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秋不自在的搓搓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識的看向她旁邊的男生,又急忙收回目光,有點懂婆婆為什么不想來了:“好,好著呢。”
王新梅也趕緊道:“應該我們過來,我們過來…”笑容慈愛到僵硬。
“嬸還跟我客氣。”郁初北就像沒發現兩人的不自在,笑盈盈的給兩人每人點了一杯果汁,寒暄道:“嬸來多久了?四處看了看嗎?”
王新梅拘謹的開口:“這么大歲數了,還走動什么,平白給香秋他們添麻煩。”她在郁初北面前一點底氣沒有,兒子是人家供出來的,她媽又厲害,自己家又沒有拿得出手的。
以前她每次過來,哪次不是忙著討好她,如今兒子做出這種事,對方又是如今的氣派,助理都用上了,還是這樣洋氣的孩子,她更擔心對方興師問罪。
顧君之很焦慮,更多的是內心冷靜后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斬釘截鐵的完全否定!
可往往清醒后又不知道為什么還在這里,介于冷靜和不明所以之間,感性似乎要生生撕裂出一個人格,一意孤行甚至變本加厲的反抗理性。
但表現在外的顧君之,面上依舊清風明朗,乖巧、懂事,萬事不顯,平和如初。
“嬸嬸謙虛了,像您這個年紀才是享受生活的開始。”
王新梅趕緊陪笑。
張香秋恨鐵不成鋼,她們是來說閑話的嗎!但她也不敢開口,只能在下面使勁捅自家老婆婆,快說!
王新梅哪敢,但又忍不住心疼,只能打著哈哈左顧右言,繼而目光在她的發釵上停了一下趕緊又抓住一個話題:“頭上的簪子真好看。”
郁初北口吻淡淡:“小玩意而已。”通體墨紅色的簪子,整整比昨天的那枚小了數倍,釵尾一枚小巧的白玉葫蘆,自然好看。
顧君之看向她,虛偽;情感上卻明確當沒看見:“姐——”
郁初北瞬間踩住顧君之的腳:閉嘴!不知道什么叫裝十三嗎!敢揭穿姐試試!面上神色如舊:“嬸若是喜歡回頭我把店鋪地址告訴夕陽。”
“不,不用,我不用那些。”
顧君之心里嘆口氣:“姐,我只是想幫您點份芒果班戟。”他灑在她身上的水,還是輕了,應該換成熱水!
郁初北聞言,不好意思的松開腳,手私下安撫的拍拍他的腿:姐錯了,姐莽撞,姐道歉,乖,笑:“三份。”
顧君之愣愣的起身,前一刻在想什么忘的一干二凈。
王新梅看著郁初北又尷尬的沒了話題。
張香秋急的不行!
王新梅哪里敢說!直覺相信如果她說了,郁初北也不會讓她討到便宜!
可…那是六千元!
顧君之站在點餐處,傻愣愣的拿出卡還沒有回過神來,腿上的酥麻感讓他呆愣愣的,總是缺了一點什么的感覺,被灌入了充足的水,解了一絲絲暑氣。
他好像知道哪里不對了。
“…呵呵,初北啊…”
郁初北和煦的笑著,接過顧君之遞來的奶茶,順手將盤子里另兩杯放到兩人面前,體貼的開口:“嬸找我是有事嗎?”
張香秋聞言激動的讓婆婆開口!好機會!
王新梅險些沒被兒媳婦從椅子上推下來,硬著頭皮快速開口:“聽說夕陽在還你錢?”說完看郁初北的勇氣都沒有。
顧君之把腿挨她近一點,再挨她近一點,拍拍。
張香秋陪著笑,分明是這個女人敲竹杠,還要說成‘還錢’、賣笑,想想都憋屈。
郁初北聞言也不生氣,笑容都沒有減低一分,爽朗大方:“嬸子是想問借條的事?”
兩人頓時刑滿釋放般松口氣。
郁初北聲音溫柔:“其實借條的事跟我關系不大。”
郁初北將腿挪一點,覺得可能擠到了小顧:“夕陽找工作時,我們孟總出了不少問路費,這些錢本來是夕陽要一次性給孟總的,可因為璐璐的事…嬸子也知道的,夕陽一下拿不出這些錢來,于是我做中間人,讓夕陽與孟總簽了一份協議,分期付。
好在孟總心腸好,知道璐璐的情況后,覺得夕陽也不容易,就答應下來了。
但是又怕這件事讓璐璐知道心中愧疚,于是就沒有跟璐璐說實情,反而說是給我的,就是怕她壓力大。”
王新梅、張香秋目瞪口呆!
郁初北就是如此的看著兩人,隨即又覺得還不夠,感慨的嘆口氣:“說起來,夕陽哥和璐璐是一個學校,一開始我沒有懷疑他們,也是覺得兩人既然認識多年都沒有發生什么,不可能突然就有了感情,誰知道,感情的事如此難測,偏偏他們…”說著略微傷懷的撩撩頭發,默默的垂頭,順便瞥眼顧君之,他腿碰到她了?沒感覺嗎?
王新梅瞬間機警!同學多年?最近一年才走到一起!早幾年都看不上,偏偏夕陽工作一年后就看上了?不是看重他兒子的錢是什么!
“嬸這次打算住多久?”
張香秋氣的猛一拍桌子:“那個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就是看中大哥的錢了!”
郁初北‘仿佛’被嚇到了一樣:“什么?香秋,怎么了?”
“還有什么,就是那個女人…”張香秋想把上午楊璐璐給郁初北上眼藥的事說了,但想想自己等人過來興師問罪的行徑,更可笑,立即收住,只說:“她分明是看大哥有本事了!”
郁初北‘驚訝’的看著張香秋:“發生什么事了嗎?!否則為什么這么說?”無辜的不行。
王新梅攔著張香秋不讓她說,家丑不可外揚!
張香秋才不管:“他們一個學校的,肯定早就認識,卻最近一年才走到一起,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王新梅更氣,但極力往回撈顏面:“也可能在一個學校卻并不認識啊…”
郁初北茫然:“他們一個院系的,而且夕陽成績好,沒少為學校做貢獻,校刊上怎么可能不認識?她怎么能這樣?是不是她向夕陽哥說什么了?”神情迫切又關心。
其實一個院系不認識是常識,何況一個博士,一個本科,認識什么,至于成績好,更不是新鮮事,能上海大的成績都不俗。
顧君之咬著吸管看著她,想很冷靜的問自己,她從頭到腳有什么優點嗎!下一瞬,衣料輕碰,又什么都不想想了。
郁初北紋絲不亂,還有一絲落寞:“夕陽哥幫了她那么多,她就是報恩也該對夕陽哥一心一意。”
張香秋頓時看向婆婆:“媽!你看看她是什么人!還拿走了大哥那么多錢!大哥肯定被她騙了!”
王新梅心想我難道不知道!回去看她怎么讓她好看!
張香秋又看向郁初北:“她說她每個月賺三四千,多的時候五六千,是真的嗎?”
王新梅也迫切的看向郁初北。
郁初北聞言驚愕了一瞬,似乎不想再提:“嬸,你嘗嘗這家的糕點,很——”
“初北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初北,你快告訴嬸子。”
郁初北顯得十分為難:“這件事不該我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