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顧三答的順暢無比。
顧臨陣推推她,顧徹也推推她:“快點能者多勞。”把她從石頭長椅上直接推了下去。
瞄!小瞇驚的跑出兩米遠!
“哥!”
兩個人各自看看天,沒什么同情心提醒她:“反正都站起來了,去買飯。”
顧三福生氣的瞪兩人一樣,抱起自己的貓,不情不愿的去買飯!
夜風吹過已見枯萎的夜草,樹上落下最先顯出疲態的葉子,零零散散,又因還未深秋,漫不經心。
顧臨陣看著不遠處的燈光,繼續想剛才事,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候輕松一些不好嗎!非要夏冰處處惹他?他想到夏冰從不注意他的時候…
他又不自虐!他為的不就是她不選別人,再說了,女朋友這種事,還是聽話點兒省心。那就星期一放學后,先看場電影吧,至少現在,他還想吃幾口,這想想就讓他看到盡頭的戀情。
顧徹看向顧臨陣,他這個弟弟可能他自己都沒察覺,他性格很像媽媽,不夠無情,人很好說話,對不好的事情忘的過快,身上…顧徹吸口氣,有陽光的香氣,待的久了可以充能:“打算結婚的人?”
顧臨陣覺得他廢話多:“…哪用想那么遠。”
“渣。”顧徹只是在說這個字。
顧臨陣虎軀一震:“靠,從你嘴里說出來,這個字都干凈了。”
顧弗居將一盒包子扔在兩人面前,覺得自己特別友愛,被兄長像使喚傭人一樣對待,還成全了他們:“都已經關門了,就剩這一屜了。”
“你給我吃這個?”
“喂你的貓吧。”
顧弗居沒有聽見,坐下來:“我真是好妹妹。”
顧臨陣解開簡陋的袋子,拿了一個塞嘴里,他們對這里附近的小店有美化后的記憶,盡管可能不合胃口,也咽的下去。
顧臨陣給顧徹一個。
顧徹看一眼軟踏踏的燒麥,即便有三層濾鏡也不想吃,但到底餓了,平時在外受訓的時候什么沒有吃過,并不是非要講究,所以他直接低頭,咬進嘴里。
顧臨陣看他哥那副死樣子,就不想喂他第二個:“從喜歡你的小姑娘里挑一個有感覺的,給你做飯吧,反正也沒什么區別。”
“二哥,你這個想法太消極了,大哥也許能找到真愛呢。”
顧徹聞言先笑了,笑容如月色般靜靜流淌,仿佛溫柔了歲月。
顧臨陣笑的毫不客氣,對老三的話嗤之以鼻。不是他們看不起自己,或者太看得起天顧,而是最后的結局估計都差不多!有時候連試試都不想費力氣。
顧弗居懶得開導他們。
“喂!你剛才提包子的時候抱貓了嗎?”
“小瞇還上去踩了踩呢!”
顧臨陣左右看看沒有貓毛,又喂了顧徹一個,他哥和他妹,又不可逆的人格缺陷,又喜歡作,總之能讓著一點還是要讓著他們的,誰讓他人格健全,又大度:“何未傷勢怎么樣了?那天看起來挺慘的。”
“好多了。”
顧徹嚼著燒麥,維持著慵懶的姿勢,在想剛才‘真愛’的問題。真愛…爸媽那種愛情?近乎于精神桎梏一般。
一方將靈魂全部交托,另一方面,拿在手里,反復拋舉。
就如他爸爸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會被他媽媽拋棄的恐懼里,徒生心魔、無法自拔,甚至獨占不容許任何人分割!
再看他媽媽,他媽媽確實很愛他爸爸,愛到沒有原則,三觀扔給狗。但還不是依舊讓他爸爸緊張、害怕、不安。就比如生下他們三個!哈哈!三個現成的討債鬼!
顧臨陣也是討債鬼!他的那點陽光就像不遠處的路燈,吝嗇的只照他們幾個。
顧臨陣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十分暴躁:“沒了!吃了等于沒吃!你怎么賣的東西,等著拋磚引玉呢!”
二樓的角落里站了一個人影,他身形高大,面無表情,平日瀲滟生輝的眼睛,此刻死氣沉沉的猶如僵直的木偶,肌膚卻散發著最巔峰的柔軟光澤和朝氣,猶如一具剛剛裝點完的尸體。
郁初北半夢半醒間摸摸身邊的位置。
僵硬的仿佛死尸一般的身體,瞬間退去了外面的蠟衣,柔軟的體溫貼上去,被擁在懷里,整個人都能入土為安般平和。
迷迷糊糊的聲音響起,郁初北眼睛都不想睜開:“那三個又來了…”
“恩。”軟軟的聲音。
“別理他們,大半夜不睡,乖,我們睡。”
“嗯。”
夏侯執屹借著月光靠坐在值班亭冷硬的椅子上,電腦屏幕上的光映照出從容內斂后隱隱滋生出慈祥的獨特魅力。
此刻,他靜靜的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檢討:“三位小主子的生路上到底缺了什么?”讓人無力…又不知道怎么幫助。
屏幕另一頭,易朗月也還沒睡:“沒有吧,良好的家庭條件、上等的家庭氛圍、你我等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身邊的朋友鄰里街坊、親戚那都不缺吧。”
“是啊。”葉杰澤在屏幕的另一頭吸一口煙:“明明怎么算都不該有人格缺憾的經歷…”
夏侯執屹自認為了規避顧家人骨子里的東西,從小就對他們傾注了所有關愛,所以:“他們擁有的擁抱少嗎、愛意少嗎、挫折少了嗎?”
“沒有。”
所以!怎都該積極向上才對!
“結果怎么就比普通的孩子們戀家呢!”
都多大了!半夜三更還要去爸爸媽媽門口坐坐!坐到凌晨三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果可以上樓,他們是不是還要撒會嬌,順便喝瓶牛奶。
眾人都沉默了。
肖厄突然問葉杰澤:“你兒子戀你嗎。”
戀什么戀,早搬出去住了!
“是吧,又不是四十多歲,遠不到懷念親情的年齡。”
“會不會是顧先生身上的原因?”葉杰澤覺得就先生這一環不正常,但也不排除他們個人性格本身就自帶問題。
肖厄率先搖頭:“不應該,喪偶的這個時間段也開始想掙脫巢穴了。”
肖厄說完所有人頓時閉嘴。
肖厄一時回不過神來!但這樣的事情多了,他頓時恍然大悟:“靠!”他沒咒顧先生!
顧臨陣連續兩天沒有睡好。
其實他們是承認的,他們需要在有母親的地方才能入睡,這種毛病并不奇怪,可能是小時候被爸爸陰惻惻的目光嚇的,所以覺得只有待在有她的地方才覺得安全、平安。
后來擁有了反擊的能力,但這個習慣卻保羅了下來,顧臨陣覺得他有這個毛病,很正常,因為他本來就是正常的孩子,怕死,想家都正常。
他哥他妹那種時刻在扭曲他們自己的人,往金穗小區跑才不正常,難道是為了裝正常人?
顧臨陣不負責任的隨意胡思亂想,也難掩眼下的疲憊。
這抹疲憊并不損他的容色,反而讓他多憂郁的氣質,與顧徹不散發憂郁的時候更為貼近。
學校里一如既往,沒有任何不同。
顧臨陣走在這里,每每感覺像游離世界之外,明明所有的一切不是這個顏色,偏偏這里,一成不變。
“是顧神。”
“顧神今天也好帥。”
“別看了。”
“但真的真好看。”
“當然好看了,別人又不瞎。”幾個人笑鬧的走遠,有些話說的聲音不低,絲毫不介意被那位男孩子聽見。
顧臨陣恍如未覺,也提不起興致,他走入階梯教室。
夏冰的位置上像往常一樣早早的有了人。
“臨陣!這里!”
夏冰聽到聲音,抬起頭。
這一刻她覺得她想了很多,其實只是一瞬,可習慣已經先于意識,淺淺的微笑,如往常任何一次一樣,但中途又有什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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