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度是一名讀書人了,他的同學有朱小標,朱小二,朱小三,還有提前結束幼年生涯的朱小四,站在他們中間馬度真是鶴立雞群,十分的扎眼突兀。
馬度后悔來的晚了,聽說之前還有幾個年紀稍大的,可惜現在他們都在老宋的調教下“學有所成”,順利畢業到軍中效力了。
真丟人哪!尤其是挨罰的時候,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常常有兩個人和自己作伴,一個是朱小四,另外一個則是朱小二。
朱小四是因為上課睡覺,他的時間差明顯的還沒有倒過來,至于朱小二則是因為上課的時候調皮搗蛋,外加不完成作業。
有時候朱小三也會加入進來,因為他總是嘲笑挨罰窮酸舅舅和兩個笨蛋兄弟,也因此常常被揍的最慘,收拾他的當然是宋濂。
宋濂,馬度印象中的敦厚長者,現實恰恰相反,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虐待少兒的老惡棍。半寸厚的戒尺敲在手上,那叫一個疼。
不知道老宋是不是得了老朱或者馬大腳的口信,對馬度那是格外的關照,上課不注意聽講要挨戒尺,背書背錯了要挨戒尺,釋義不對要挨戒尺,就是他娘的寫字不漂亮,坐姿不端正,施禮不到位,言辭不文雅都要挨戒尺。
當然如果學朱小三對長輩不恭敬,對兄弟不友愛,那才叫一個慘,會被直接按在凳子上打屁股。
馬度很懷疑宋濂從前是個老刑名,用戒尺打人的手段用的那叫一個爐火純青,讓你疼得撕心裂肺,又不傷筋動骨,明明睡覺前還隱隱作痛,可是過了一個晚上就好了個七七八八,絕不影響第二天繼續的挨打。
老宋如果在后世當教師,要不了三天就會被狂暴的家長撕個粉碎,但是現在只會被不負責的家長贊一句“打得好”。
早知道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太平府當礦長,想要逃跑的馬度,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侍衛從墻頭上揪了下來,直到有一個二百五的侍衛差點一箭射爆馬度的腦袋,他就再也不敢翻墻頭了。
在經歷了數次壓迫與反抗之后,馬度這位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不得不向封建強權做出妥協。他用最短的時間,成為老宋眼里的勤奮的好學生,在經過了老宋的一次考校之后,日子終于輕松了一點點,馬度終于有時間去實施他的發財大計。
噗通,噗通,兩塊生石灰放進木桶里面,就開始冒出大量的水蒸氣,生石灰也緩緩的裂開,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生石灰刺鼻的味道也開始在院子里彌漫開來。
“舅舅這是在做什么?好難聞呀!”朱小標拿一條手巾捂住自己的鼻子。
朱標已經十歲了,算是大孩子了,被馬大腳打發出來和馬度一起住,而且馬度這院子本來就是朱標準備的,是馬度雀占鳩巢了。
馬大腳說是讓他們在一起作伴讀書,其實是為了讓朱標來監督馬度學習的,順便給他當老師。朱標年齡不大,但是宋濂的得意弟子,給馬度當老師那是綽綽有余。
不過馬大腳終究是選錯了人,這孩子性格太溫和,最多說一句,“舅舅該讀書了”,“舅舅該寫字了”就算馬度不聽,第二天也不曾見他向馬大腳打小報告。
在他溫和的性格的另一面,竟然很講義氣。每次兄弟們挨板子他都要挺身而出,宋濂也都會象征性的打他兩下,即使馬度這個便宜窮酸舅舅受了罰,他也要求情,可惜他越求情宋濂就罰馬度越狠。
朱標在生活、學習上對幾個小兄弟也是照顧有佳,好吃好玩的也都是先讓給小的,課業上也是常常督促提點。朱標絕對稱得上是模范兄長,如果他能活著當皇帝,也許朱小四就不會造反吧。
“舅舅只是在做科學實驗。”馬度拉著他不讓他靠的太近,等水里不再有什么反應,馬度就讓張五六把把水桶里面殘余的石灰塊搗碎使勁的攪拌。
然后他取出事先稱量好的純堿倒石灰水里面,水立刻像是開了一樣,冒出大量的蒸汽,比剛才扔生石灰的時候,不知道猛烈了多少。
張五六瞪大了眼睛,“沒有火,這水怎么就開了。”還伸著腦袋要往桶里面去瞧,馬度只好身手拽著他的衣裳,“就不能老實一點,當心濺到眼睛里面弄瞎了。”
等過了一會兒,蒸汽漸漸的淡了,馬度才帶著兩人湊過去,只見桶里的水減少了許多,剩下的溶液也特別的渾濁。
在另外的一只水桶口上裹了麻布,把溶液緩緩的倒進去,過濾出里面大顆的雜質,當做濾網的白麻布,很快幾變得一片焦黃。
朱標驚奇的道:“這些雜質都是白色的,怎么把布染成了黃色。”
馬度笑著解釋道:“這不是染的,是燒的。你看看是不是有點像是火燒的痕跡。”
朱標點點頭,“確實像是火燒的痕跡,這是為何?”
馬度揭開麻布,指了指桶里面的渾濁的液體,“因這里面的已經不是水了,是堿溶液,有很強的腐蝕性。”
看看馬度懵懂表情,馬度嘆口氣道:“舅舅知道你聽不明白,就像是舅舅不懂四書五經一樣。”
“舅舅不要妄自菲薄,您只用十天的時間就背下了四書和釋義,外甥佩服的很,當初這四書外甥可是跟著先生學了快兩年呢。”
“舅舅也不過是背下來而已,可不懂得用它們如何的寫文章,轉頭就忘了。不過我有很多背書的好方法,比你每天搖頭晃腦的讀要快很多,你要是愿意學我可教給你!”后世里為應付填鴨式教育,磚家叫獸們不知道搞出來了多少套記憶方法,馬度也是在文山題海里殺過來的,自然也有兩套合用的,希望朱小標在宋濂的戒尺下能夠更輕松快樂些。
朱標欣喜的道:“太好了,標兒謝過舅舅,有了舅舅教的方法,我以后就能背更多的書了。”馬度不得不說,人和人的境界果真是不一樣的。
桶里的堿溶液漸漸的澄清,馬度把其中清澈的液體倒回第一個已經洗刷干凈的桶里面。倒入鐵鍋加熱,然后把準備好的豆油倒進入,不停的開始攪拌。
沒錯,馬度是在做肥皂,穿越前輩們常做的玩意兒,門檻低,成本小,利潤高,實在是穿越人士創業發家的不二之選。
看著鍋里面飄出粘稠的液體,馬度趕緊用鹽析的辦法,把肥皂從水中分離出來。之前他已經做了好幾次實驗了,現在也是輕車熟路。
馬度把黃色的半透明膏狀物從鍋里撈出來,然后加上早就準備好的香料粉末倒進去,讓張五六用力的攪拌。
香料是常茂在秦淮河問來的,都是青樓里的姑娘最喜歡,最常用的幾種味道。連香料的配方,都是秦淮河的姑娘給的。
看到這些香料之后,馬度不得不佩服一下古人的智慧。就比如馬度現在用的是蘭花兒味的香料,可是原料跟蘭花沒有半點的關系,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搭配出來的。
很好聞味道,只是香料本身顏色難看了一些,原本半透明的黃色膏狀物,很快變成了黑褐色,同時一股很濃郁的蘭花香味兒,散發出來的,濃郁有點嗆人,朱標都已經捏住了鼻子 趁著膏體溫熱,還沒有凝固,馬度趕緊的讓張五六把膏體倒入早就準備好的模具里面。這個模具不大,只有幾十個槽,也就是說只能生產出來幾十塊肥皂。
張五六把膏體全部倒進入,堪堪裝滿,馬度拿著刻著了蘭花圖案的蓋子,一個個的扣上去,立刻就有黑色的膏體溢出來。
“哈哈…大功告成了。”馬度不由得伸伸懶腰,接下來等著膏體凝固就成了。
隔壁的墻頭上突然探出朱文英的大腦袋,“你們在做什么?又是煙氣又是香氣的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