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殺！！”
這是幽州戰場。
后金的敗兵游勇正在仗著優勢兵力，圍攻一支大周的地方偏師。
這是青州，登州郡守備兵馬，前往晉陽勤王，一路停停走走從青州打到了冀州，剛到冀州，就聽說楊清源在晉陽城下擊敗了后金的主力大軍，于是便不再西進，轉而北上。
從冀州一路打到幽州。
原本的一支二線的備操軍，也是一路經歷了戰火，戰斗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其主將就是原三水關守將，戚元敬。
此人受于延益和楊清源看重，履立功勛，因功升任登州郡指揮僉事，正四品。
當然不是說，這個正四品有多了不得。
自前唐之后，文武分流，文官武將涇渭分明，再無出將入相的說法。
于大周而言，武將的正四品，只能算是武將序列之中的中高級將領。
比如楊寧的忠武將軍，曹雪陽之前的宣威將軍，都是正四品。
在大周武將真正屬于高級將領的，是五軍都督府的五大都督，
以及五軍之中等同于副都督的官職。
此類官職在大周官秩中都是屬于從三品以上的。
而登州郡指揮僉事這個官職，在大周的武將序列之中不算高。
究其原因，還是戚元敬的起點太低，他與楊清源的初識之時，不過是三水關的巡檢。
三水關巡檢，雖然聽著感覺厲害，但其實不過是一個從六品下的官職，麾下不過五百巡防營士卒，只負責出京畿的船貨檢查而已。
而在出神都水門之時，貨物會有第一次檢查，那是由戶部漕運司主管，戶部直轄的單位，還可以開具過檢的手令。
當年為了提高神都貨物出入流通效率規定，一旦船貨拿到了免檢手令，那三水關就不必再行檢查，直接放行。
公子羽為首的大型犯罪集團，就是通過這個手段從神都之中往外運輸盜取的庫糧。
所有三水關巡檢，說是一個末流的武官，也沒什么問題。
這就是武將的起點，如果不是武勛之后，又沒有太過耀眼的軍功，便只能慢慢攀升。
文官系統雖然要看資歷，但是若是能在科舉之中，取得一甲，或者二甲前十的名次，那正常情況下，便可以平步青云。
戚元敬以運糧、平亂之功才得以升任登州郡指揮僉事。
這是楊清源和于延益給戚元敬的一個機會，青州沿海因為沒有李太白的震懾，屢遭倭寇襲擾。
而倭寇在青州水軍附近安插了眼線，青州水軍一旦出動，想要圍剿倭寇，他們就四散而去。
而是朝廷才有了建立備倭軍的念頭。
不過，戚元敬還沒等遇到倭寇襲擊，土木堡一場大敗，讓大周北境的戰力大損，一直被人打到了晉陽。
戚元敬接到了于延益向青齊兩州調兵的軍令之后，毫不猶豫整軍出發。
一路之上，經歷大小數十戰。
原本的七千人馬，現在只余五千人。
當然斬獲也是不少，一共斬敵，二千八百人，繳獲馬匹一千三百匹。
戚元敬，率軍北上，終是遇到了麻煩。
原本的散兵游勇，被后金的將領集合起來，九千余騎兵圍攻戚元敬的兵馬。
戚元敬的兵馬原本就是大周的備倭軍，標準的二線部隊。
裝備較之五大主力野戰軍差了一大截，騎兵更是只有三百，兵員素質也一般，若不是戚元敬的練兵之能，面對兇悍的后金靺鞨騎兵，怕是被一沖即散。
即便是面對兇悍后金騎兵的圍攻，戚元敬依舊面如平湖，神色不變，緊握手中的長刀，指揮若定。
整個軍陣，在戚元敬的指揮下，不斷抵御著后金騎兵的沖擊。
雙方的戰斗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雖然登州備倭軍傷亡不小，但是卻依舊沒有崩潰的跡象。
反而是后金騎兵的統領，越來越心急。
這九千余騎兵原本就不是他麾下直屬的兵馬，有一半是他從各地收攏的散兵，潰兵。
之所以攻擊戚元敬所部，一來是為了擊敗周軍，樹立威信；二來是為了搶奪糧草。
原本后金騎兵統領以為，以騎對步，不過是碾壓局而已，但是現在卻僅僅是小優。
眾所周知，小優不算優。而且時間還在周軍這一邊。
現在幽州的周軍在趙王的指揮下開始反攻，晉陽城的周軍主力也開始一路追殺，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有周軍的援兵來襲。
就在騎兵統領猶豫之時，一個斥候從遠處飛馳而來，隨之是地面的微微震顫。
作為一個老騎卒，后金的騎兵統領再清楚不過這震顫是什么？！
前往有騎兵來襲！
而且人數在五千以上，才會有這樣的震顫。
遠處的山坡轉角之處，揚起煙塵，隨即一面“楊”字的周軍戰旗出現在眾后金騎兵的眼中。
不僅僅是后金，登州備倭軍也看到了熟悉的大周戰旗。
原本憑著意志和軍法堅守的備倭軍，士氣大振。
“援兵來了！”
“弟兄們！砍死這些狗日的。”
與眾軍歡呼雀躍相比，戚元敬卻依舊面無表情，指揮若定。
勝不驕，敗不餒，胸中有激雷然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戚元敬已然初具大將之風。
遠處支援的騎兵，開始漸漸加速，向著后金騎兵本陣沖鋒。
為首的小將，手持一柄血紅如玉的長槍，一身滄溟寶甲。
正是驃姚將軍楊過，以及他麾下的踏白營。
“眾將士，隨我踏破敵陣！”
在經歷了楊清源的馬踏萬軍之后，楊過的戰術水平和戰略眼光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武功也又有突破。
此時，徑直帶著精銳騎兵殺向了后金騎兵的本陣。
在楊過騎兵出現之時，后金的騎兵統領便立時收縮了防御，并撤回了攻擊登州備倭軍的一半兵馬。
但是這樣的布置，并沒有能讓楊過有所忌憚。
在他的眼中，這后金的騎兵本陣，破綻百出，一沖即散。
看著氣勢洶洶，奔騰而來的楊過，后金騎兵壯著膽子高聲喝道，“來將何人？！”
似乎這一聲，能夠讓他更具勇氣一般。
但可惜的是，楊過并沒有正面回答他。
“將死之人，無須多問。”
掌中血色的豪龍膽，在楊過的揮舞之中，如同化為一條血色長龍。
瞬息之間，踏白營毫無阻滯地擊破了后軍騎兵的陣型。
楊過和后金的騎兵統領交錯而過，沒有絲毫的耽擱，便繼續向前沖殺，豪龍膽的血色槍身之上，多了一滴血珠。
后金的騎兵統領從馬上一頭栽下，前胸處還多了一個大窟窿。
不過是兩刻鐘的時間，原本還在圍攻登州備倭軍，耀武揚威的后金騎兵已經被殺得四散而逃。
楊過率軍追殺了好一陣，才領兵返回。
“登州備倭軍指揮僉事戚元敬多謝將軍相救！”
戚元敬按著腰間修長的腰刀向楊過一禮。
楊過聞言，眼前一亮，“戚元敬？！可是原三水關巡檢戚元敬將軍！？”
戚元敬聞言倒是一愣，他三水關巡檢的職務，可沒多少人知道。
倒不是說這個職位有多隱秘，而是太不起眼了，恐怕只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才會知道。
“在下楊過，乃是武鄉侯的弟子！”
對于楊過來說，最值得驕傲的從來不是什么大周軍方的少年英才，也不是什么驃姚將軍，而是他是楊清源的弟子。
“原來是驃姚將軍當面！”
戚元敬當然聽說過楊過的名字，如果說楊清源這個文官是現在大周軍方的隱形第一人。
那楊過就是大軍軍中，年輕一輩之中最杰出的一個，沒有之一。
無論是北境之戰，還是晉陽之戰，楊過都有著極為亮眼的表現。
“我當年在冀州還見過戚將軍呢！”
楊清源在冀州賑災之時，戚元敬是負責押運糧草的將領之一，楊過曾經遠遠地見過戚元敬，但是沒有過直接的交談。
楊過是楊清源的弟子，而戚元敬嚴格意義上是出自楊清源門下，他有今日的軍職，除了自身的功勛之后，還虧了楊清源的一手舉薦，算是楊清源一系的成員。
兩人嚴格意義上，算是自己人。
“今日，要多謝小楊將軍相救了！小楊將軍，不過一次沖鋒，便擊潰了后金騎兵本陣，這等用兵之能，已然有幾分楊侯的風采！”
饒是楊過面皮厚，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戚將軍謬贊了！其實今日即便沒有我，這些后金騎兵多半也是奈何不得戚將軍的。我剛才觀登州軍之陣，雖然有所損傷，但依舊穩如磐石。估計再交戰一會兒，這些后金騎兵就自動撤退了！”
楊過的一番話，讓戚元敬愈加感慨，這少年將軍確實眼光犀利，將剛才的戰局分析得絲毫不差。
“戚將軍，此地就交給你了！我麾下的輕騎還需要追擊殘敵！戚家軍可以與后方秦將軍的主力合兵一處！”
雙方告別之后，楊過翻身上馬，領著踏白營向北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看著遠去的踏白營，戚元敬的眼中盡是艷羨之色。
經過晉陽一戰，游龍騎和踏白營已然聞名天下。
楊清源就是帶著這兩支兵馬，正面打穿了后金三十萬大軍的防線。
看著遠去的踏白營，戚元敬暗暗起誓，終有一日，他也會練出這樣一支，縱橫天下的強軍。
白草黃沙野色分，古今愁恨滿乾坤。
渺渺黃沙天萬里，前路遙遙滿征程。
向西北出了云中都護府的范圍，楊清源一行人眼中的風景便成了這般模樣。
雖然有大概的方向，但是楊清源還是不知道鎮胡城的具體位置，只能朝著西北方向前進。
眾人都騎著駱駝，唯獨楊清源騎著乘黃寶馬。
“師父！這個就是我師娘嗎？！”趙敏騎著駱駝來到楊清源身邊，小聲地問道。
楊清源面色有點尷尬，雖然此刻黃沙陣陣，風聲呼呼，趙敏的聲音也很小。
但是對于洞玄境的柳望舒來說，只要她想聽，這和在她耳邊說話沒什么區別。
“小孩子，不要打聽那么多！”
面對楊清源搪塞，趙敏顯然是不甘心的。
“那我換個問題，你是更喜歡柳姐姐還是更喜歡雪陽姐姐！”
趙敏，老拱火小能手了！
楊清源突然好像把趙敏這個徒弟吊起來打！
這問的都是什么問題啊！
這不是挑事嗎？！
但是楊清源卻能注意到柳望舒眼中的期待之色。
“望舒與我相知，如我雙翼！”
是的，望舒就是我楊某人的翅膀了！
如果你要問曹雪陽，問就是，她也是翅膀。
誰規定一個人只能有一對翅膀了！
聽到了楊清源的回答，柳望舒的玉頰之上染上了紅暈，好在她的斗笠有面色遮掩，除了楊清源沒有他人發現她的神色異常。
趙敏顯然是不想楊清源這么輕易地混過去的，妙眸之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逝。
“師父，我看那個明珠姐姐和李道長，她們的身材好好啊！！”趙敏從小就吃牛羊肉，飲牛羊之乳，所以年紀雖然小，但是規模已經不輸柳望舒了。
但是與明珠夫人、李莫愁這倆一比，就顯得是小巫見大巫了。
碾壓局！
這話，楊清源可不好接！明珠夫人倒是沒關系。
李莫愁，一不小心就是一發冰魄銀針過來了！
“那師父，你是喜歡小的還是大的！？”
楊清源當場就被問懵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呢？！
這個畫風實在是過于奇怪了！自己的徒弟竟然和自己聊這種話題。
想他楊清源治理江湖，穩定治安，北御乾元，南平百越，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
但是有一說一，這場面他是真的從未遇到過！
姓趙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但是趙敏顯然不愿意這么放過楊清源。
“師父！你說說嘛！求求你了！”
“…”楊清源顯然不是那種被調戲了，可以當做無事發生的人，場子得找回來。
就在趙敏自以為得計之時，一聲清朗的回答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雪山玉峰固然有其險峻高聳，但是丘陵起伏亦有其鐘靈毓秀，二者皆為師所愛！”
道門絕技，天遁傳音。
就算是以柳望舒的武功也不可能偷聽到其中內容。
楊清源剛一傳音完，右手便虛空連點，以道門的天罡點穴截脈之法，封住了趙敏的穴道，讓她口不能言。
讓你跟我皮？！還治不了你了？！
楊清源矜持一笑，繼續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