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范弘便是站在大明最頂尖的那幾名大太監之一了。
“起來吧。”
朱祁鎮揮了揮手,待范弘起身后,才繼續道:“你接手東廠之后,將全國大小官員的生平都收集起來,在東廠和宮內分別建立一個專門的檔案庫存放,并協助錦衣衛對國外的事物進行打探。”
“不過,你們東廠主要的精力放在國內就行了,國外的事主要還是交給錦衣衛,不過你們也不能放松,將打探到的消息稟報給朕就行了。”
朱祁鎮這就是要著手開始改革東廠,逐步將東廠打造成現代的國家安全局。
“奴婢定不負陛下期望,一定完成陛下交代的重任!”
范弘聞言,急忙激動的跪地恭謹道。
“行了,別動不動就跪。”
朱祁鎮無奈的擺擺手,道:“也不嫌麻煩。”
“陛下,禮不可廢。”
范弘一邊站起身,一邊對朱祁鎮恭聲道。
“我們走吧,還要去給母后請安。”
說著,朱祁鎮便率先提步朝坤寧宮走去。
很快,朱祁鎮便背著手、邁著六親不認的八字步搖搖晃晃的來到坤寧宮,不等守門的太監進去稟報,便徑直進入坤寧宮。
“母后,母后。”
一進入坤寧宮,朱祁鎮便聽一道肆無忌憚的聲音在內殿中響起。
一聽到這道聲音,朱祁鎮的腦海中便浮現出昨夜發生的場景,讓他只感覺一陣頭疼,想要轉身離開,卻一想到自己堂堂皇帝,怎能落荒而逃,因此,不得不得硬著頭皮繼續朝內殿走去。
朱祁鎮還未進入內殿,便聽到內殿中太監的聲音響起:“太后娘娘,陛下來了。”
因為現在尚處于孝期,不適宜操辦大典,所以,現在宮里對張氏和孫氏依然用以前的稱呼。
“啊~皇上弟弟來了啊,快讓他進來!”
還不等孫氏開口,常德公主驚喜的聲音便在內殿中響了起來:“我一定要讓皇上弟弟帶我出去好好玩玩兒。”
“常德,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么老想著出去玩兒啊?”
常德公主的話音剛剛落下,孫氏責備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樣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哼哼,嫁不出去就不嫁,本公主才不在乎。”
常德公主毫不在意的哼哼道,她的話音剛落,朱祁鎮便進入了內殿。
剛進入內殿,朱祁鎮便感受到一股不懷好意的目光向他望來,剛剛聽到內殿中對話的他心中明白,定然是常德公主在打他的主意,心中感到頭疼的同時,徑直走到一身盛裝的孫氏面前,跪地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后。”
“皇兒來了。”
孫氏點了點頭,擺擺手,道:“免禮吧,吃了嗎。”
“謝母后,兒臣在乾清宮吃過了!”
朱祁鎮站起身,見孫氏一身盛裝,不由疑惑問道:“母后這是…?”
“哦,母后等下要去向皇祖母請安。”
不等孫氏開口,一旁的常德便來到朱祁鎮面前,搶先道,隨即在朱祁鎮耳邊輕聲道:“等會兒你要幫姐姐我出宮,否則,哼哼…”
說罷,威脅似的向朱祁鎮揮了揮小粉拳。
“額…”
朱祁鎮被常德公主的可愛模樣噎得一陣無語,一旁的孫氏見此也不由抿嘴輕笑,因為朱瞻基的死而悲戚的情緒也因此減輕了許多。
“我也想出宮,不如你去找皇祖母說說?”
片刻后,朱祁鎮才對常德公主笑道:“只要你能讓皇祖母同意我出宮,我就帶你出去。”
“額…”
這次輪到常德公主無語了,一臉不甘的看著朱祁鎮,嗤道:“不行就不行,廢話這么多,一點都不痛快!”
“…”
朱祁鎮聞言,不禁翻了翻白眼,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么無恥的。
“行了,你們別鬧了。”
一旁的孫氏見此,不由一臉無奈的看著兩人,道:“天家子女,整天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雖然心中對朱祁鎮和常德公主的吵鬧感到很親切,但礙于皇宮的禮儀,孫氏還是不得不開口斥責兩人。
“母后,天家子女也是人,不是木頭,也應該有感情。”
朱祁鎮聞言,不由向孫氏笑道。
“就是就是。”
略顯叛逆的常德聞言,頓時附和道。
如今的她正值叛逆期,最是反感宮內繁雜的禮儀,但作為大明的最高權威,皇宮卻又不能失了禮儀,免得傳出去失了皇宮的威嚴。
“行了,這樣的事只能在私下里做,在外人面前,依然要遵循禮儀。”
說罷,孫氏便看向朱祁鎮,問道:“我剛剛聽他們在議論,說紫芙被太皇太后打入掖廷了?”
“回母后,確有其事,不過,皇兒已經向皇祖母求情,現在已經放出來了。”
孫氏既然問出來了,那自然是上心了,于是,朱祁鎮便向孫氏開口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昨夜王振被皇祖母召去詢問皇兒私自出京一事,王振借機陷害紫芙,皇祖母感覺不妥,這才將紫芙打入掖廷。”
“不過,剛剛皇兒已經和皇祖母解釋過了,皇兒已經讓金英去掖廷接紫芙了,我本想將王振杖斃,不過王振畢竟從小在我身邊服侍,所以只是把王振打入了掖廷,不知母后以為如何?”
“恩,皇兒此事處理得妥當。”
孫氏聽完朱祁鎮的話,不由點了點頭,滿臉欣慰的看向朱祁鎮。
“兒臣尚有功課,就不耽誤母后了,這就告退。”
現在才九歲的朱祁鎮還要在文華殿上課,因為他是太子時便是在文華殿上學,所以,他現在的課堂依然在文華殿。
“去吧。”
孫氏揮了揮手。
隨即,朱祁鎮便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一臉不甘的嘟著小嘴的常德公主陪在孫氏身邊。
出了坤寧宮之后,朱祁鎮便對跟著他的一干太監開口道:“阮安,你現在出宮去把會昌伯請進宮來,朕有事和他商議。”
會昌伯名叫孫忠,現任中軍都督府正二品都督僉事,和正一品的左右都督及從一品的都督同知同管中軍都督府事,是孫氏的父親也就是朱祁鎮的外祖父。
宣德三年,因孫氏晉升為皇后于次年被宣德皇帝加封為會昌伯、加推誠宣忠翊運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并賜世襲鐵券!
“奴婢領旨!”
阮安躬身領命,隨后便轉身出宮去召會昌伯去了。
待阮安離開之后,朱祁鎮便帶著一干太監朝乾清宮走去,在去文華殿上課之前,朱祁鎮必須要回乾清宮看看紫芙。
此時,金英帶著在被一干乾清宮太監宮女簇擁下的紫芙回到了乾清宮。
紫芙一回到乾清宮,那名和紫芙關系最好的宮女便面帶強笑的上前攙扶:“紫芙姐姐受苦了!”
“金公公,奴婢已經去太醫院將金瘡藥拿來了。”
就在這時,一名乾清宮的太監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瓷瓶來到金英的面前,恭敬道。
深知紫芙在朱祁鎮心中地位的金英在離開掖廷的時候,便吩咐乾清宮的太監去太醫院尋治療皮肉傷的金瘡藥,雖然紫芙身上的傷勢并不是刀劍所致,用金瘡藥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但在皇宮內廷,金瘡藥反而不算什么。
不過,因為金瘡藥的特殊,太監在去太醫院尋藥的時候,倒是惹得太醫院的眾太醫以為是朱祁鎮受了傷,連連追問,直到太監解釋得口干舌燥之后,才明白只是一個宮女受了鞭笞,于是,便沒再放在心上。
“將金瘡藥給紫芙姑娘敷上吧。”
金英吩咐了一聲,便沒在關注,而是在宮門處靜靜的等待著朱祁鎮的到來,對乾清宮內的熱鬧場面冷眼旁觀。
紫芙在一干獻殷勤的宮女的圍繞中進入內殿,然后任由她們為她寬衣、擦拭、上藥,沒一會兒,一應動作便在一眾身手嫻熟的宮女的服侍下完成,然后又為紫芙小心翼翼的穿上一身干凈的衣服。
收拾完了之后,紫芙這才在一眾宮女的攙扶下朝外殿走去。
“老奴參見陛下!”
“奴婢等參見陛下!”
剛剛進入外殿,紫芙便聽到金英和一干太監的聲音響起,轉頭朝宮門處望去,朱祁鎮那瘦小卻挺拔的身軀便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起來吧。”
朱祁鎮阻止了金英等人的行禮,一邊在宮門處四處張望,一邊開口詢問道:“紫芙呢?”
朱祁鎮的話音剛落,不等金英回話,一道曼妙的身軀便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赫然是紫芙。
紫芙一見到朱祁鎮,便梨花帶雨的向朱祁鎮沖了過來,口中連連抽泣出聲:“陛下,陛下!”
“奴婢參見…”
紫芙本欲跪地見禮,卻被朱祁鎮伸手制止了,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別跪了。”
雖然紫芙身上的傷勢已經被一干宮女初步處理過了,也重新換了衣服,但,紫芙那芊芊玉手上依然殘留有淡淡的紫色和傷痕,依然看得朱祁鎮一陣心疼。
不過,朱祁鎮也從中看到了宮中底層太監宮女生活的不易了,說不得對一旁的金英開口道:“金英,你傳朕的口諭,從即日起,寒冬臘月和正月期間,宮內洗衣均用熱水,讓內廷多準備煤炭。”
“老奴領旨!”
“陛下,奴婢沒事。”
看著朱祁鎮眼中的擔憂,紫芙只感覺心中甜蜜,口中連連寬慰道:“陛下不用擔心奴婢,奴婢很好。”
“唉~苦了你了。”
朱祁鎮見此,心中更是內疚不已:“都怪朕沒能及早發現王振的詭計。”
“…”
對于王振,紫芙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說,干脆沉默。
“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王振也被朕發配去掖廷去了。”
朱祁鎮松開紫芙的玉手,道:“你今天先在乾清宮休息一番,挑選一些太監宮女,朕先去文華殿了,不能讓楊閣老等太久。”
不管今天是內閣哪位大學士教學,反正都是姓楊,內閣現在三位大學士:華蓋殿大學士楊士奇、武英殿大學士楊溥、謹身殿大學士楊榮。
仁宗皇帝為了確定內閣在朝廷內的領導地位,均對他們加尚書或侍郎銜,不過,這只是仁宗皇帝面對六部反彈的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