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所言固然有道理,可是當前,護法一系勢大,又是大敵當前,要名正言順地除掉他們,恐非易事。”五長老雖然心動,但理智還是有的。
護法系基本都是宗主親自吸納的高手,其中歪瓜裂棗不少,但也有不俗的高手。
比如,西護法霸刀、南護法段某人、血禪護法空見等,都是難得的高手。
其中最深不可測的南護法,就算是五長老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勝過他。
而且雖然長老系自稱是嫡系,但是在血河宗主剛剛繼位之時,不看好他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反而是護法系都是血河宗主擁躉。
“老五,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四長老的臉上盡是不虞之色,“宗主說過,血河宗弟子應該親如手足,如同一家。”
五長老:“…”
“更何況如今,大敵當前,中原武林隨時可能進攻,如此時刻怎么能兄弟鬩墻?!”
五長老面無表情,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這是血河宗,不是武當派,不用那么正能量的?!
而且剛剛是誰說,攘外必須安內的啊!
五長老并不認為他四哥是個精神分裂,所以沒有直接開口反駁,等待著下文。
“只是,現在我們這里壓力甚大,但是中原的形式也是堪憂啊!大長老和首席護法那里也缺少人手啊!”
五長老立時明白了四長老的意思,要殺護法系的高手自然不可能,但是將他們從南疆調離,這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而且用的理由也是名正言順。
血河宗首席護法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他在蜀中被巫山神女暮成雪吊錘,毫無還手之力,不僅自身傷勢嚴重,還折損了唐門這個重要的棋子。血河宗的多年布局,分崩離析。
原本血河宗主是想要親自去蜀中,重新建立血河宗的勢力的。
但是奈何一路上意外不斷,導致早就求援的首席護法現在還沒有等到援軍。
而在揚州的大長老狀態也不算好。
他原本是負責血毒尊者這條線的,在海外培養血河宗的勢力,同時來制造那一場震驚天下的疫毒。
原本他的計劃還是沒有問題,楊清源也不會到揚州來,但架不住豬隊友啊!
首席護法為了圍殺楊清源,不惜用了金波旬花的花毒。
但沒想到中途殺出一個巫山神女,楊清源沒死。
雖然未死,可楊清源身上的毒未解,為了求取解藥,楊清源從蜀中來到了揚州,就恰好遇上了血河宗的計劃,就是這么巧,像江湖話本那般,無巧不成書。
這一波,也算是首席護法間接坑了大長老。
大長老這里雖然高手損失不多,但也是基層勢力被揚州六扇門給摧殘得一干二凈。
這要重新培養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大長老也在向總部求援。
這就給了四長老一個合理合法的借口,將人調離總壇。
“這樣吧,讓血禪護法去支援大長老,讓南護法和西護法去支援首席護法吧!”
四長老這個安排看似正常,其實很有考究。
在現在總壇的高手中,只有南護法和血禪護法二人對他有威脅,血禪護法,由佛入魔。眾所周知,黑化強十倍,說的就是血禪護法空見和尚。而且這和尚潛力巨大,現在還不是他的極限。
而南護法的一身武功得血河、逍遙兩家之長,四長老從未見過他全力出手,其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神秘的人往往更容易受到他人忌憚。
這兩人調走之后,剩下的人四長老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了。
而之所以調走西護法霸刀而不是北護法,是因為北護法與七長老不對付,四長老可以用他來制衡七長老。
五長老對于四長老的安排也是支持,但還是有猶豫的。
“四哥,雖然說可以調走三人,少了人和我們搶肉吃,但是如今畢竟是大敵當前,若是將他們三人調走了,總壇的守備是不是會太過松懈?!”
根據他們得到的情報,這次前來南疆的對手可不簡單。
天師府的老天師張玄清,老牌法天象地境高手,還參與了第一次血河大戰。
凈念禪院的了盡和尚,雖然武功上不如老天師,但智計百出。
還有諸葛正我、柳獨峰二人,乃是朝廷的高手,獨掌一部的大佬。
除此外,聽說天人宗的人宗首座也會來此。
這么一算就是五個法天象地境的高手了,一旦三人離開,那么血河宗的勢力直接從紙面上和武林正道持平了,甚至還要弱上一分。
四長老野心大,欲望大,但不代表他是蠢人。
雖然現在他被兩個法天象地境高手的血氣精神蒙蔽了雙眼,但他的行為還是能夠邏輯自洽的。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考慮過了。我們雙方的實力,基本持平,但這是在諸葛正我和柳獨峰不死的前提之下。我們做了那么多不就是為了他們倆嗎?!”
如果能提前捕捉或者滅殺了他們二人,那么雙方實力的天平不就被打破了嗎?!
若是能夠活捉,一眾血河宗高手的勢力反而會更上一層樓,再加上十萬大山的地利優勢,誰剿滅誰那就說不準了。
而且能夠圍困柳獨峰和諸葛正我,還可以利用這二人來個圍點打援。
以他們為誘餌,引誘更多的高手進入十萬大山之中。
若是沒能擊殺柳獨峰和諸葛正我,那么四長老也就沒有絲毫可猶豫的,立刻放棄現有的總壇跑路。
人和血河圣法才是血河圣宗最寶貴的,只要人還在,血河圣宗就還在。
至于血河圣宗的總壇?!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值多少錢?!四護法在聽過中原的繁華之后,一直心向往之,等到大事成后,南疆這個鬼地方,他們怕是看不上了。
如此謀劃,試問該怎么輸?!
優勢在我,飛龍騎臉!這不可能輸啊!
敲定計劃之后,四長老命人分別將血禪護法、南護法、西護法三人請來。
四長老指出要深入貫徹落實宗主大人進軍中原,滲透為先的指導思想。
如何進軍中原是血河宗當前的首要任務,身為血河宗的護法,應該為普通血河弟子做出表率,在滲透中原之事上,身先士卒,敢于攻堅。
血河宗的護法就是要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的豪情。
三人之中,霸刀的副業是殺豬,空見雖有悟性但專職念經,也就是南護法有點文化水平。
三人被四長老呼得一愣一愣的,最終都同意了前往中原地區援助。
當然答應得這么爽快,自然也是有他們自己的原因的。
霸刀要去找歸海一刀,報當年的一刀斬道心的仇。
空見要去找成昆和謝遜,抹去自己的執念。
也就是南護法,他自身并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是想要活著,看到更高層次的風景,只是他的身世讓他背負段氏王族的血仇。
在四長老的思想工作下,三人充分理解了前往中原地區支援的必要性和緊急性,于是選擇了在當天便起身,分別前往了揚州和益州。
“混賬!”伴隨著七長老的怒罵之聲,一個瓷杯被七長老摔在了地面。
雖然在中原這是大路貨,但在南疆這玩意可不便宜。
“大敵當前,他想的還是勾心斗角!他是血河宗的罪人!”
七長老已經從手下的口中得知了三大護法離開總壇的消息,即便是以他的修為也忍不住連摔四個杯子。
四長老為了削弱他的力量,竟然這樣的關鍵時刻將三大高手調離,那不就等于要將這總壇拱手讓給中原武林的人嗎?!
大敵當前不顧宗門利益,七長老心中的憤怒幾乎難以言喻。
然七長老不知,大敵當前,繼續內斗,這才是常態。
別看大敵當前,依舊在內斗,邏輯上似乎不合理,但事實上這反而是最合理的,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外部的壓力和誘惑是最容易影響內部的,特別是在關鍵的時間節點。
魏武帝南下,八十萬大軍鐵索連舟,東吳那邊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差點打起來,帶投大哥張昭帶著江東世家想要投效。要不是孫劉聯盟締結,估計都沒有赤壁這一戰了。
藍星二戰,當英法聯軍潰敗,美利堅失信時,孤懸海外的英吉利也是主和派勢大。甚至連當時的英王也打算投降,主戰派和主和派沖突不斷。最后在丘吉爾的努力下,英吉利體面地走下王座。
再看藍星20世紀46年的東北,新一軍孫立人,新六軍廖耀湘兩大精銳在四平戰場上打得101都不得不避其鋒芒,但黃埔系和非黃埔系的矛盾爆發,新一軍靈魂人物孫立人與杜光亭的內部矛盾,直接導致了戰局的失利。
所以,大敵當前,才是內部矛盾叢生的時刻。
尋常之人都是如此,更何況血河宗內這些利欲熏心之人。
但是七長老是有苦難言,他在血河宗內,便是與南護法、血禪護法二人交好,現在兩人都被調離,七長老在總壇之中孤掌難鳴,再無與四長老爭鋒的資格。
只能乖乖聽從安排!
玉龍城,夜。
在血河宗分壇的火力全開之下,玉龍客棧的四個方向都已經有血河宗分壇租下或者買下的房屋,這些房屋,都是前街后舍,二樓自用,
可以每日連續不斷地監視玉龍客棧是否有大隊的高手出入?!
即便是晚上也有人盯著。
這些雖然不會武功,但都是血河宗內經過訓練的弟子,他們在監視的時候,會盡量避免用目光只是武林高手。
洞玄境以及之上的高手,六識已經敏銳非常人,若是一直有直視的目光,很快就會被他們察覺。
只是他們能頂住一般的高手,但是面對輕功絕頂的楊清源,別說是他們。
就是來個洞玄,也能察覺他的行蹤。
楊清源已經試過了,若是他施展“畫中人”的絕技,能夠旁若無人地從洞玄境高手身邊走過,而不引起洞玄高手的注意。
洞玄境的高手,可以根據氣流的變向來判斷周圍,但“畫中人”與普通輕功不同。有點像空間跳躍和張老道的縮地成寸,行動之間連氣流光線都不會變幻。
當楊清源想要潛入玉龍客棧時,這些探子眼線自然是不可能察覺的。
黑色的夜幕中,楊清源猶如沒有實體的幽靈,彈指間便已飛躍至玉龍客棧的上方。
他收斂氣息之下,連同為法天象地境的張玄清、了凡也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原本楊清源打算之間去見主事人鐵游夏的。
不過這夜間,還有一個人沒有睡,正坐在客棧的天井之中抬頭看著星空。這個人的身份,讓楊清源有點小尷尬。
不過他也只是瞬息的猶豫,隨后便落在了天井之中。
“崖余,好久不見!”
盛崖余清麗無方,仙氣絕倫的面容上帶上了驚訝之色,甚至還很可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是害怕自己看錯了。
“清源兄長!?”
即便是確認眼前之人是真的之后,盛崖余的面容之上還是有一分的驚喜。
“一別四年,如今看到崖余行動如初,我心甚慰。”
自從十三登基,楊清源離京之后,他便再沒有見過盛崖余。
當時盛崖余的腿也已經恢復了大半,只需持續聯系楊清源和諸葛正我聯手推演的功法,便能行動如常。
盛崖余看著楊清源眼神微微復雜,一個為她療傷,讓她重新戰力的人,自然會讓盛崖余心湖生波瀾。
楊清源也不是傻子,對于小姑娘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他身上的風流債已經夠多了,就不要去禍害人家了。
“清源兄長,這客棧中。”盛崖余不是戀愛腦,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指了指自己的瓔珞耳。
神侯府的人,追蹤偵查本就是本質工作,血河宗那點套路早就被他們發現了,只是按照計劃,故意裝成不知,任憑他們監視罷了。
楊清源示意無妨,“我剛剛開口之時,就用真元罩住了我們三丈的范圍,外面的人聽不見。”
“楊兄來此,看來我們是要有所行動了!”盛崖余在看到楊清源出現的時候,便知道他們等待的時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