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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元年,七月九日。
吳某人臨西北后,迎來第二次清涼的小雨。
戰斗已結束三個余時辰,結果大致兩敗俱傷。
阿史那呼羅重傷遁逃,四千六百多突厥兵馬棄尸五成,狼狽的逃竄遠走。
吳凡膝蓋再中一箭,兩千二百多罪軍士卒,縮水六成,僅僅剩下九百人不到。
冰冷的數字,永遠表現不出血火彌漫、生命消隕的殘酷,偏偏它又占據主要的部分,能夠直觀具體的描述一切。
一瘸一拐的行走,吳凡偶爾艱難蹲下,為死不瞑目的亡者合閉雙眼,可令他覺得揪心的永遠是碰到不能活下去、卻還無法馬上死掉的士卒…他必須親手動刀子,終止那段痛苦。
吳凡面容陰沉嚇人,似乎和染墨的烏云差不多。
并肩而立的疲憊士卒,哭泣著為同袍悼念。
食腐的野獸與鳥兒嘶嚎鳴叫,迫不及待的準備湊近前大快朵頤。
吳凡心情糟亂,走上一塊巨石,俯視所有的人。
沉默、沉默、沉默…
很久。
“弟兄們!同袍們!”
“我、吳凡、吳守正、嫖姚將軍,于此表示對你們的敬意。”
吳某人聲音沙啞,猶如被鐵銼磨過嗓子一樣。他低下頭,表現的極為謙卑。
士卒們匯聚,靜靜的聽著、看著。
罪軍的士卒清楚,吳凡尊重的是那些死去的,不是活著的。
吳凡抬起腦袋,怔怔的掃看所有人的臉。
“剛剛過去的一段時間里,我聽到了不少人的抱怨、牢騷、哭訴!”
“有人說:這場仗決策上有失誤,所以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有人說:我不想繼續從軍,我想回家老老實實的種地,取個大屁股的媳婦兒生娃。”
“有人說:太可怕了…”
吳凡面無表情的陳述事實。
陡的提高聲音,吳凡慷慨激昂。
“照我看來,那些話全是一堆臭狗屎!是缺乏血性的體現!”
“作為帝國的子民,隋人從來就喜歡打仗,喜歡戰場上的刀光劍影!”
“你們今天在這里,有三個原因。”
“首先,你們來這,是為了洗清身上的罪孽!”
“其次,你們來這,是為了榮譽與錢財,你們此時不想去其他任何地方!”
“最后,你們來這,是為了證明,證明你們存在的價值、意義,或許還有你們是男人。”
吳凡話語不停。
“當你們還是孩童的時候,你們早學會仰慕說書人口中的江湖游俠、史書上戰無不勝的名將巨擘、歷代王朝的帝王皇者,并寄希望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隋人尚武成風,緣何?為何?因為隋人熱愛勝利、希望勝利,且對失敗者從不寬恕,蔑視懦弱的人!而我,尤甚有之!你們給我記住,作為我的手下、我的兄弟、我的同袍,不要有任何一丁點兒失敗的念想,假若有了,請恨之入骨、深以為恥!”
“你們不會全都陣亡,就像今天的這樣,每次戰斗下來,你們當中只會有一部分犧牲罷了!不要怕死,每個人畢竟會死,董魏征西將軍曹孟德的詩詞說‘螣蛇乘霧終為土灰’,不外如此!沒錯!每次上戰場,任憑誰心里都膽怯,誰敢說他不害怕,肯定是撒謊!”
“有些人天生膽小,但并不妨礙他像勇士般搏殺!為什么?因為如果有其他同樣恐懼的袍澤奮勇爭先,而他袖手旁觀的話,他將無地自容!真正的軍人、真正的英雄,是即便害怕膽怯,依舊勇于作戰的男人!戰爭會逼出偉大,剔除渺小!擇選強悍,淘汰軟弱!”
“你們需記住,敵人和你們一樣,會害怕、會膽怯,不會刀槍不入、不會長生不死,你們腳下的那兩千多突厥人的尸體,是絕佳的證明!”
“出征前的四十天,我對你們進行了嚴厲的操練,不少人怨聲載道,私下里稱呼我作‘吳閻王’。你們知道嗎?平時多流汗,戰場少流血!我已經深深的后悔!后悔沒有對你們更加的苛刻!因為我寧肯讓你們累死,也不愿親手為某些半死不活的人結束痛苦!!!”
吳凡怒聲咆哮,士卒們心神激蕩。
“停止你們心中的軟弱想法!停止你們口中的喋喋不休!停止你們眼中那不名一文的眼淚!”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馬革裹尸,戰死沙場…我輩所愿也!”
“你們踩著的是大隋帝國的領土,而它被突厥人、被吐蕃人、被羌族人肆意的踐踏!”
“你們要拿起屠刀,毫不留情的揮舞,收割那些該死的蠻夷的生命,直到他們亡族滅種為止!”
吳某人的癲狂,轉化語重心長。
“也許三十年、也許四十年,你們返還鄉間,瓜田李下,懷抱你們的孫子、孫女。他們問‘爺爺,你當年做過什么?’,不要對他們回答‘啊!爺爺當年在某某將軍麾下,見識過某某某個大人物’,而實際上自己卻是給人洗馬的廢材!跟隨我的腳步,鼓足你們的勇氣,勝利!勝利!勝利!然后驕傲自豪的告訴你們的孫子、孫女:‘爺爺那時候殺敵殺到手軟,連我們那個狗娘養的將軍吳守正,都不想繼續給我獎賞啦!’”
“我知道你們并非軟弱,你們沒有人在和突厥人的戰爭中逃跑,相反打的他們逃跑,但我今天的這番話,仍有必要對你們說。”
“另外。”
“你們身上的謀逆大罪,基本上不復存有,恭喜你們徹底的獲得新生!”
“你們的確清白了,不過我并不打算更改對你們的稱呼。”
“罪軍、罪軍營,這將是你們身上的符號、烙印、驕傲。”
“如果有人想問為什么,我可以回答,它來源一句話——以罪之身,伐天下兵。”
“從今天起,我要,戰無不勝!”
吳凡結束了他冗長的訓話。
罪軍營的士卒,從默然無語中,神情猙獰。
“攻必克!戰必勝!”
“攻必克!戰必勝!”
“攻必克!戰必勝!”
轟天喧鬧,震人心扉。
吳凡賦予了罪軍士卒新的生命,他知道,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精兵,初具雛形。
找來馬武,吳凡吩咐道:“傳訊蘭先生那邊,要她派人來收斂尸骨,妥善進行安置。同時通知那些商賈,可以往敦煌、西海開赴。”
馬武雙拳一抱,道:“喏!”
郭大爺一旁發問:“阿史那呼羅…放過他嗎?”
吳凡冷哂一聲,道:“沒那個可能,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侵略者!我會很快追上他,徹底的撕碎他!”
所以原地不前,吳凡就是為了休整,現在士卒、戰馬恢復的差不多了。
郭奉孝眼睛嘰里咕嚕的亂轉,笑道:“主公可曾注意到那個敦煌戍卒?”
吳凡微微皺眉,隨口道:“怎么了?”
郭嘉齜牙笑道:“主公大概身陷包圍…嘖嘖!我看得很清楚,他也是一個開啟了天賦的武人!”
吳凡一愣,咋舌道:“開啟天賦這么不值錢了嗎?”
不管嘴上怎么說,吳凡打定主意拉攏對方。天下間擁有那種頂尖戰力的人,少的真的可憐,值得珍惜。
吳凡嘆道:“阿史那呼羅又給了我一個追擊他的理由!”
沒錯。
慫人沒有上趕著和吳凡搭話,阿史那呼羅敗逃的時候,跗骨之蛆似的黏了上去。
召集罪軍營,吳凡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冒著和風細雨,尋覓突厥人留下的痕跡,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