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周明生招供
其實當時楊清源也曾猶豫過。
方圓和丫丫，只能選擇救下一個。
方圓是大理寺的捕頭，更是楊清源在大理寺刑律學院的學生，無論于公于私都應該先救方圓，甚至從利益的結果來看，救方圓，更能收獲一個頂尖洞玄劍客的人情。
楊清源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救丫丫。
當時方圓之傷最重，但是尚可拖延一二，但是丫丫已經半步踏入鬼門關，在沒有神照經的情況下，只有這三光神丹才能救她。
在見到方寶玉之后，楊清源以傳音致歉，便也是為了此事。
楊清源放棄了一個救他女兒的機會。
方寶玉作為父親雖然不滿，甚至憤懣，但是根據他的行事準則而來，楊清源做的沒有錯。
若方圓不是他的女兒，易位而處，他也會做出和楊清源一般的決策。
就在楊清源安慰丫丫的時候，門外崔可琴和姬瑤花走了進來。
“小師叔，丫丫的身體還很虛弱，這樣長時間的活動，對她身體不好！”
在楊清源懷中的丫丫看到崔可琴也是展顏一笑。
“師傅！”
丫丫服下了玉虛一脈最后的三光神丹，自然也和玉虛一脈結下了緣法。
為了還這個恩情，丫丫便拜入了玉虛門下。
道門三祖庭中，蓬萊一脈有教無類，天人一脈傳道天下，唯有玉虛一脈只選擇福緣深厚之人。
丫丫不是什么特殊的體質，且幼年不幸，命格極硬。
但在這種情況下遇上了崔可琴，并讓她愿意以三光神丹相救。
其命格、福源皆有不凡之處，崔可琴看到丫丫便好像看到了當年在大雪中被師傅撿到的自己。
于是便在楊清源的見證之下，丫丫拜入了玉虛一脈的門下。
“我一直在用先天真元護著丫丫的經脈，問題不大，你帶她去休息吧！這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說完楊清源便看向了訊問椅上，依舊一臉難以置信的周明生。
這么長的時間，周明生還是沉浸在不明所以之中，為什么這個必死的人還活著。
“你找到了始皇秘藏的不死仙藥？！”
周明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聲地問道。
楊清源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周明生，你該解釋一下，為什么丫丫看到你，叫爹爹了！”
周明生沒有在意楊清源的問題，只是死死地盯著楊清源，不斷問道，“你是不是找到了不死仙藥！？”
周明生固然不是什么好人，用衣冠禽獸，都是在侮辱這個詞，但是他卻是個好弟弟。
他圖謀始皇秘藏，并不是僅僅為了其中金銀財帛，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不死仙藥可以治愈他姐姐的先天之疾。
太子妃周明玉賢良淑德、傾國傾城，但外人不知道，這位太子妃娘娘卻患有先天心疾，藥石無用。
太醫院兩大國手，萬密齋、李瀕湖都曾經為周明玉診治，但是以萬密齋的醫術，李瀕湖的藥理，都只能暫時緩解周明玉的癥狀，沒法徹底治愈。
于是周明生在聽到始皇秘藏的消息之后，便將主意打到了傳說中的不死仙藥上。
楊清源看到狀若癲狂的周明生，淡淡地開口道，“哪有什么不死仙藥，我用的是我武當的無極仙丹，可治愈天下一切內傷。”
武當的無極丹江湖中傳聞甚廣，卻不知道其具體有何功效。
楊清源便隨口說道，反正周明生也不會知道。
在聽到楊清源的話之后，周明生像是被抽去了一根骨頭一般，癱軟在訊問椅上。
“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事情的經過曲折了？！”
癱坐的周明生置若罔聞，只是神情黯淡。
楊清源也不管周明生是裝出這副模樣，還是真的黯然神傷，
“周老板，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沒興趣猜，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別以為什么都不說，我就沒辦法。這里是大理寺的訊問室。但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突然起火，被困于大理寺中的你，烈火焚身而亡，一切都合邏輯吧！？”
周明生聽到楊清源此刻略顯陰森的話語，眼中之中不由閃過一絲懼色。
這種手段在東西兩廠之中，比比皆是。
每年都有近百名的人犯，在東西兩廠的大牢之中，死得不明不白。
周明生沒想到大理寺中竟然會有這樣的手段。
“你敢草菅人命？！”
雖然神情裝作憤怒，但是楊清源能看出周明生表情之下的心慌。
楊清源不屑道，“你也配提草菅人命？！殺人焚尸，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
“山火焚村，滅殺人證。夜燒賭坊，毀尸滅跡。我不過是在學周老板的辦法，用最簡單的手段，解決最復雜的問題！”
“你…”周明生猶豫了，他不確定楊清源是在恐嚇他，還是真的敢這么做。
“你是太子的小舅子，即便是查實了你的罪證，要想將你繩之以法，我也得花上不少的時間和精力。但若是火災就不一樣了！”
“你就不怕太子追查？！”
楊清源面上帶著微笑，“你覺得太子的人能查出來？！你是太看得起太子，還是看不起我大理寺的本事？！”
論人手，暗六部中錦衣衛可稱第一。
論情報，護龍山莊的當為魁首。
論手段，東西兩廠，各種刑罰層出不窮。
但是論破案，在大理寺面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推理大師狄知遠，刑偵圣手宋惠父，還有一個三年前不斷成長的楊清源。
想要制造一個讓太子查不出來的前因后果的起火案，再是容易不過了。
“你？！”
周明生怕了。
他作為李守案的主謀，大理寺的厲害是最清楚的。
李守案在他自己看來，已經是奇詭復雜了，結果在大理寺手中，如同抽絲剝繭，查到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能力，用在反偵查和犯罪上，周明生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誠然楊清源殺他，因為估計太子的原因，必須要充足的證據，但是太子想要對付楊清源，更需要名正言順。
楊清源正統科舉出身，隸屬文官集團，想要從朝廷上對付楊清源，便只能用規則內的辦法。
要在規則內，要對付一個 “你想怎么樣？！”
“本官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就是你依舊拒不交代，那么今夜的大理寺會起一場大火，燒掉幾間房子，而你恰好在其中，不幸被火燒死！本官則會向天子請罪，估計也就是罰一兩年俸祿。”
楊清源的語氣平淡，但是話中的內容，卻讓周明生不寒而栗。
“那第二個選擇呢？！”周明生不想選第一個，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便是老老實實地將案件的全過程交代，然后我會如實將案卷承上去。”
楊清源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知道太子想用‘八議’中的議親，保你一條生路，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應該在串聯大臣，想要在廷議之上做文章！”
周明生神色微變，楊清源說得沒錯，現在的太子確實在做這件事情。
“只要你今天能夠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出來，我就給你一個御前見駕的機會。”
周明生沉默了，第一個條件和第二個條件哪個對他有利，一目了然！
那么以楊清源的智慧會讓他占這樣的便宜嗎？！
若是他選了負隅頑抗，閉口不言，楊清源真的會點火嗎？
這里有太多的問題了！周明生此時的腦中就是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能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嗎？！”
楊清源也看出了此刻周明生的猶豫和糾結，但卻不打算給周明生時間。
這種時候，就該繼續施加壓力，決不能給對手喘息思考的時間。
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選擇生路，即便楊清源可能只是在威脅他，但是周明生也不敢賭，因為賭輸的代價，便是一條命。
楊清源看到周明生還在猶豫，也不再對說，轉身向著門外走去，同時對著姬瑤花說道，“姬司主，你讓今天晚上值守鎮獄司的弟兄們都回家休息吧！”
這句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幫周明生做出了決定。
為什么要讓鎮獄司的捕快回家？！
不就是為了所謂的“失火”在做準備嗎？！
傳聞楊清源對待手下極好，自然不會讓這么多人一起來背鍋，按照周明生的了解，最后肯定會選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當替罪羊。
這樣既能對天子有個交代，自己又不需要背太大的責任。
如此行事，何其歹毒！？
周明生自然不能讓楊清源如愿，開口叫住了楊清源。
“楊大人，請留步！”
“怎么？！周老板想清楚了！？”
周明生閉上雙眼，點了點頭，“我說！”
楊清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這個周明生的心防還是攻破了！
作為了審訊桌，楊清源對著周明生叮囑道。
“周老板既然選擇說，就不要有什么隱瞞，否則，這間訊問室的火，一樣會燒起來。”
周明生癱坐在訊問椅上，問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就從頭說起，你覺得哪里是頭，就從哪里開始！”
“那是去年臘月末的事情了！我前往越州行商，在野外遇到了兩波相互廝殺的人。我趁機讓人救下了一個身負重傷的，沒成想，那個人竟然是前秦羅網中人。”
“你就是從他的口中，問出了始皇秘藏的秘密？！”
“是的，機緣巧合之下，我們找到了劉府，想到了劉府和前秦余孽有所牽連。于是我的計劃便開始了！”
從開口的第一句，周明生的心理防線便崩塌了，隨著周明生的敘述，這個防線的口子越撕越大。
“我和郢國公府在生意上有所合作，一同在萬年縣開了一個賭場，我就以賭場為據點，開始對劉府進行了追查。”
“這個時候劉雪便進入了你的視線。”
“是的！”周明生點了點頭，“后來，我們從那個前秦余孽的口中得到了情報，劉府之中藏著開啟始皇秘藏的鑰匙！我想盡辦法都沒能查出了那是什么！知道劉雪出現，我便知道，這個突破口來了。”
“那李守呢？！這件事情中，李守扮演著怎么樣的一個角色？！”
楊清源問道這里，周明生反而笑了起來，這是本案之中他最得意的設計。
此刻的周明生完全沒有之前說出真相時的糾結。
“大人知道為什么我要選李守嗎？！”
“應該是你和李守長得極為相似吧！”
“你怎么知道的？！”
楊清源的回答讓周明生感到意外，但是隨即想到了剛才的丫丫。
“是那個小女孩？！”
“不，完全是，應該說，是你殺人的目的太明顯了！無論你殺人滅口的設計如何巧妙，但你后續的殺人都是圍繞著李守為中心在殺人，你將所有曾經見過李守的人都滅口了，結果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就這么簡單？！”
周明生沒想到，自己為了殺人滅口，苦思良久，費心設計，竟然如此輕易就被楊清源看破了。
“我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周明生自嘲一笑，然后語氣一變，“至于李守，其實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這世上這么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有個孿生哥哥！”
“無論是長相眉眼，高矮胖瘦，相似程度都在九成以上。在看到李守的時候，一個計劃，逐漸在我腦海之中成型！”
“冒充李守？！行兇犯案！？”
“是的！”周明生點了點頭。
“劉府雖然實力不弱，但絕不是太子麾下勢力的對手，以你的身份需要親自動手？！”
“想要滅劉府，自然很容易，難得是瞞過朝廷暗六部的眼睛，始皇秘藏富可敵國，其中還有不死仙藥的傳說，若是真的大動干戈，必然會引起暗六部和你們大理寺的注意。一旦朝廷插手，那么始皇秘藏，還有我們什么事？！”
楊清源微微點頭，這一點與當初他們猜測得一般。
“于是，你便化名李守，偶遇了劉雪？！”
“沒錯！在一次詩會之上，我化名李守，在我的可以安排之下，很快就獲得了劉雪的好感。”
看著周明生的模樣，楊清源倒是相信這一點。
太子妃周明玉有傾城之資，身為她的弟弟，樣貌自然也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