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漩渦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松開了纏繞在迤嬴和黑衣少年背后的暗線,調動所有力量向那團東西攻去!
迤嬴沒有再看,快速沖出去,指揮那些蠢材將人送到醫院!他反復確定,診斷,確認初北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后!急速折返回意識海,沖著還不能動的黑衣少年瘋狂撞去!
不遠處快速生長著的大樹頓了一下,但隨后又快速開始生長。
它頓的這一下,金光包裹住了已經不能動的黑衣少年!
迤嬴裝上去就像撞上一團棉花,生生被彈了回去。
金色的光芒開始快速修復黑衣少年殘破不堪的身體,愉悅的像個淘氣的孩子,圍著他拼命的討好一樣。
迤嬴的手掌緊緊握起,臉色頓時鐵青!
黑衣少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沒了共同的敵人,他們多看彼此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黑色的漩渦越來越小,巨大的黑色空洞被凝實,緊緊的被樹根固定住,狂躁、暴虐被生生壓制,平和的就像是一團普通的黑色沃土…
坍塌的意識海停止了暴亂,但也已經一片狼藉,掌控者這片意識海一半的觸角已經坍塌,想要修復遙不可及。
這片大地,已經散去了絕對的黑色和血腥,它像是回到黑夜的狀態,能看到地上枯敗的骨木還有凋零的野草。
不遠處一直流淌著的河流已經干枯,以往一望無際的空間,如今因為坍塌已經看到了邊際,被塵土和崩裂的山體壓塌出了邊際線,顯得空曠又不夠博遠。
白衣少年的身體被意識幾乎泯滅的力量波及,已經少了半個身體,往日總是嘈雜,無數鬼哭狼嚎的聲音,此刻只剩他一個,周圍死一般的枯寂。
突然,轟隆聲響起,一株巨大、茂盛的看不到頂端的樹,拖著黑色的土轟然而下,就在以往枯敗的樹洞位置,扎下根來。
白衣少年只剩一只眼睛的頭轉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里的光線似乎亮了一些,有些黎明前的意味。
可這里太殘破了,就連它長在那里,似乎也失了剛剛掉下來時候翠綠的光彩,除了還是一樣的高大,變得平凡下來。
迤嬴出現在大樹周圍。
黑衣少年沒有出現,他坐在了很遠很遠的山洞前,山洞已經不存在了,山體整個都塌了,周圍什么顏色都沒有,一片頹敗。
迤嬴很想沉寂把那個礙眼的除掉,但是意識海枯竭成這個樣子,他才發現他竟然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省院的手術室外,紅色的燈刺目的亮著,長長的走廊里站滿了人,卻沒有一點聲響。
顧君之、郁初北都被推了進去。
兩個都是失血過多,誰也好不到哪里去,顧夫人傷及內俯,好在時間短,易朗月處理及時。
顧先生顱內出血,身體外傷嚴重,槍傷就有兩處,幾度病危。
易朗月身上的血跡還沒有處理,呆呆的站在手術室門口,整個人像沒有了生機,短短的一個小時,對他來說像經過了漫長了的一生。
夏侯執屹的手機在安靜的長廊 里不斷的震動,外面還有攪破天的事等著他處理,他卻沒有動。
古醫生撐著油盡燈枯的身體等待著,等待一個結果,不知道這樣無止盡的黑暗,下次是不是還會來一次,疲憊先于年齡讓他有了倦怠的對生命的厭棄感。
接替高成充的老肖站在了原本屬于高成充的位置,論資歷他成了最淺的一個,尚且不及葉杰澤在這里有發言權。
做到元老的位置上,不在拼能力,拼的是資歷,所以曾經最令人威風喪膽的部門,因為他的上位,似乎都少了高成充在位時,那種兩廣大太監的壓迫感!
幾個人身后站著的是目前在國內德高望重之輩,半年的高速運轉讓人們血液中的暴虐因子還沒有停下,像被強制按下了暫停鍵,都無神的等著一個結果…
手術室的燈似乎亮了一天一夜那么久。
最先被推出來的竟然是傷勢最終的顧君之。
站在手術室最前排的人,首次默契的沒有去接他們的顧先生,都迫切的、下意識的去看跟著出來的醫生!他們的顧夫人怎么樣!顧夫人有沒有事!
如果后者救不回來!這個出不出來意義不大…
“等一下,我去問問。”
醫生出來的很快,神色有些凝重。
所有等消息的人心也猛然一緊。
此時此刻,在幾人不遠處顧君之躺在孤零零的床上,手臂上輸著液,還在深度昏迷著。不知道是站在這里的人太著急,還是故意忘了他,就讓他躺在走廊內,沒有人想到要把他推進病房里。
夏侯執屹事后的解釋是:顧先生也想第一時間聽到關于夫人的消息。
醫生不知道怎么開口。
夏侯執屹覺得顧先生這里似乎也可以拔針,他們直接考慮殉葬,讓一切惡意停留在今天終結他們在外人眼里‘不得好死’的一生。
醫生嘆口氣:“夫人的病情按說沒有大礙,但…引起了其他的并發癥。”簡而言之,就是病人求生意志不強。
不像顧先生,旺盛的求生意志,幾乎神學般的在創造一次又一次契機。
反觀另一間手術室,就像所有的不順和百分之一的感染率都要發生在那邊一樣,本來只需要三個小事的手術,如今已經進行了六個小時,還沒有結束的跡象。
長廊陷入了新一輪的死寂。
顧君之依舊在旁邊昏迷著。
易朗月不動他。
夏侯執屹也不動他。
老肖想動,但又覺得如今這種情況,他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最后還是古醫生看不下去開口了,別一個還沒有好,另一個也跟著不好了,再說了,誰能保證再次醒來的一定不是想置顧夫人與死地的顧先生,何必現在就判定顧先生就不用活了:“都散了去處理手里的事去,剩下的人先送顧先生去病房…”
夏侯執屹沒動,冷著臉開口:“不用了,我想…顧先生更樂意等夫人…”
古醫生看他一眼。
向來對他尊敬有加的易朗月這次看都沒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