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昭皇紀元(五)
這不是為了彰顯他的武功，而是所有世家在背后推動！
自他當皇帝之后，三番兩次削弱世家，先是將世家老一代的臣子全部送回去養老，緊跟著廢除人頭稅，廢除‘權貴的免稅特權’，阻止百姓內附權貴世家成為佃戶，然后又是攤丁入畝，后面他又在科舉上面動腦筋，凡家族有操持賤業者，不允許入仕，不準參與科舉。
絕了世家以權謀私，利用商業斂財。
在昭皇二年的時候，他又在全國興建學宮，聘請在野大儒擔任講師，由朝廷發放俸祿，只要愿意學習的子弟，都可以去學宮免費聽講。甚至從皇帝內庫拿出錢財去貼補優異的農家子弟。
讓知識流向下層百姓。
甚至，他大肆提高工部待遇，重拾‘墨’‘農’兩家。科舉上采取分科取士。
工匠再也不是什么下九流的賤業，也不再是人們口口相傳的‘奇淫技巧’，他們有了統一的稱呼：‘技術人員’！
技術高深者，在朝中掛著散官虛職，吃著朝廷俸祿，研究兵器工具。
現在，朝中就有不少‘技術人員’因為發明了新式兵器，農具而被封以爵位。
一系列組合拳打下來，世家的利益被無限的縮減。
前兩年，姜承梟露出了他最后的嘴臉，頒布‘廢奴令’，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蓄養家奴和佃戶，一經發現以謀反罪論處。
當時，虞世南等人強力拒絕，但是遭到姜承梟無情打擊，全部被送了回去，直到昭皇七年，完成了中樞重臣的全部大換血。
更別提，這些年姜承梟發布修繕的《昭皇律》中，至少四成的內容是以法令形式強制的打擊世家。
但是姜承梟很清楚，他不能一直這樣逼迫世家，否則遲早會出亂子。
所以，這一次征討吐蕃和吐谷渾，他給世家釋放了新的信號。
敵國之民可為奴！
不論是抓捕還是購買，只要是在朝廷登基在冊的奴隸，都可以使用。
換而言之，姜承梟將變成家奴和佃戶的命運從晉室子民變成了敵國之人。
這算是他給世家的一點補償。
同時，征服吐蕃的土地和吐谷渾的西域土地還能夠用來賣給那些世家以及交給晉室移民。
為了防止胡人在晉室土地上反客為主，姜承梟又規定不準那些胡奴踏上晉土。
但是相對的，世家若是在吐蕃和吐谷渾擁有自己的土地和奴隸，想怎么玩，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只要不涉及謀反，朝廷就不管。
換而言之，世家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去吧，不用將吐蕃人和吐谷渾人當人，想怎么折磨他們就怎么折磨他們，想怎么剝削，就怎么剝削。
雖然他們知道吐蕃和吐谷渾那些個地方可能并不適合種地，但是架不住朝廷的優惠政策，以及晉室本土的打壓啊！
更何況，帝國這幾年在全力開發河套地區，到處筑城開荒，將來那些奴隸完全可以放在外面，教會了他們種地的技巧，然后再送到土地肥沃的地方去剝削！
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征討吐蕃和吐谷渾，光是‘奴隸’這一項，就讓世家不可能放棄！
于其和帝國作對，私下里玩小動作，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去吐蕃和吐谷渾捕捉奴隸，開墾荒地！
開墾帝國本土以外荒地的行動，皇帝很早就讓司農寺和兵部一起合作了。
第一塊試驗田就是遼東等地區，目前模式已經漸漸趨向穩定，完全可以照貓畫虎。
世家們也都不是傻子，這些年帝國的將軍們一次次討伐草原部族，捕捉的奴隸不是用來修長城就是用來修馳道，要么就是開鑿大運河。
用的那叫一個爽，根本不用管其死活。
不聽話的、生病的、反抗的，直接殺了都沒人管。
可以說，現在皇帝做的和先帝所做的事情沒有多大區別，但是用的人卻不再是晉室子民，而是變成了突厥人、吐蕃人、吐谷渾人、高句麗人等等。
將軍們打仗有戰功，朝廷要奴隸服徭役，百姓們不用服徭役能夠專心生產，皇帝凝聚人心，帝國實力增強，在跟著對外戰爭，捕捉奴隸，形成了一個封閉循環。
這一套模式，從姜承梟登基的時候開始，他就先用了高句麗的奴隸做實驗，最后一點點完善之后，開始在部分地區推廣。
這一次，吐蕃和吐谷渾就算不過來找死，他遲早還是會派人去討伐吐蕃以及吐谷渾，乃至以后的西域三十六國、突厥人。
不為其他，就為了發展國力，對外蠶食土地，對內轉移世家剝削奴役的對象，減輕百姓的負擔。
讓將軍們能夠打仗，一直保持強軍。
更何況，他將來還準備大規模移民，這就需要奴隸們在外面的土地上開墾，等到晉室子民抵達的時候，能夠立即開始傳統手藝種地。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有條不紊的推進，他想的很清楚，在他這一代想要徹底剪除世家有些不切實際，所以他要轉移世家的注意力，讓他們庇護在帝國的刀劍之下，去剝削奴役敵國子民。
讓世家成為帝國在異域開墾的先鋒！
不要懷疑世家的下限，現在他們都明白，以皇帝的強勢，他們不可能在姜承梟這一朝抬起頭，這樣一來，還不如和帝國合作，去外面的天地拓展。
更何況，最先和皇帝合作的河北溫氏一族，目前在遼東地區開墾了大量土地，動用的勞動力全都是高句麗人，完全是在以‘付出最少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
這怎么能讓人不眼紅！
土地不夠肥沃？
沒關系，工部的‘研究院’弄出來的‘農家肥’可以慢慢改善。
勞動力不足？
沒關系，付出代價，從帝國手中購買奴隸就行了。
至于農具、耕牛、馬、羊等更不用擔心，帝國的軍隊隨時可以啟動，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帝國的刀和劍將會為他們從草原蠻子手上搶來這些東西。
正是因為遼東模式的成功，讓世家看見了新的發家希望，這一次帝國征討吐蕃和吐谷渾，世家們全力支持。
他們都在等著獲得勝利之后，購買奴隸田地，準備開墾呢！
將軍們還在等著皇帝的戰功封賞呢。
可以說，姜承梟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用權貴和世家們為帝國在外面攫取利益，開展殖民。
在這樣的情況下，豈能是姜承梟說停就停的。
他將世家們在國內的‘莊園經濟’轉移去了外面，那他就要給世家看見效果！
所以，魏玄成和上官狄讓他罷手，簡直是在開玩笑。
現在帝國的將軍們，拿著世家支持的錢糧，用手中的刀劍在外面搶掠奴隸土地，根本不是誰說停就能停的。
國內的同族子民因為帝國的法律不準碰，那么外面的異域胡人將是世家們口中的肥肉。
誰阻止帝國的發展，阻止世家在外面圈地發展莊園經濟，誰就會被碾成碎石。
姜承梟生氣，就是因為魏玄成和上官狄這兩個笨蛋根本不理解他。
看不清帝國對外開拓的大勢。
七載生聚，帝國的軍隊將從以前對外征戰的小打小鬧變成饕餮張口！
長孫皇后雖然不知道自家丈夫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絕不是蠢婦，面對丈夫的強勢，她低聲勸道：“陛下，御史們秉公辦事，您不能直接反駁啊。”
聞言，姜承梟馬上就明白老婆什么意思。
“皇后說得對，御史們在其位行其職，朕該與大臣們多多商議。皇后快快起身。”
商議？
嘿嘿，世家們的秉性不用他多說，不用他張口，御史衙門這次絕對會被口水淹死。
仔細一想，姜承梟覺得這一次自己有些不夠冷靜了，早該在大朝上讓其他官吏狠狠的噴一噴御史衙門的。
還是自家老婆聰明，一語點醒夢中人。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家丈夫明白她的意思了。
夫妻倆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躲在暗處的史官刷刷下筆，將今天發生的一切記載下來。
《晉書·太宗昭文皇后長孫氏列傳》：‘凡帝怒于朝政，昭文皇后勸之必改’。
次日大朝，針對是否都答應吐蕃稱臣的事情，百官爆發激烈爭議。
七成的官吏表示反對，一成官吏不參與，剩下的兩成表示可以答應。
結果顯而易見，帝國拒絕和吐蕃議和！
已經開始購買奴隸的世家們嘗到了甜頭，全力支持帝國對外征戰，為了能夠購買到大量奴隸以及土地，世家們自動拿出錢糧支持帝國攻滅吐蕃和吐谷渾。
殖民的戰車一旦發動，除非帝國瞬間毀滅，否則它誘人的利益將會催動世家們爭先恐后的登上戰車，幫助帝國對外拓展。
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只不過姜承梟讓它提前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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