。
朱文英聽老劉說馬度在平江訂了親,既驚訝又埋怨,舅舅做事比自己還不靠譜,終身大事怎么好隨隨便便就訂了呢。
不過他還是讓貓子領了一隊親兵過來,張士誠雖敗了,大多數的張軍士卒也投降了,不過仍舊有不少的散兵游勇在民居流竄,這也是為了馬度的安全。
雖然已經立秋,秋老虎仍舊厲害,大中午的太陽曬在身上也能脫層皮。狗子標槍似得站在宋府的門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門前的青石板上,心里頭不由得抱怨,“這家人也真是不講究,大熱天的也不給送點水喝。”
見有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趴在墻頭上張望,貓子鼻子里面哼了一下,斜著眼睛瞪了一眼。
管佳連忙把腦袋從墻頭上縮了回來,踩著竹梯子咯吱咯吱下到地上,宋克和宋霜湊過來,齊聲問道:“現在怎么樣了?”
管佳心有余的道:“他們一個個的站得跟棍子似得堵在門口,誰靠近咱家就給攆走,臉色難看的很呢,眼睛也嚇人。”
宋克捋捋大胡子,“這是不想讓咱們出去呀。”
“大哥,他們這樣既不闖進來抓人,也不讓咱們出去,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宋克翻翻白眼一副我哪里知道的表情,宋霜又道:“大哥不如你出去探探他們的口風。”
宋克一扭頭,“他們都是小兵我跟他們說得上話嗎?”
“大哥你不是害怕了吧?”
宋克臉上一紅,“胡說八道,大哥是平江的豪杰名士豈會怕幾個小兵。朱元璋還是很尊重讀書人的,還在應天建了弘文館專門在招納名士大儒。上行下效,徐達見了大哥這樣的讀書人也必以禮相待,幾個小兵能拿我怎么樣。”
咣!咣!咣!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銅鑼聲,接著就聽見有人大喊,“腐儒黃敬夫、蔡彥文、葉德新攀附張士誠助紂為虐,今被徐大將軍斬首棄市,以儆效尤…”
宋克擦擦額頭的汗水,“這天真是熱,大哥有些中暑了,先去屋里歇會兒。”
宋霜連忙的拉住宋克,“大哥,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辦哪!”
“既然他們愿意站在哪里就站著好了,反正又不吃咱家的飯。天太熱了,大哥先睡一會兒午覺,說不準一覺醒來那人就撤走了。”不理妹子,宋克蹭蹭的跑回屋里。
午覺自然是睡不踏實的,宋克躺在竹塌上輾轉反側,一時心亂如麻,心中思索著有什么好辦法,既不讓妹子當望門寡又不會給家里招來災禍。琢磨了半天老宋還真給他想出來一個,“嗯,大不了破些財吧,反正便宜妹夫的表哥沈萬三有的是銀子。”
宋克睡得迷迷糊糊,卻被人給搖醒,睜眼一看是自家妹子,便立刻問道:“人可走了嗎?”
宋霜苦著臉搖搖頭,“沒有,又來人了。”隨手遞過來幾張拜帖。
宋克拿在手里一一翻看,嘴里不停的嘀咕,“左相國徐達、平章政事常遇春、都督僉事朱文英,楚國公廖永安?怎么還有他!”
“大哥,廖永安是誰?”
“廖永安是朱元璋的干將,不過很多年前就被吳…張士誠給俘虜了,沒有想到還活著。”
“大哥該不是來找你算賬的吧!”
“胡說八道,我與他無仇無怨來找我算什么賬!既然遞了拜帖就不會是什么禍事,說不準是來請大哥做事的,如此一來玄重那里就不算什么事了。”
宋霜歡喜道:“那太好了,還是大哥厲害!我這就去放他出來!”
“不著急,等我先探探他們的口風再說。他們人在哪里?”
“在大門外面!”
宋克連忙下了竹塌穿鞋,“你這丫頭好不曉事,這么一堆的大人物你怎么好放在門外晾著。”
宋克連忙的讓人大開中門,親自出門迎接。他從前蓄養賓客,三教九流的人都見過,做了名士又與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接觸往來,寒暄攀談自然是十分熟稔。
他引著眾人到花廳里分賓主落座,又讓仆役上了最好的茶,對方的態度還算和氣,似乎不是來找碴的。可是攀談了半天也不見這四人說正事,倒是讓他心中打鼓,難道不是來請我出仕的?
那位叫朱文英的年青人突然問道:“說了半天,宋先生怎得不請我舅舅出來。”
看宋克滿頭霧水的樣子,廖永安突然嘿嘿的笑道:“看樣子宋先生果真是不知道,這下子有戲瞧了。”
見廖永安滿臉壞笑,宋克更是疑惑,隱隱得有一種不好預感,“請恕宋某愚鈍,還請諸位明言!”
常遇春道:“沒想到這小子口風可夠緊的。”他指了指朱文英,“他是吳王義子,他的舅舅就是吳王妃之弟,也就是你的妹婿!”
見宋克發愣,廖永安道:“老常你怎么連個話都說不清楚。宋先生,你那妹婿其實是吳王的小舅子!”
噗!宋克含在嘴里的茶直接噴了出來,接著他身后的屏風倒下直接砸在他的腦袋上,就見一個女子慌慌張張的逃開。
廖永安大笑:“哈哈哈…這一趟果真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