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藥王至
茶為萬病之藥。
這話雖然有夸張之語，但其藥用價值不可否認。
在李瀕湖所編纂的《綱目》之中便寫到了，“濃煎，吐風熱痰涎。”可以松弛支氣管平滑肌，可潤肺化痰。此外還有抗菌消炎之用。
在配藥時發現，李瀕湖和唐慎微意外發現，病人飲下茶水之后，癥狀竟然有所減輕，若再配合上桂枝、白果、甘草等藥物之后，效果更佳。
他與唐慎微二人便立刻以茶葉為核心產開了研究…雖然沒有研制出對付疫病的特效藥方，但是兩人發現，若是以茶水外敷，也能使得輕癥患者的痛苦大大減輕。
故而，金陵城中的所有茶葉，無論優劣都被楊清源集中到了一起。
無論是五文錢一袋的碎茶葉沫，還是十兩黃金半兩的明前龍井，這時候都成了藥材。
每日都會有大量的茶水被煮沸后冷卻，然后讓輕癥患者擦拭全身。
茶水的擦拭雖然不能讓這些患者徹底擺脫癥狀，但可以讓他們不再那般瘙癢難耐。
至于重癥的患者，他們都已經處于昏迷之中，雖然身體已經無意識，但他們的雙手還是會不斷地在自己的皮膚上亂抓，將自己的肌膚抓得血肉模湖，這更讓原本就駭人的疫病更平添三分詭異。
不得已之下，只能將他們綁起來，防止他們繼續抓撓自己的肌膚。
楊清源的醫術雖然也算是上佳，但是比在唐慎微和李瀕湖這兩個業界大拿面前，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兩人擅藥學不擅醫學，這句話是和同層次的醫藥學界的大老相比，比如太醫院正萬密齋。
而楊清源也沒有和那群大大夫一起討論這些醫學上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轉到了這次的瘟疫之上。
疫病救治的關鍵不僅僅是要防止擴散，根治，找到源頭也是至關重要的步驟之一。
金陵六扇門支部。
楊過已經從東海水師的金陵駐地趕回。
“師父！”
看見了楊清源，楊過就像是一只歡脫的野馬…野狗，搖著尾巴的那種，就差直接撲過來了！
完全沒有在人前，揚州宣撫使，踏白營小楊將軍的那種威勢。
“懋功，這一年多沒見！又長高了！”
楊過在去年除夕前后，奉命鎮撫揚州之地，都督戚元敬的平倭事宜。
公務在身，他也就沒有武當山和楊清源一起守歲。
反倒是在趙敏和小九兩人來到武當。
“師父，是朝廷請您出來，來節度揚州的大小事務的嗎？！”
楊清源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實他是來揚州找解毒的藥材的，但是這種吃癟的事情還是不要主動在土地面前說出來了。
被唐章算計中了金波旬花之毒，這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跡，實在有損他在弟子心中光輝偉岸的形象。
“算是吧！”
楊清源在模棱兩可地回答了一句之后，便立刻將話題轉到了疫病的身上。
“過兒，你可知道，這疫病是怎么發生的？！”
楊過神色一正，“師父，你也是來查疫病之源的嗎？！”
楊清源點了點頭，“此次疫病蹊蹺之極，故而我想找到其發源之處，就如擒賊擒王一樣，這源頭不除，即便患者能夠醫治，病情能夠控制，傳播依舊會繼續，對于控制疫情無濟于事。”
楊過天資聰穎，也想到了這一點，對于醫治疫病，他不通醫術，沒有名醫國手那般回天之力的。
但在尋找疫病源頭上卻覺得以自己的才智，能夠出這份力，所以他也在尋找著疫病的傳播之源，以期在根治疫病的問題幫上一點忙。
“過兒，你可知最開始的得病的是什么人？！”
“是住在一家客棧中的六扇門揚州分部的捕快們！”這一點楊過已經反復確認。
“帶我去看看！”
楊過還有被疫病感染的可能，而武功到了洞玄境及以上，一般的病癥早就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
引天地元氣入體，滌蕩周身經脈，洞玄境的武者，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超越了傳統概念之上的習武之人。
至于楊清源這種法天象地就更不用說了，加上他的先天之軀，對于自己的身體經脈的操縱已經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不過楊過身為武當嫡傳，也曾經服過一粒神農百草丹，對于尋常的疫病都有預防削弱的作用。
兩人確定前往客棧之后，楊過才防線楊清源身后又換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為什么要叫“又”！？
因為楊過已經有些了解自家師父的受歡迎程度了。
在楊清源離京之后，楊過作為十三的師弟，一直宿衛京畿，充分了解了自家師父在京城的閨閣少女中的受歡迎程度。
甚至有些名門閨女愿意自降身份給楊清源當妾。
永安十三年的三杰，只剩下楊清源尚未娶妻。
剩下的王華兒子已經開始滿地跑了，而最是風流倜儻的李尋歡也已經有了妻子，夫妻恩愛。
那楊清源可不是香饃饃嗎？！
而且楊清源的身上還有一個武鄉侯的爵位，世襲罔替。
這是文官集團再怎么勢大都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爵位的繼承要遠比權力的繼承容易，這也是楊清源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這位是？！”楊過面對這年輕漂亮的姑娘還是禮節周全的，鬼知道她是不是未來的小師娘…
“慈航靜齋師妃暄，師仙子。”
師妃暄聞言，也是向楊過回了一禮。
楊清源說得隨意，但楊過眼中滿是驚嘆，不愧是師父，竟然連佛門圣地的仙子都能搞定。
楊清源只是瞥了楊過一眼，便知他的心思。
“少給我搞怪，帶我去一家客棧！”楊清源出手敲了一下楊過的腦袋，即便是只有兩成功力，也不是楊過能防住的。
“是！”
三人以高溫蒸煮過的絹布蒙面，來到了一家客棧之中，此刻客棧門外守衛的也是以絹布蒙面的人。
“小楊大人！”
幾人看到了楊過，立刻行禮道。
楊過也是回禮道，“弟兄們辛苦了！”
這種情況下，負責看守最先出現疫病病癥的客棧，絕對是一件高風險的事情。
當然，六扇門的規矩，風險越高，收入也就越高。
這些弟兄們本就游走在刀劍上，若是不能在待遇上有所增加，那就太對不起他們了。
隨后楊過帶著楊清源來到了客棧之中。
一家客棧，原屬武當文化集團有限公司，主打主客一家，其樂融融。
可現在的一家客棧之中，住滿了病人，盡是暮氣死兆。
楊清源來到了最初的感染的兩人房中。
“師父，這兩人都是揚州六扇門分部的，那個年紀稍長的，叫劉立，是揚州六扇門的巡捕捕頭，而另一個馮威是他的副手，他們兩人是最先出現病癥的，然后…”
楊過似乎想到了那令人心季的感染速度，即便是在戰場上見過尸山血海的少年將軍，也感到不寒而栗。
看不見，摸不著，防不勝防。
疫病實在是太可怖了！
楊清源將手指按在了老劉和馮威的脈門之上，兩人的脈象與其他的病人一般。
這就很不尋常了！
他們二人都是通脈境的武者。
捕頭劉立是煉氣一脈的，如今是通五脈的水平。
而馮威是少見的鍛體一脈出身，也是通五脈的水平。
無論是煉氣鍛體，以他們二人的修為，自身抵抗疫病的能力應該是遠勝常人，可現在卻如普通病人一般無二！
“過兒，這兩人最近出的什么任務？！”
楊過隨即將之前潛入黃葉島的事情說出，楊清源一開始只是默默地傾聽，可當楊清源聽到那個地窟之時，忍不住神色大變。
“你是說，當時地窟之中都是遺骸？！”
楊過在看到師父的表情之后，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沒錯，當時地窖之中盡是尸骸，我害怕其中的尸體腐爛滋生疫病，便令人放火將地窖之中的尸骸盡數焚燒…”
楊過似乎想到了，“對了！當時焚燒尸骸的人中就有這劉立和馮威，莫非那個時候，尸骨之中已經滋生了瘟疫，他們不幸染上了疫病！？”
楊清源聞言冷笑道，“普通的尸骨之中豈會有這般詭異的疫病？！”
如果僅僅是將尸體堆放在一起，想要他天然產生如此詭異的疫病，就和買彩票一般，完全不可測。
“恐怕是有歹毒之人，在利用人做活體實驗…”
聽了楊過的敘述，楊清源更加傾向這是有人暗中行鬼蜮伎倆了，這種天怒人怨的事也做，還真是不怕死啊！
雖然依舊是面如平湖無波瀾，但楊清源雙眸之中還是掠過了顯而易見的殺氣。
查！必須一查到底！
就在兩人討論之時，一旁的師妃暄，不斷低聲佛號，“阿彌陀佛！”
眾生疾苦，佛渡蒼生！
這原本只是佛經上的話，可現在卻真實地呈現在師妃暄的眼前。
眾生于紅塵苦海沉浮，身受瘟疫之苦。
然她除了默念“阿彌陀佛”，卻什么都做不了！
這讓她覺得原本自以為的慈悲是何等的虛無縹緲！
佛不在口中，她應該做些什么…
三日之后，楊清源在焦慮之中，終于等來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藥王孫十常到了！
“孫師兄，我可把你盼來了！”
原本的孫十常正在武當群山之中采藥，楊清源的緊急文書送到武當之后。
木道人、紫陽真人、清虛道長三人立刻帶著武當中元化境高手前往山中緊急尋找孫十常。
楊清源中毒，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金陵發生了瘟疫，數日之間感染二十萬人，有席卷天下之勢，這是無與倫比的大事。
正在深山之中采藥的孫十常，知道了此事，連藥也顧不上練了。他行醫多年，深知疫病的可怕，帶上了自己的藥箱藥囊便一路疾行南下。
他雖然是洞玄境的武者，但是對于輕功只能算過得去。
對于他來說，武學只是醫學的附屬品，輕功自然不能和楊清源這等人相比。
楊清源早就下令一路之上的驛站做好準備，原本十五日的路程，現在五日便趕到了！
雖然是洞玄境武者，可此時的孫十常還是風塵仆仆，雙目微紅，布滿血絲，一臉的疲態，“清源，情況怎么樣！”
“很糟！”楊清源沒有絲毫的委婉，“已經有七十五人病逝，危重三百，重癥五千，輕癥無算。不少人已經支持不下去了。最重要的還是他們身體上的痛苦，若非是一直有茶水和藥物減輕他們的痛苦，身體還沒事，可能就精神先受不了。”
孫十常道：“茶，即藥也，古來便有解毒的功效！聽你這般說來，反而更像是中毒了，但卻又會傳染，實在是怪哉！”
孫十常的白眉皺起，隨即從藥箱之中翻出了數瓶丹藥，“我這里有一些神農百草丹，清源你先給將其化入水中，喂他們服下，會有一定的功效…有沒有熱水…”
孫十常揉了揉血紅的雙目，道：“這幾天太累，以我現在的狀態精神，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給病人診斷…我需要洗浴，好好睡上一覺。”
楊清源見到孫十常這般模樣，原本微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種成竹在胸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放心。
楊清源隨即將神農百草丹分發下去，將其投入了眾人現在的大桶水中。
孫十常給楊清源的神農百草丹是濃縮版的，藥力要強過正常服用版十倍，尋常人根本承受不了這么大的藥力。
這是他專為流行性的疫病所研制的，化入溫水之中，分發給眾多病患，來解燃眉之急的。
這神農百草丹也是孫十常的封神之作。
將上百種相互藥性不同的草藥熔煉于一粒丹丸之內，而藥性沒有絲毫的沖突。
這等醫術…技乎于道！
二十萬人，即便是一人一碗水，也需要四萬升的水。
楊清源隨即讓人準備了五十大缸的水，待其煮沸之后，楊清源便立刻用內力將其冷卻至溫水狀態。
這工程量可不小，眾人之中唯有楊清源一人到達了極陽極陰轉換隨心的境界，只能由他來做這件事情。
隨后，五十粒神農百草丹便被融入了五十缸水中，分發給所有患者。
這藥水果有奇效，大部分的輕癥的患者服用下去不過半個時辰，都漸漸安分，最后沉睡過去了。
他們不僅發熱、無力、酸痛，還忍受著皮膚的瘙癢折磨，不知多少時日沒合眼了，整個人幾近崩潰，如今瘙癢在茶水和神農百草丹的雙重藥力下，緩解好轉，原本疲乏的身體立刻抗議，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