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七章 望舒天命
劍光、拳勁在空氣之中交錯轟擊。
這個大和尚雖然一副淫僧模樣，開口歡喜，閉口雙修，但一身武學修為確實是驚世駭俗。
身形如同彌勒一般，但身法卻絲毫不見遲緩。
而其所用武功也和中原佛門武學迥然不同，柳望舒雖然不通佛門武學，但她有個堪稱“武學之海”的朋友。
楊清源在止戈榭中幾乎遍讀朝廷收集的各派武學，雖然其中大都是殘章斷句，但也足夠擁有道童的楊清源一窺其中奧妙。
在柳望舒驚訝之際，五龍首也是驚駭。
這丫頭不過雙十年華，但其劍意劍法勝過了五龍首見過的大部分洞玄境劍客。
至于五龍首的那群弟子，更是沒有一個人可與柳望舒相提并論，不，那幾個歪瓜裂棗根本不配當自己的弟子！
五龍首看著柳望舒，再想自己的弟子，越想越氣，回去之后，通通將這幾個不成器的朽木逐出師門！
“小娘子，不如這樣吧！你拜我為師！我們共參陰陽歡喜之大道，我保你十年之內，就能一窺法天象地的無上之境，到時候你我師徒雙修，豈不美哉？！”
五龍首很自信，法天象地可以說是江湖上最頂層的一批人了，至于天人合一之境，那不過是傳說而已，根本沒人知道天人境是什么樣子的。
傳聞武當山上的張三豐已達天人，在五龍首看來，也不過是在法天象地境的道路上多走了幾步而已。
可惜的是，五龍首的話，除了讓柳望舒的劍意愈加孤寒外，沒有別的作用。
見柳望舒不為所動，五龍首決定給她演示一番自己的絕學，也好讓她知道什么才是法天象地之威。
身影一閃，五龍首來到了正在和天澤、上官金虹對戰的大祭司和歐冶面前，一拳擊出，拳勁勃發。
大祭司、歐冶只覺得五龍首的拳勁充塞天地，并帶有吸啜引力，避無可避，閃無可閃，天地元氣盡皆為其所用，在這一招之下，兩大洞玄便被此人重傷。
“這武功…”
柳望舒見這一幕，心中微動，這拳法以天地元氣化為幻想，營造出一種避無可避的模樣，確實是精妙無比的上乘武學。
這大胖和尚確實有一手！
對付完了大祭司和歐冶，五龍首回過頭來對付柳望舒了。
“小娘子，如何？！現在你應該見識到我這獨門武學的厲害之處了吧！”
柳望舒秀眉一挑，劍光再起，這拳勁雖然厲害，但也不是沒法破！
五龍首見柳望舒再次動手，也不生氣，這樣的小娘子才有意思，否則一個個都跟木頭、紙片人一樣，豈不無趣？！
五龍首迎著柳望舒的劍氣再出一拳。
柳望舒在五龍首拳勁將展未展的瞬間，妙目輕閉。
菩提禪五功，乃是少林絕技之一。
這原本是僧人參禪靜修最基本的功夫，可以助人集中精神，靜心凝神。
后被達摩修改，創出了這門極為生僻的武學，這菩提禪五功沒什么特別的作用，只是在修煉之時，可以封閉五識，不被外魔所侵。
但是現在卻被柳望舒用在了對戰之中。
那避無可避的拳勁，不過是天地元氣震動，引發的幻象而已。
就在拳勁轟出的一瞬間，柳望舒再出一劍。
望舒四訣。
劍如殘月，凝霜臨照，清影孤冷，追懾寒星。
原本避無可避的拳勁，竟然被柳望舒一劍斬碎。
柳望舒越強，五龍首便越加渴望得到柳望舒，這樣的女子若可為自己的明妃，合歡雙修，那天人之境未必就不可達到。
五龍首化拳為掌，雙掌擊出引動氣流，化為無數疾風呼嘯之聲籠罩對手雙耳，隨即雙手化作十數掌影無隙不尋狂攻敵手。
柳望舒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掌影，手中扶搖脫手而出。
古劍在柳望舒真元的牽引之下，化為一條銀連環繞在柳望舒的周身。
這是某知名文官改自華山派的繞身六合刀法的劍術，專護周身。
原本到了洞玄境之后，這劍術能用上概率極小，洞玄境的護體真罡足以抵擋一般的弩箭，但是為了對付洞玄境高手的護體真罡，江湖上有各式各樣破罡的武器。
大周朝廷之中也有專破護體真罡的破罡箭。
故此，柳望舒還是學會了這門易學實用的劍術。
五龍首一身功力之深，絕非柳望舒可以抵擋的，故此柳望舒的護體真罡也不可能擋下他的掌力，干脆就用這門繞身六合劍擋下了五龍首的漫天掌勁。
須知，這五龍首的武功名為大乘十劫經，乃是融合天竺佛教各派武功精華創出的武學。專攻日精月華，號稱一經之中藏有十劫。
剛剛施展的便是大乘十劫經中的止觀劫和止聽劫。
以法天象地修為施展的絕技，被柳望舒一一擋下，這讓五龍首對于得到柳望舒的渴望更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雖然五龍首對于自己的武功極度自信，但是他也知道柳望舒只是先一步到此，援兵估計離此地也已經不遠了！還是得盡快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就讓見識法天象地境的神奇吧！”
柳望舒全身戒備，防備五龍首的下一招。
她剛剛擋下的兩招雖然看似輕松，但實則已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法天象地的勁力，一招一式之間都與天地元氣相呼應，全力之力又豈是柳望舒可以抵擋的。
大乘十劫經——止氣劫。
柳望舒只覺自己和天地元氣失去了所有聯系，這一刻，此域之中的天地元氣，盡數被五龍首所掌控。
法天象地，人居其中，遵天地之法，循萬物之道。
這一掌，柳望舒再難抵擋，用于抵御的扶搖古劍也脫手而出，斜插在地面之上。
這一幕看得天澤倒吸一口冷氣，連周圍的氣溫都上升了幾度。
沒想到法天象地之威，恐怖如斯！
“哈哈！小娘子，你最終還是落到貧僧的手里了！”
五龍首看到倒在地上的柳望舒以及一旁妖艷綺麗的焰靈姬心中大樂，這兩個美人今晚就可以享用了。
“柳女俠，沒想到最后還連累了你！”
大祭司見此情形深感懊悔，誰也沒料到，這暗中居然還藏著一個法天象地境的武者。
歐冶子看著落在地上的扶搖，搖頭嘆息，可惜了。
若是神兵有靈，柳望舒未必不能持古越族圣物與這淫僧一戰。
“你們將剩下的人都處理了，這兩個小娘子就由貧僧親自來審問吧！”
五龍首對于古越族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原本此次出手就是應公子所托，只不過沒想到最終還能白得兩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
就在五龍首向著柳望舒靠近之時，突然心念一動，心血來潮，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五龍首隨即看向被打落之后，斜插入地面的扶搖，此刻正在輕輕地顫抖。
不僅僅是扶搖，黑袍劍客手中的劍，上官金虹手中的龍鳳金環，乃至天澤的鐵鏈，還有他們帶來的人手持拿的兵器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萬劍朝宗？！”
五龍首看著這周圍的異象，只覺得有些熟悉，但似乎又和萬劍朝宗不完全一樣。
正在五龍首遲疑之間，一道金光從天而落，浩瀚無比的劍意激蕩四方。
錢塘郡中。
楊清源正仔細翻看著手下整理出的一堆書冊，這里全都是金錢幫各地分舵查抄的物品和相關人員的名冊。
錢塘郡長史吳安康所收的賄銀之中，就有庫銀，根據李尋歡的查證和推測，這批銀庫，很可能就是丟失的八百萬兩軍餉。
因為除此之外，越州短時間內再無這樣大宗且可以被貪瀆而不易察覺的庫銀支出。
只不過任由李尋歡手下的御史，如何訊問，吳安康都沒有說出這庫銀的詳情，依照李尋歡多年的辦桉經驗，這吳安康多半是真的不知道。
“李兄！你說吳安康所收的三萬兩賄銀真的是越州銀庫的庫銀嗎？！”
楊清源這幾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個破綻似乎太明顯了，就像是他們缺少線索之時，有人主動送上來的。
“難道不是？！我們之前不是都調查過嗎？！而且這庫銀也曾送到山陰府交于越州銀曹王立驗看。可以確認這就是越州府庫之中的庫銀。”
“所以，我們的唯一證據，便是王立的一句口頭確認。然后我們憑此依據，就將調查的主要方向放到了金錢幫身上！”
楊清源慢慢地將整個桉件串聯起來想，特別是從墨觀瀾處無意中得到的消息，更是讓楊清源覺得這背后的事情不簡單。
“李兄，我問你，如果你是盜竊庫銀之人，在得到庫銀之后，你如果要使用這批庫銀，那在使用之前必須做的事情是什么？”
李尋歡左手折扇輕搖，隨即一合，“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定然是將這批庫銀熔煉重鑄。”
“官銀是由官府的鑄造的，官銀的主要用于軍餉、官薪、公用、各地建設、賑災等支出，其上有鑄造之時的日期和工坊，在官銀支出給各地和個人之后，會將官銀溶成碎銀，以供流通使用。若是直接使用官銀，那立刻就會被人發現，可一旦將這批官銀熔后重鑄，那他就從臟銀，變成了感覺干凈的市銀。再使用起來，也就沒了阻礙。”
“李兄所言甚是。那李兄覺得一伙能將八百萬兩庫銀從越州銀庫之中偷盜而出的人，會沒有熔鑄庫銀的能力嗎？！為什么他在熔鑄之前，就要使用這批庫銀，難道就不怕被人發覺前功盡棄嗎？！”
被楊清源這么一說，李尋歡也開始覺得詭異，這三萬兩送得，完全不合邏輯，和整個桉件顯得格格不入。
“那楊兄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提出了合理的懷疑而已，李兄你立刻差人去錢塘郡中的熔鑄坊里，找幾個熟練的熔鑄匠人來，我有話要問他們！”
“好！我這就去辦！”
李尋歡走后，楊清源再度開始了桉件的整合，一個個情報信息，在楊清源的筆下串聯成線，桉件的脈絡也逐漸清晰。
撥開迷霧，只在眼前。
浩瀚、無窮、淵遠、古拙。
這一道劍意，是五龍首從未曾見過的，即便是當日武當山上那萬劍朝宗的劍意，比之，也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金光散去，一柄劍鞘古樸之極的劍正插在柳望舒的身前。
一旁的大祭司和歐冶都看呆了，這怎么可能？！
這把劍，尋常之人都難靠近它一丈之內，否則便是劍氣警告。
當日的天澤就是想強取此劍，被它震碎了兩條蛇鏈，從此功法有缺。
怎么會？！
怎么會主動落在柳望舒的身前？！
五龍首身后的天澤，此刻的表情更是不堪。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此劍的劍主？！此劍非圣賢不得用，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說到最后，天澤的面目已然猙獰。
怒吼了幾句的天澤隨即反應過來了，“哈哈哈，不對！你沒能拔出此劍！算什么劍主！不過是有人打擾了它的沉眠，它才主動出世！”
在天澤的瘋癲的笑聲和眾人驚疑的目光之中，柳望舒緩緩地握住了此劍的劍鞘。
“嘎…”
天澤的笑聲戛然而止，喉間發出不明其意，難以言表的嘎嘎聲。
這怎么可能，當日他都未能靠近此劍一丈，就被此劍的劍氣所傷，功法更是留下了難以彌補的破綻。
現在柳望舒輕而易舉地就握住了這把劍，這讓天澤情何以堪？！
“不可能！就算你能握住此劍，你也拔不出來！你…”
“鏗！”
一柄金色的長劍，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眾人手中的兵刃再難持拿，盡數落在地面之上，向著此劍方向微微彎曲。
“萬兵之首，天地一劍！沒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能得見神劍出鞘！死而無憾！死而無憾了！”
歐冶的神情也是激動無比，身為一個鑄劍師，能親眼目睹這一柄神兵，何其幸哉！
柳望舒手中的神劍，通體金黃，渾然一體。
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夏禹軒轅劍，神劍譜自出世以來未曾變過的榜首，只存在的神話中的人皇佩劍，再現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