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
識時務者為俊杰;
好死不如賴活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血毒尊者這樣一個有文化的技術性選手,對于這些有道理的俗語佳句自然是了如指掌。
然后他就乖乖地自己將自己的雙手給綁了起來,同時自覺地服下了周止若遞來的滯元丹。
滯元丹是大理寺滯氣丹的升級版,對于元化境的武者也有凝滯真元的效果。
由大理寺丹藥供奉,玉虛一脈的人間行走崔可琴所研制。
崔可琴的煉丹之術,為當世大家,深得玉虛一脈的真傳,玉虛上一代傳人的煉丹之法甚至不遜色于藥王孫十常,而崔可琴的這一手煉丹之術,得其真傳。
這滯元丹得大理寺使用反饋,效果極佳,一般的元化境高手在滯元丹發作之后,真元運轉遲滯,元化境的高手一身戰力十去其九。
乃是大理寺抓捕江湖高手,居家旅行必備之良藥。
甚至不僅僅是大理寺,現在暗六部都會通過自己的關系渠道向大理寺購得部分的滯元丹。
在做完一切之后,周止若從懷中取出了一支響箭,隨著響箭的點燃,一朵大理寺的煙花在夜幕之中綻開。
片刻之后,金陵城一直被封閉,許進不許出的大門打開了。
一隊身著六扇門黑色制服的捕快,從金陵城中走了出來。
“大理寺天秩司供奉周止若。”
在六扇門捕快抵達的第一時間,周止若就表明了身份。
為首的六扇門捕快是一個金陵城六扇門支部的捕頭,在其制服左臂之上有一道黃色的短杠,正是他級別的象征。
自從柳獨峰投靠楊清源之后,六扇門和大理寺的戰力、情報都被整合,這制服自然也進行了更換。
兩者都是黑色制服,不過大理寺的制服上暗紅色的紋路,六扇門的沒有。大理寺代表身份級別的是紅色的橫杠,六扇門則是黃色的。
一條短杠,為六扇門支部的捕頭,算是六扇門中級別最低的職位。
“辛苦鄭捕頭將這些人全部擒拿,帶回金陵六扇門支部之中,剩下的尸體也收斂一下,一并抬回。”
“是!”
對于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命令,這位鄭捕頭自然是絲毫不打折扣的完成。
五個受傷的元化境,三具元化境武者的尸體,他們金陵支部一年都抓不到這么些人。
一旦涉及到元化境的犯人,向來都是有州里的六扇門分部直接統管的。
至于葉劍寒高冷地向著這些捕快點了點頭,當然他吃包子的行為有些破壞這個形象,當然整體來說還是比較高冷的。
六扇門的捕快知道執行任務之時不能妄議上峰,但是眼睛還是忍不住往葉劍寒的身上瞟。
在他們干活的時候,葉劍寒拎著血毒尊者和周止若一起入了金陵城,這個周尊者還是有不小的用處的。
直到兩人走遠之后,金陵六扇門的人才議論了起來。
“鄭頭,這兩個都是上頭的人嗎!?”
鄭姓捕頭白了他一眼,“什么話都敢問,好好干你的活!”
但他的這番警告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反而讓他手下的兄弟更加的來勁了。
“頭,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一眾捕快在聊天的同時,手上也沒有閑著,五個重傷且被喂下滯元丹的血河宗元化境武者,此時已經被五花大綁,用的是遇強則強牛筋繩,被綁縛者越是掙扎,這繩子便收縮得越緊。
鄭姓捕頭見眾人都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也就長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旱煙袋。
一旁的年輕捕快見狀,立時從懷中取出了火石替捕頭點上。
鄭捕頭點了點頭,“算你小子會來事,那我就給你們講講吧!但是手里的活別停下。”
“放心吧!鄭頭!”
“就是鄭頭,我們不會誤事的!”
鄭捕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煙,長長地吐出才開口說道,“我跟著總捕頭大人在大理寺刑律學院進修過三個月,在這大理寺的高手之中,喜歡吃包子的,只有一人…”
不知道這是不是大理寺和六扇門的門派天賦,這門中的捕快推官都非常善于說書。
“這人還得從楊侯爺,重建大理寺說起…”
“孫師兄,城中的疫病情況如何?!”
楊清源這幾日又是調兵,又是抓人,又是調配物資,將治病救人的事情全部交給了孫十常為首的醫療科研團隊。
姬明珠聞言,搖了搖頭,“到今日早上為止,死于疫毒的人已經有一千六百七十二人,目前還有危重癥兩萬五千四百人,重癥十七萬九千人…”
姬明珠原本就是情報出身,整理這些東西自然是易如反掌。
“什么?!”楊清源聞言失聲道,“怎么會這么快?!”
這疫毒的殺傷力未免太過恐怖了,三日之前,城中死于疫毒之人不足六十人,危重癥的人數也沒有那么多,只是三日之間,死亡人數以及重癥、危重癥人數便呈指數上升。
孫十常道:“這時間拖的越久,病人的病情越重,對情況越是不利。再找不出辦法,死的就不只是這六十多人了。”
楊清源也明白孫十常說的道理。
任何的疫病發作有一定的過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得不到醫治,患者的癥狀將會越來越嚴重,
到時候別說三天死亡一千六百人,就是一天死一萬六千都不是沒有可能。
“最開始得病的那幾個捕快怎么樣了?!”
楊清源最先想到的就是最初得病的捕快,他們是從血毒周尊者的實驗體上感染的疫毒,癥狀也是最嚴重的。
孫十常神色凝重,但還是安慰道,“他們雖然癥狀最重,但好在是習武之人,再加上藥材緩解,暫時性命無虞。目前最危險的是老人和孩子,他們體質虛弱,根本沒法對抗這恐怖的疫毒。”
“孫師兄放心,最早今晚,最遲明早,研制這疫毒之人一定會被抓獲。”
那個血毒尊者已經是甕中之鱉,楊清源算算時間,成擒就在這一兩個時辰內了。
楊清源說完不到一刻鐘,周尊者便被周止若、葉劍寒二人拎回了金陵六扇門支部。
楊清源看到這一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走到了血毒尊者的身旁,也沒有多和血毒尊者廢話,直接彈出了一縷劍氣,注入了血毒尊者的體內。
“說!”
血毒尊者是楊清源所見之人中最惡毒的人沒有之一。
安云山父子以虐殺為樂,吸人功力,罪大惡極。
血河宗的武者以人為礦,修煉魔功。
青龍會挑動風云,引發多次大戰。
后金韃子燒殺搶掠,使得百姓流離失所。
但這些人和眼前的血毒尊者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到今日,整整五十七萬人身中疫毒,若不是楊清源控制及時,封鎖金陵,集揚州之力控疫,現在整個揚州區域乃至整個江南都可能已經化為煉獄。
“就是此人下的毒?!”孫十常皺著眉頭問道。
“是!”
不等楊清源說完,孫十常便一腳踹在了血毒尊者的腹部。
“這種王八蛋,真的該千刀萬剮!”
孫十常的一腳將血毒尊者踹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說!”
楊清源也在同時摧動劍氣,這一縷先天無形劍氣頓時游走于血毒尊者的周身,這位周尊者頓時體驗到了什么是千刀萬剮。
這劍氣的鋒銳之氣讓他渾身經脈將被利劍切割一樣。
楊清源沒想到這血毒尊者還挺有骨氣,愣是疼得滿地打滾,嗷嗷直叫、冷汗滲出,都不說一句話。
楊清源也只能將手指從血毒尊者的脈門上移開。
這移開之后,血毒尊者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開始大口的喘氣。
半盞的時間之后,他才長吁了一口氣。
“這位是楊侯吧!”
楊清源聞言瞇起了眼睛,這種猖獗的犯人楊清源還是見過不少的,不過就算是硬骨頭也沒關系,等下就讓東鎮撫司的錦衣衛來對付他。
就在楊清源思考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從他口中問出解藥的配方時,血毒尊者開口了。
“楊侯,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一直是想說的,但是因為剛剛實在是太疼了,根本沒法正常地發出聲音…”
楊清源覺得…不至于吧,好歹是血河宗的高層…
“而且楊侯,你一直讓我說,說,說,你好歹說清楚,到底要我說什么吧!”
血毒尊者面色蒼白,他在血河宗中一向是眾星捧月的角色,即便是宗主和大長老、首席護法等人也對他禮遇有加,還沒有遇到過楊清源這樣野蠻的人。
就在楊清源要開口的時候,孫十常直接出手了,噢不,應該是出腳了,他一腳踩在血毒尊者的胸口,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少廢話,說,解藥是什么?”
血河尊者搖了搖頭苦笑道,“這種疫毒乃是我精心研制,其成功還伴隨著偶然性,我自己都不能完全將其掌握,又怎么會有解藥呢?!況且我研究此毒就是為了殺人,又怎么可能會特意去研制什么解藥呢?!”
孫十常狠狠地踹了此人兩腳,解了心中怒氣才開口說道,“師弟,此人暫時還不能死,即便殺了他也只能泄憤,依舊難解疫毒,但他畢竟是疫毒的研制者,對我們還很有價值。”
聽著孫十常的話,血毒尊者連連點頭,“我一定配合,協助這位大人研制解藥。”
像血毒尊者這樣的人,即便是千刀萬剮,萬蟲噬心都似乎不過分。
但律法的最終目的是保護法益。即便是懲罰犯罪也只是手段,還是為了達到保護法益的最終目的。
越快研制出解藥,就有可能救下更多的人,血毒尊者現在就有可能救下更多的人,為了剩下的人之生死,懲罰他的事情可以放到一邊,甚至留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楊清源默默點頭,血毒尊者知道自己還有救!
他立時從衣衫的一個暗袋里取出了一個碧綠小玉瓶。
“兩位,這就是我提取出的最初的毒種。”
孫十常慎重的接過小瓷瓶,聞了聞味道,倒了一些在手心,用手指涂抹著,也不知干什么,看這著藥液,他時而皺眉,時而沉思。
過了片刻,孫十常突然驚呼道:“這…這是曼陀羅花的花粉。我大概明白了,我和瀕湖他們先前的推斷是對的,這所謂的疫毒其實就是瘟疫與毒、蠱三種癥狀的融合,將三種癥狀融合一起,相互發生變化,以毒削弱人的體質,以蠱消融生機,疫病最終殺人。不會錯了,就是如此!”
在楊清源追緝血毒尊者的時候,孫十常、李瀕湖、萬密齋和姬明珠就已經展開了多次的實驗。
但孫十常認為他們都陷入了迷局,將事情復雜化,忽視了最簡單的東西。
毒、蠱、疫三者混合在一起,未必就會產生性質變異,成為全新的東西。
與其將之看成一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絕癥,還不如分開來救治。
他們之前還對四十名患者進行了救治,這些人都是自愿接受實驗的,在之前都簽了生死狀,他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來嘗試解毒治病之法。
醫療的革新永遠是伴隨著血色的,這些自愿參加實驗的四十人,有八成都因病情加重,最終去世。
孫十常拿著手中的藥液面色變幻不定,突然他將藥液倒在手中,想要一口服下。
楊清源見勢忙先一步點中了孫十常穴道,驚呼道:“孫師兄,你這是做什么?”
孫十常平靜道:“這種混合的疫毒,我從未遇過,更不知如何來解。但我相信天生萬物,相生相克,世上沒有解不了的毒、治不了的病。要想治療,就必須要了解這疫毒的毒性,唯有以我的軀體親自來感受,我才能準確無誤地做出判斷,從而找出治療之法。”
“不成,太危險了!您若是出事,這金陵城中的形勢便更加危急了。”
一個大夫,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懸壺濟世,救治蒼生,對于孫十常來說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孫十常雖然被點中了穴道,但依舊笑道,“我哪能不知其危險,但我學醫就是為了濟世救人,為了這金陵五十五萬條性命,冒個險又有何妨?老頭子我好歹也是洞玄境的武者,有什么可怕的,我雖不敢保證一定能夠自救,但我相信憑我老頭子的醫術,還是能在死前找出醫治之法的。到時候有瀕湖和慎微他們在,也必然能解金陵之厄難。”
“性命算什么,神農尚可嘗百草,而我不過是小小的孫十常罷了!”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唯舍生而取義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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