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雀伺螳螂
閩州。
不過十日的時間，媯厚便憑借其勇武之名在閩州群山之中聯系到了大小部落三十余個。
在已故百越王的威望和巨大經濟利益的誘惑下，這些人都愿意為天澤效力。
再加上青龍會此前一直聯系、早有準備，十日之間，便拉起了近三萬人的隊伍。
三萬越族的能戰之士，已是一支不弱的軍事力量。
在越州、揚州的神武軍奉命北上之后，這兩大州的守備力量立時出現的空缺。
而揚州、越州相比于閩州而言，更是大周的財稅重地，對于內閣來說是不容有失的地方。
當然閩州的地位也極高，有著大周最大的海港——鯉城港，來往的海外客商絡繹不絕。
這東南三州，朝廷一個都不想放棄。
至于嶺南…現在還是流放的不毛之地。
可東南實在調不出更多的兵力來了！
然而又不得不對有倭寇有所防備，便只能選擇將閩州的神武軍分為三批，其中兩批北上越州、揚州！
閩州原本的鎮守的神武軍也只有兩萬人，一下子分攤到三州，一州的守軍便不到一萬人了。
雖然原本各城也設有巡防營，但是巡防營的戰力堪憂，甚至還不如一般的備操軍，只是維持治安，抓捕盜匪的，真要是遇上倭寇，守城沒什么問題，如果打野戰的話，多半是沒什么還手之力的。
一處越族山寨之中，二龍首和天澤正在聽著媯厚的稟報。
“殿下，先生，現在我們共有能戰之士三萬一千四百人，竹甲、藤甲三千一百二十七副，自制獵弓二萬七千副，彎刀兩萬柄，長槍兩萬支，羽箭二十萬支…”
聽著數量挺多的，但是二龍首的感覺就一個字——太窮酸了。
別說對比大周的主力野戰軍，就算是南方諸州的城防軍的裝備也比越族好得多。
比如竹甲和藤甲，這是南方最常用的鎧甲之一。
不僅僅是百越諸部，大周的城防軍用得最廣泛的也是這兩種鎧甲。
南方天氣潮濕，鐵甲在此地極其容易受潮生銹。
鐵甲不僅僅造價高昂，在南方這維護成本一點不比造價低。導致鐵甲在南方沒有絲毫的市場。
一般大周的中高級將領有保養鋼甲、鐵甲的條件，但是一般的士卒即便穿得起，也保養不起。
而且南方多叢林河流，鐵甲沉重的重量在此地也不利于作戰！
于是竹甲、藤甲和紙甲便隨著剛需而大量的生產。
比如，竹甲，只需將竹子切割打磨成竹片，然后堅韌的繩子串聯。制作工藝上與扎甲相同，只不過扎甲用的是鐵片，竹甲用的是竹片。
竹子擁有極好的韌性和可塑性，加之去除水分之后又有一定的硬度，正是制作鎧甲的上好材料。
當然這也和南方軍隊面對的對手有關系。
神武軍鎮守的東南一帶，最大的敵人就是倭寇、百越以及小部分的山賊。
百越和山賊自然不必多說，裝備極差，竹甲便足夠防御。
而倭寇制造的倭刀雖然鋒利，但是一向以刀刃噼砍為主，破甲能力極差，竹甲也足以應付了。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竹子的性價比太高了！
生長極快，南方野外可就地取材，成本極低，綜合起來就成了南方最受歡迎的鎧甲。
藤甲不必多說，采集藤蔓編織成甲，防御力極佳，但缺陷明顯，畏懼火攻。
竹甲在大周軍中，是人手一副。
而更加高端的紙甲，神武軍這樣的主力大軍也是大量裝備。
這一對比下來，百越聯軍的裝備就顯得寒酸到了極點。
“這就只有這些嗎？！”天澤有些不滿。
“天子恕罪！各部實在湊不出更多的裝備來了！”
就在媯厚告罪的同時，二龍首開口了。
“無妨！媯族長，你只管組織人手便是，裝備之事自有我們來想辦法！”
青龍會現在缺的是人，錢？有的是！
八百萬兩，不僅僅能夠給這三萬百越聯軍換裝，還能支持青龍會拉起一支自己的軍隊來！
等到拿下了江南各州，錢糧裝備，自然滾滾而來。
媯厚有些為難地看了天澤一眼，然后支支吾吾地說道，“太子殿下，不僅僅是裝備，我們的錢糧也不足了！”
二龍首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果是一支后勤保障完善的軍隊，他們還真的控制不了。
現在雖然媯厚以天澤為尊，但是這支百越聯軍的后勤卻控制在青龍會手里。
沒有獨立后勤保障體系的軍隊，不過是一群無根之萍而已。
“媯族長放心！糧食我也準備好了！首批三萬石糧食已經備好！只要大軍開拔！就可以送至軍中！”
一萬石糧食足夠三萬大軍吃一月有余。
“不過，媯族長，你們有運糧兵嗎？”
媯厚立刻答道，“先生，我百越一族，男當戰，女當運，你不必擔心，只要有裝備有糧食，我們可不畏懼周軍！”
十年的時間還是長了些，讓媯厚當年被東甌王麾下襄武衛擊潰的記憶澹化了！
他又覺得自己行了！
“如此甚好！那我們就約定三日之后，于閩北起兵！先攻閩北，隨后直取越州！”
以閩州為根基，再行攻占越州，便可雄踞江南，窺視中原！
公子羽的復國大計，便指日可待矣！
山陰府，越州銀庫。
大半夜的忙碌，八百萬兩餉銀已經基本取出，剩下的便是裝箱轉運了！
上官金虹指揮著一眾人正加緊裝箱，根據之前的計劃，在完成裝箱之后，越州銀庫的南面會有船等候。
在山陰郡中，青龍會已經準備好了一處熔鑄爐，只等這些庫銀一到，就可以將銀兩熔鑄為市銀。
自此，這八百萬兩就此神秘消失，再也不可能找回。
“無命！你帶上一隊的人去南面看看，船隊是否已經到位，若是到位，那這第一批銀子便可以裝船了！”
“是！”
荊無命領命正要前往門外，就發覺一物向著他門面襲來。
“鏗！”
掌中利劍出鞘，一劍斬出，襲來的異物，被一分為二。
荊無命借著火光看去，那是一個首級，一隊隊長的首級。
“不必去了！你們的那些船已經被我們控制了！”
一道身形立于殘月之下，青色的衣裙隨風清揚。
荊無命看著來人，面色沉重，緊握劍柄！
“柳望舒！”
面對柳望舒，荊無命的牙根緊咬，這樣風華絕代的佳人饒是荊無命這樣冷酷無情的人也是難以免俗的心動。
可上次的交手，荊無命只在柳望舒的手上撐了十招不到。
這讓一向驕傲的荊無命如何能忍受，在從古越族地回來之后，荊無命便接受了青龍會的建議，學習了青龍會的秘法！
就在荊無命要動手之時，上官金虹出面攔住了他！
“不必理會這丫頭，自然有人對付他！”
話音一落，一聲佛號響起。
“阿彌陀佛，丫頭，那日你借助神兵之利，勝了貧僧，但今日恐怕沒那么好的運氣了！”
五龍首身影一幻出現在了柳望舒的身前。
就在他要動手之際，一道凌厲的劍氣自側面襲來，逼得五龍首不得不側身躲避，
黑暗之中，一個短發藍衫的青年劍客慢慢走了出來，一柄黑色的斷劍在其手中，卻和他相襯得格外和諧。
“大理寺，葉劍寒！”
葉劍寒依舊是人狠話不多。
“又是一個小輩！”話雖然這么說，但是五龍首心中還是提高了警惕。
凜冬飄雪凌霜去，萬里西風一劍寒。
葉劍寒在斬殺后金高手‘天劍客’南宮滅后，在江湖上也是聲名鵲起。
天地異變，似乎造就了一個了不得的武學盛世，越來越多的年輕一輩高手開始嶄露頭角。
而葉劍寒、柳望舒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以為兩個人就能對付我們？！別說是貧僧一人，便是這青龍會的精銳，你們也對付不了啊！哈哈哈！”
五龍首面上依舊笑意盎然，如同彌勒降世。
葉劍寒沒有說話，反而是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
這胖和尚的在智力上可能有硬傷，既然他們兩個都出現在這里了，他為什么會天真地以為，只來了他們兩個？！
五龍首好像是看懂了葉劍寒眼中的鄙夷和嘲諷，正要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但是下一瞬便愣住了。
他法天象地境的靈覺告訴他，正有西、南兩面正有大隊人馬向著越州銀庫靠近！
但是五龍首明明已經探查過了，越州銀庫的四周根本沒有埋伏，西、南兩面不到百丈便是河流，河流之上也沒有船只，怎么可能藏有伏兵？！
五龍首的這個問題沒有疑惑太久，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桉。
沖入越州銀庫之中的士卒，手持弓弩刀劍，身穿鯊皮水靠，水靠之上還有水珠不斷滴落。
為首之人乃是一個瀟灑英俊得不像話的人——越州都察使李尋歡。
楊清源早早就讓李尋歡帶著錢塘水師沿著鏡湖水道來到此處。
錢塘水師的士卒，身穿水靠，人手一根竹管，躲在水下躲過了青龍會的探查。
因為長時間地在水中浸泡，即便有鯊皮水靠，錢塘水師的士卒的臉還是被泡腫了一圈，在這嚴肅的場景之中，顯得有些滑稽。
不多時，西面的狄知遠也帶人趕到了！
同樣是身穿水靠的錢塘水師士卒。
在上官金虹和五龍首疑惑的眼神中，李尋歡解釋道。
“清源猜到，無論如何，你們都會盯著山陰府中的駐軍，所以為了瞞過你們。特地讓我帶著錢塘水師乘坐商船來到了山陰府中。”
楊清源雖然不知道銀庫之事的詳情，但是知道，以青龍會的勢力，必然會死死盯住山陰府中的神武軍的動向，于是安排了李尋歡這支奇兵，果然在今夜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張弩！”
水上交戰，箭失為先。
錢塘水師的弓弩熟練度還在神武軍之上，破罡箭上弦瞄準了在場的青龍會眾人。
兩千錢塘水師的精兵，對付不到三百的青龍會精銳殺手。
列陣而戰，怎么輸？！
當然也不是沒有變數，五龍首這個法天象地境，上官金虹這個洞玄境，荊無命這個等同洞玄境戰力的高手。
這三人就是青龍會的翻盤點。
此時沒有軒轅劍的制衡，三人的戰力可以發揮到最大。
在這種地方，三人全力出手，兩千錢塘水師精兵，真的有些不夠看了！
葉劍寒暗中向柳望舒傳音道，“法天象地境，打不過！”
面對法天象地境，即便是柳望舒和葉劍寒聯手，也沒有任何勝算，法天象地境操控天地元氣，戰力之強遠勝洞玄。
“沒事！先打就行！”
柳望舒卻自信滿滿，不過是個區區法天象地境而已，不慌！
葉劍寒看不懂柳望舒的蜜汁自信，但是既然已經這么說了，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
“錚！”
斷劍殘雪在葉劍寒的掌中一聲輕鳴，劍氣如霜，葉劍寒率先搶攻。
揮有風雪！
在經歷了南宮滅一戰之后，葉劍寒的劍氣鋒芒愈加孤寒。
劍氣、劍意如霜雪一般。
雪虐風饕，自十方包裹住了五龍首。
“阿彌陀佛！”
五龍首一聲佛號，心中贊嘆一聲，這葉劍寒確實也是難得的劍道奇才，其劍道天賦絲毫不下于柳望舒。
面對寒霜劍氣，五龍首周身真元流轉，暗金色的真元在五龍首身周護衛，如同鑄就了一尊佛門金身一般。
任由劍氣如何肆虐，都難以突破五龍首的周身一尺。
原本在五龍首身前的柳望舒，也是身影一幻，出現在其身后。
望舒四訣，劍如明月！
劍意自五龍首的頭頂揮灑而下，月光清輝將五龍首籠罩其中。
五龍首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卻顯得游刃有余。
雙拳轟出，拳勁充塞天地，并帶有吸啜引力，使敵人避無可避。
十止之劫，止觀！
就在三人動手之際，上官金虹和荊無命已然心生退意。
狄知遠和李尋歡出現在這里，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兩人就要以輕功逃竄之際，一道的身影擋在了上官金虹二人的身前。
“兩人這是要去哪里！？”
錦衣衛東鎮撫司指揮使，青龍，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