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會寧。
后金的首府。
后金王府之中,后金宗王努爾哈齒正在和一個戴著面具,貴族打扮的人會面。
“公子羽,你不遠萬里來到會寧,不會是為了和我打啞謎吧?”
“王爺說笑了!我大老遠來,肯定自然是有要事和王爺相商。”公子羽微微一笑,卻依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
“我是粗人,只會騎馬砍殺,不懂你們這些子彎彎繞繞,公子羽和我也是老相識了,若是有什么話,可以直說!”
公子羽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這個后金宗王表明粗獷野蠻,實則粗中有細,城府極深。
片刻之后,公子羽才慢悠悠地說道。
“王爺想不想當這大金的王?!”
“公子羽說笑了,本王不就是大金的宗王嗎?!”
努爾哈齒假裝沒聽懂公子羽的話。
“我說得當然不是大金的普通宗王了,這樣的宗王在大金沒有一百也有三十,有什么意義呢?!我說得是那個大金獨一無二的王。”
努爾哈齒微微色變,他心中對那個位置一直無比地渴求,但向來掩飾很好,在別人眼中他對后金之主完顏宗望忠心耿耿,是諸大外姓宗王之中對完顏宗望最忠心的一個了。
“公子羽莫要胡說,本王乃是國主最忠心的獵犬,怎么可能對那個位置有不該有的奢望呢?!”
公子羽輕輕磨搓了拇指上的扳指,然后一聲輕笑,“那就當我失言了,我原本以為王爺是有鴻鵠之志的,既然王爺對于國主如此忠心,那我們接下來的談話也就沒有必要下去了。在下告辭了!”
公子羽也不多說,便直接起身告辭道。
主座之上的努爾哈齒也沒有挽留,像是被公子羽的話給氣到了一般,連起身相送都不做了。
離去的公子羽的面具之下,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魚兒上鉤了。
是夜,會寧的一座私宅之中。
公子羽正在看書,身旁站著一個女子,手持玉笛懷抱黑貓。
突然之間,公子羽身前的燭火一陣晃動,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女子第一時間擋在了公子羽的身前,放下了懷中的黑貓,手持玉笛,呈防御之勢。
“阿舞,你退下!”
聽到公子羽的命令,女子沒有遲疑。
“是!”
對于公子羽微微屈膝一禮,隨后退出了房間。
“沒想到,王爺竟然已經摸到了洞玄境的門檻,看來我還是小覷了王爺啊!”
來人摘了頭上的帽子,正是后金宗王努爾哈齒。
“本王的這點武功,在公子羽面前,只是班門弄斧而已。”
“怎么?王爺深夜來此,想必是對于白天的談話有了不同的意見吧!”
努爾哈齒大笑道,“啊哈哈哈,白天人多眼雜,本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羽多多見諒!”
“王爺小心謹慎,這是好事!成大事者可以不拘小節,但不可不拘細節!”
“公子羽高見啊!”
雙方商業互吹了一波。
隨后公子羽說道,“王爺深夜來此見我,想來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哈哈哈,這國主之尊,自當有德者居之。本王以為自己的德行已經勝過了現國主的德行,這個位子,他坐得本王就坐不得嗎?”
公子羽輕輕鼓掌,“說得好!王爺所言甚是!”
“不知公子羽打算怎么幫本王?!”
雖然下定了決心,但是努爾哈齒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
完顏宗望自己在國中便威高極高,深得各部宗王的支持,他的胞弟完顏宗弼更是能征善戰的猛將,手下精兵悍將數不勝數,麾下大將完顏陳和尚,曾經大敗大乾兵馬,乃是天下公認的名將。
大金的精銳盡在于完顏兄弟之手,努爾哈齒想奪國主之位,難度系數直接拉滿。
不過公子羽已經替謀劃好了一切,他想要讓努爾哈齒登上金國國主之位,卻不想太過消耗金國的實力。
若是因為這次的政變,導致金國的實力受損,那就有違公子羽的本意了。
“王爺手中有多少可用之兵?!”
努爾哈齒微微思考,也沒有多掩藏,“本王麾下有八旗精兵八萬人!戰力極強!對本王也是忠心耿耿!即便是清君側,他們也是愿意跟隨本王一戰的。”
努爾哈齒對自己麾下的精兵很自信!無論是戰力還是忠心程度。
公子羽聞言一笑,“這八旗精兵,比之完顏宗弼的拐子馬和鐵浮屠如何?!比之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如何?!比之大周龍武軍如何?!”
努爾哈齒的臉色有點不好看,公子羽說得這三支軍隊,他一支都沒有把握打贏。
龍武軍不必多說,大周六軍,五大主力之一。
人數居于大周五大主力第二。
拐子馬和鐵浮屠,乃是金國最強的輕重騎兵,常年和龍武軍、趙軍作戰,戰力強橫。
而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更是聞名天下,四百死士打破八千大乾鐵騎,其次,完顏陳和尚再敗大乾名將速不臺,聲名遠播,威震天下。
這三支兵馬不是努爾哈齒麾下的八旗軍可以匹敵的。
“正面力敵,殊為不智!我之所以問王爺這個問題,是想知道,在完顏兄弟死后,王爺有沒有能力立刻控制局面!”
努爾哈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反復思考衡量。
“能!不過!我沒辦法立刻登上國主之位!”
公子羽卻不以為然,“王爺要控制住至高無上的權力,至于那個位置,并非可以一蹴而就的。王爺豈不聞神州季漢末曹魏武之故事?!”
努爾哈齒一臉茫然地看著公子羽,這是在說什么啊?!
看到努爾哈齒這一臉文盲樣,公子羽就知道,自己對他的期望過高了一些。
“簡單地來說,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王爺在掌控朝局之后,可以立一個稚子為名義上的國主,而王爺掌控大金的實質最高權力,慢慢地蠶食權力,積累實力,直到王爺可以登上國主之位的那天!”
努爾哈齒聞言,雙目一亮。
“秒啊!如此一來,本王便可以立完顏宗望的幼子為國主,這樣就可以將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收入麾下!公子羽果然厲害!”
解決完了奪權之后的道路問題后,就來到最關鍵的奪權了。
若是不能弒殺完顏兄弟,這一切都是只是臆想而已。
“本王麾下只有一個洞玄境的高手,還需要公子羽出手相助!”
“這是自然!我不遠萬里來此,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合作伙伴。”
公子羽從手中拿出了一張紙簽,“完顏宗弼兄弟可以調動的洞玄境高手,一共有六名,其中四人都是供奉和客卿的形式招募的。他們會為完顏宗弼效力,但絕不會效死!只要你掌握了大權,完全可以嘗試收服他們,至于最后能不能讓他們為你效力,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努爾哈齒嘿嘿一笑,收服人心,這個他擅長。
“真正要對付的是金彈子和完顏宗望這兩大洞玄境高手。”
公子羽又從袖中單獨拿出了兩張紙箋,上面正是金彈子和完顏宗望的情報。
完顏宗望,乃是后金老牌的洞玄高手,后金的鎮國大將軍,節制后金兵馬,軍權之盛,無人可比。
此人五年之前,機緣巧合之下,得白山天池之助,入洞玄之境,一身赤龍烈訣高深莫測,傳聞其武功不在“天劍客”南宮滅之下,乃是完顏宗室第一高手。
而金彈子則是后金的天縱之才,今年才滿三十歲。
他天生神力,八歲之時就可以力敵九牛,橫推八馬,天生鍛體大成,未曾習武就有堪比通脈境的戰力。
此人受完顏宗弼教導,一身橫練外家功法爐火純青,名刀利刃難傷其分毫。
一對鑌鐵巨錘,有震山之威。
這兩人乃是完顏宗室的死忠高手,若是想走篡權之路,就必須對付他們二人。
“這兩個人都不好對付啊!”
努爾哈齒搖頭長嘆,雖然洞玄境高手不一定能夠在戰場之上以一敵萬,在這種政變之中的作用可太大了。
“完顏宗室可不僅僅只有這兩個人。”
公子羽繼續給努爾哈齒潑了一盆冷水,“在大金皇宮之中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老太監,武功恐怕已經在洞玄之上了。”
這也是公子羽在無意之中查到的事情,也是公子羽要拉攏的另一盟友。
這老太監原本是前宋皇宮之中的一個宦官,但此人雖然身有殘疾,卻天縱奇才,以殘缺之身創出了一套天人滋長的絕世奇學——《葵花寶典》。
但隨著他將《葵花寶典》練到大成之境,他的武功再難有寸進,于是他找到了另一條路,借皇朝龍氣修行。
但前宋覆滅,大周建立。
大周建立伊始,不僅僅有明教支持,還有道門相互。
老太監沒有把握對付明教的一眾高手,和道門宿老,只能離開了大周皇室。
老太監將目光放到了關外,大乾和后金也是皇朝,也有龍氣可以供他吸食。
但是大乾朝中高手如云,于是老太監來到了高手相對較少的后金,雖然后金的國運較弱,但是一國龍氣對于老太監一個人來說綽綽有余了。
于是老太監和后金穆宗達成了協議,他護衛后金皇室作為報酬,換取在后金皇宮之中居住的機會。
缺少高手的后金穆宗當然不會拒絕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便答應了下來。
“公子羽,你說的這個老太監,本王為什么沒有察覺到過?”
努爾哈齒有些不相信公子羽的話,什么龍氣,什么高手,感覺太玄乎了,更像是公子羽來提高價碼編出來的故事。
“你當然察覺不到了,這個老太監的武功已臻法天象地之極境,在整個天下間都是數得上的高人,怎么可能讓你差距到?!”
努爾哈齒聞言,心中微躁,法天象地境,那是傳說中的高手,到了這個級別的武者是可以作為一派的戰略震懾的,對于國家來說也是了不得的高手,這樣的人他怎么對付?!
“當然,既然我答應跟你合作,就會幫你解決這個人,這個老太監要的只是借大金的龍氣修行,至于誰當皇帝,跟他的關系不大。我雖然不敢說穩贏此人,但是要拖住他,不算什么難事!想來他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和我拼命!”
這句話里包含的意思讓努爾哈齒震驚不已。
他原本以為公子羽也就是個洞玄境中的頂尖高手,現在聽著公子羽這意思,他是法天象地境?!
公子羽就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震驚一般,繼續說道,
“這些人,我都會幫你收拾了。至于如何掌握金國的國政,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努爾哈齒點點頭,若是公子羽幫了這么多,他還不能掌控金國,那他別做什么國主的美夢了,趁早解甲歸田算了。
“那公子羽如此地幫我,需要我做什么!?”
努爾哈齒知道,這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公子羽如此幫他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我需要你,南下!伐周!”
“南下伐周?!”
努爾哈齒表示,這就有點坑人了。
拋開大周兵力第二的主力大軍龍武軍不談,就算是趙王麾下的人馬他也打不過啊!
這不是找揍嗎?!
公子羽看懂了努爾哈齒面上表情的意思。
“你放心便是,我竟然敢開口讓你出兵,那就自然有助你破敵的辦法,我要你牽制大周朝廷的力量,將他們的注意力全部牽制在北方。”
努爾哈齒心中轉念一想,這其實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到時候出兵襲擾大周邊境就是了,反正這種事情他們平日也一直在做,出工不出力,敷衍一下公子羽就行了,反正周軍的戰力強絕,打不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沒看見隔壁草原霸主,大乾帝國都被天策軍打得一敗涂地嗎?!
公子羽見努爾哈齒久久沒有開口說話,便知道他是在想著如何出兵不出力,以此來敷衍自己。
但是他既然敢讓他們出兵,就自然有讓他們全力出手的辦法。
人一旦嘗到了甜頭,就很難止住自己心中貪婪的欲望了。
特別是他覺得希望很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