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夜襲雁門(上)
楊清源率領的十八萬大軍，其中有輕重騎兵十萬，精銳玄甲兵卒一萬，其余皆是輕重步卒。
不過天策軍的步卒可不是神武軍的步卒，天策軍的步卒是有用于代步的乘騎馬的！
為了對抗草原王朝，騎兵是必不可少的戰力。有了騎兵，中原王朝才有還手之力，否則就只能被動挨打，前宋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組建大規模騎兵，戰馬就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沒有之一。
大周南北東西各地馬場乃是朝廷開辟出特定空間投入專項資金，籌劃馬種，培育、飼養馬匹，在依據兵部手續，調配給各軍將士。
馬場歷朝歷代都是由專職機構管理，其長官的級別都是不低的。
比如前漢景帝始造苑馬以廣用“，“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邊、西邊。以郎為苑監，官奴婢三萬人，養馬三十萬匹。“
也是因為朝廷重視，管理得當，所以苑馬發展很快。
這是前漢武帝能夠大規模組建騎兵軍團，遠征匈奴的底氣所在。
衛霍二帥也降生的剛剛是時候，若是早生三十年，就算景帝把甘泉宮，長樂宮，未央宮都給賣了，也供不起他們出征作戰。
大周的馬政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向來有太仆寺主管，兵部統管，比如現在的并州馬場，也是由永安十三年乙榜前十，曾選任庶吉士的陳訥言主管。
朝廷對于馬政的重視，可見一斑。
且大周各地馬場的戰馬品種也不盡相同，比如天策軍的馬場，戰馬為草原騏驥馬和中原追風駒的混血品種。
可不是什么馬都可以作為戰馬的。
戰馬要求筋骨強健，肌肉厚實，軀干粗壯。
騎戰所用戰馬，追求沖刺爆發力，在中短途的沖刺上要求較高，但是在短途速度的標準上，對于耐力也有一定的要求。
所以大周各地才會自己培育馬種。
比如草原騏驥馬身材高大，耐寒耐饑性俱佳，而追風駒則擅長短途沖刺，爆發力極佳。
二者混種之中，便有可能培養出力速兼備的戰馬。
但僅僅是選擇馬種還不夠，還需對于馬本身的氣質進行選擇。
氣質是馬對其周圍外界事物敏感性反應到它的精神上的一種表現，在養馬學上也稱為馬的悍威。
由于馬的神經活動類型不同，所以悍威的表現也不同。通常分為以下幾種：烈悍、上悍、中悍、下悍。
這個悍威可不是程度越高越好，烈悍戰馬神經活動屬強而不平衡型。對外界刺激反應強烈，易興奮暴躁，不易控制和管理。
這種馬一般不會作為戰馬使用。
真正優質的戰馬以上悍和中悍為佳。
在選擇完馬匹之后，還需要對戰馬進行訓練。
要求戰馬能服從指揮，既能奔跑跳躍，又能令行禁止。其次是要求戰馬反應靈敏，在任何環境中都能保持鎮定而不驚駭。
凡是性情惡劣、反應遲鈍、體質羸弱的馬匹，都要被淘汰掉。戰馬入伍之后，還需將速度、體力相近的編排在一隊，以免影響作戰的一致性。
大周的并州牧場之中，每年所產馬匹只有十之三四可以作為戰馬使用。
次一等的戰馬則作為步卒的坐騎，加快兵馬的機動性，最后剩下的駑馬可以買賣給民間使用。
故此，楊清源的十八萬大軍，雖然有步卒，但已經機動性極高。
這就是楊清源敢于大縱深包抄的底氣之一。
另一個原因，就是楊清源相信于延益的能力。
這位大周的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絕對能守住晉陽城，給他爭取到包括的時間和機會。
“前方就是雁門郡了！”楊清源看著手中詳盡的地圖，眉頭微皺，這一路下來，他都以輕騎開路，將所遇之敵盡數殲滅，為的就是掩藏行蹤。
靺鞨軍玩一天知道他南下繞道的消息，這場大戰就多一分勝算。
后金可不是大周，有完整的情報系統。
只要能保證后金的游騎盡滅，那大軍的行蹤就不會被別人知道。
“前鋒將軍，可有回報？！”
“回侯爺，驃姚將軍所部的踏白營已經有一日未曾傳回消息。”
親兵的話讓楊清源有些擔心：過兒為大軍先鋒，我要求的是每日一報，現在已經一日沒有消息，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經過應該的教導，楊過曾經身上的偏激和執拗收斂不少，前陣北境之戰，生死之間的洗禮，更是讓這個名將之后快速成長。
也是如此，楊清源才敢將先鋒的任務交給楊過的。
“讓斥候，嚴查雁門方向的動靜！一日異動，立時來報！”
“諾！”
楊清源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地圖之上。
過兒，你在搞什么鬼呢？！
“哇啦哇吉庫，一哈嘛！”
此刻數十名身著靺鞨皮甲的騎兵正在雁門關口接受檢查。
“幾位辛苦了！你們是哪位王爺的麾下！”
接受檢查的騎兵統領，口音很純正，帶著濃濃的建州特色。
“我們乃是紇石烈志寧大人麾下。”
負責檢查的百夫長隨口答道。
騎兵統領聞言大喜，“這不巧了嗎？！自己人啊！我們乃是完顏陳和尚大將軍麾下的游騎！”
紇石烈志寧和完顏陳和尚都是完顏宗弼麾下，算是同一系的人。
百夫長聞言也是親近了幾分。
雖然都是靺鞨的軍隊，但派系之間也是有親疏遠近的。
現在努爾哈齒手握大權，古斯通靺鞨族得勢，正統的黑水靺鞨反而不受待見。
所以紇石烈志寧的麾下的部分軍隊才被打法來鎮守雁門。
“你們這是來雁門公干啊！？”
騎兵統領聞言撓了撓腦袋，一副尷尬的模樣。
“別說起，我其實是奉命巡邏的，結果迷失了道路，這一路上也沒見到可以搶糧的地方，眼看糧食就要吃完了，這才來此，想要碰碰運氣。”
一邊說，騎兵統領還一邊拍了拍馬鞍旁的袋子。
那是靺鞨騎兵常用的裝肉干的袋子。
這些百夫長徹底放下心來，“哈哈哈哈！說出去都丟人，堂堂陳和尚大將軍麾下的游騎，竟然迷了路！”
城門處負責檢查的靺鞨騎兵也是一陣哄笑。
騎兵統領也是跟著尷尬一笑。
“行吧！自己人，我也就多費事了，進城直接去城北大營里，你是陳和尚將軍的人，好吃好喝，管夠！”
騎兵統領多嘴問了一句，“如果是慶王的人呢？！”
“哼！？那群古斯通豬皮，我呸！他們還想吃喝！”
騎兵統領聞言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弟兄們辛苦，我就先進城了！”
百夫長揮了揮手，“行，等下值了，我來找你喝酒！”
騎兵統領正是假扮成靺鞨兵馬的楊過。
楊過在語言之上有極高的天賦，靺鞨語一學即會，而且他在臥底一道上也有豐富的經驗，曾經就在窩闊臺汗國大軍之中，短短幾日就升到了親衛副統領的位置。
在看到雁門郡的時候，楊過就想到了繞道南面，里應外合的辦法。
他挑選了軍中會說靺鞨話的士卒，換了靺鞨騎軍的皮甲和馬具，又故意從南面入城，來迷惑守城的靺鞨士卒。
果然，負責檢查城門的靺鞨百夫長沒有詳加查驗就讓他們入了城。
“將軍！我接下去該怎么辦？！”
“先去靺鞨軍營里吃飽喝足，到了晚上夜色降臨之際，我們在斬殺敵人，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楊過顯得很淡定，一回生，二回熟。
他可不是第一次臥底了！
很快楊過一行便來到了雁門郡城以北的大營之中。
大營之中正在點火做飯，烹煮著羊湯。
平日里，他們當然是不舍得吃羊的，建州不必大乾，牛羊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現在烹煮的牛羊都是從雁門百姓手中劫奪而來的，他們吃著自然不心疼。
楊過一行隨即也混入了大營之中，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等待著天色暗下來。
靺鞨大營之中。
“什么？！陳和尚將軍麾下的游騎？！他們怎么會到雁門來？”
雁門郡的靺鞨主將聞言不解。
“他們是陳和尚將軍的游騎，原本是負責巡邏的，結果因為不熟悉地形，迷失了道路，肉干又吃完了，才到雁門來！”
靺鞨主將點了點頭，這也確實是常有的事情。
古代行軍，只有地圖和司南配合。
大周還好點，地圖詳盡，司南精準。
后金的導航工具那就不是簡陋可以形容了，簡直是慘不忍睹。
故而士卒迷途在后金軍中也是常有的事情，并不新鮮。
“我知道了！既然是陳和尚將軍的部下，也算是自己人了，好吃好喝的招待好他們！”
夜色降臨了。
夏日的夜色總是會降臨得晚一些！
但楊過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開始行動。
楊過假借巡邏之名，帶著麾下的人馬出了靺鞨大營，馬包蹄，人銜枚，悄悄來到了城門附近。
“等下，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負責城門的靺鞨士卒，一隊隨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吊橋，引大軍入城！二隊，立刻殺上城樓，在最短的時間內，肅清城樓上的敵人！”
“諾！”眾人皆輕聲應道。
分配好任務之后，楊過背負大槍，手持短劍悄悄地潛了過去。
像這般的暗中襲殺，大槍可沒有短劍好使。
楊過雖然最是精通槍法，但是在劍法也有不俗的造詣。
大理寺三大高手都是用劍的，楊過耳濡目染之下，劍法也是非同尋常。
“砰！”
“砰！”
兩聲輕聲，兩個靺鞨守衛就被楊過悄無聲息地切斷了咽喉。
清風十三劍，風過無痕。
楊過的火候還差得遠，但是用來殺幾個靺鞨族軍士，還是牛刀小試了。
如法炮制，楊過一連解決了二十名靺鞨軍士，來到了城門之下。
此刻他已經能聽到城墻之上，靺鞨士卒的呼吸之聲。
不愧是紇石烈志寧麾下的精兵，到此時還是很精神，完全沒有犯困的跡象！
楊過隨即向后一揮手，麾下的精兵也紛紛摸到了城墻之下。
“嘩！”
就在楊過眾人要動手之際，突然城墻之上無數靺鞨士卒站起，手持火把，彎刀弓箭，在火光之下，散發著微微寒意。
“賊子，本將在此恭候多時了！”
雁門靺鞨主將在城樓之上對著天空射出一支響箭，四面八方，都用喊殺聲涌來。
大隊的靺鞨兵馬將楊過團團包圍。
楊過扔掉了手中的短劍，不解地問道。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身份的！？”
靺鞨主將聞言大喜，他一直在等楊過問這個問題，腹稿已經打了好幾遍了。
眼見楊過如此識趣，主將決定了，這次就不殺此人了！
“哈哈哈！你的偽裝很高明，但是卻遇上了本將！”
靺鞨主將自傲一笑，“本將雖然是后金人，但是熟讀你們周人的包公探案選集，而且將大理寺卿楊清源大人的破奇案的故事背得滾瓜爛熟，你這等伎倆，如何能瞞過本將的眼睛！”
楊過無力吐槽，沒想到師父在后金竟然還有這樣的狂熱粉絲。
“我讓麾下的人檢查過你們的穿著皮甲，口音話音，兵器弓箭，確實都是我靺鞨制式的兵刃。我一開始也沒發現問題。直到我去了馬廄，才發現了你們的破綻！”
“馬廄？！我們的馬匹有什么破綻！？所用馬具都是你們靺鞨的馬具啊！”
楊過愈加不解，沒成想這個靺鞨主將竟然能從細微之處發現問題，又是一個刑偵奇才。
“本將發現，你們的馬雖然都是我靺鞨族的戰馬，但是戰馬所用的馬蹄鐵俱是周人的花色，于是本將就可以斷言，你們絕不是完顏陳和尚將軍的麾下。”
楊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后幽幽一嘆，“你不知道嗎？！完顏陳和尚麾下的精騎，統一用的都是從大周走私出去的蹄鐵，所以花色都是大周騎軍舊式的花色…”
“啊，這…”這下子，靺鞨主將也沉默了。
所以說這貨根本就是運氣好而已，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完全沒有什么縝密的推理啊！自己也沒有露出什么明顯的破綻…
這不過自己在第三層，這貨在第一次，沒有預判就是最好的預判。
雁門的靺鞨主將沉默良久之后，惱怒成羞。
“把他們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