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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比誰傻多少。
吳凡嘴上說不除掉天機道人,劉哲名是一丁點兒沒信。
吳凡重復問道:“天機道人在哪兒?”
劉哲名閉目思忖。
甚久。
睜開雙眸,劉公公說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模棱兩可的回答,使得吳凡變了臉。
有句話說得好,喚作:“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此言用以形容楚王楊玨臨死給楊天子來的那下,不是一般的貼切。
吳凡距離楊家父子極近,親眼目睹楚王楊玨割破的是楊天子手腕兒脈搏的上方一點…楚王楊玨若是再準一點兒,沒準兒楊天子當場就得掛掉。
可以確定的還有――
身患重病、染上藥癮、疲勞過度、心神傷感的楊天子,累積個失血過多的情況,基本活不了太久!
那么!
天機道人的使命,至此結束,他的利用價值不復從前。
吳凡需要除掉天機道人,掩埋他暗害楊天子的秘密。
陰沉的盯著劉哲名,吳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公公,不要玩兒火!”
劉公公咬咬嘴唇兒,道:“不敢!”
吳凡面上不露聲色,似有依仗,慢悠悠的問:“劉公公,您,想做什么?”
劉公公仰首瞧瞧房梁,嘆息道:“想求侯爺為我美言幾句,好叫漢王殿下饒我一條性命。”
苦澀一笑,劉公公郁悶的繼續說道:“我不該把那柄劍留在楚王身上!更不該違禁攜帶兵刃!”
劉公公背后中傷楚王楊玨,楚王楊玨反憑借那柄劍…幾乎等同弄死楊天子。
劉公公唯恐楊天子駕崩,他成為替罪羊被除掉。
吳某人于漢王心目中,位置不是一般的高,劉公公瞄中這一點。
吳凡笑眼瞇瞇,伸手指點劉公公,嘖嘖道:“威脅我?沒禮貌!太沒禮貌!”
劉公公抱拳躬身,道:“不是威脅,是請求!”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您是在求我?嗯?我怎么沒看到一點兒意思?”,吳凡不屑的笑,手指幾乎戳在劉哲名的鼻尖兒上,道:“劉公公!您是長者!長者!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怎能愚蠢如斯?嗯?你把事情捋一捋、再想一想,仔細的捋捋、慎重的想想!”
劉公公愣住,他預想過吳凡會暴怒、預想過吳凡會大罵、預想過吳凡會瘋狂…
偏偏。
劉公公從未想過吳凡竟用一種絲毫不懼,反加以嘲諷的態度對待他。
他憑什么不怕?
他憑什么?
劉哲名一遍又一遍的思忖,尋找自己漏過的地方。
吳某人卻先一步告訴劉公公答案:“你真以為天機道人僅僅是我的人?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的人?”
吳凡的話語,極具迷惑意味。
平常的劉公公或瞧出端倪,眼下的劉公公…心亂了。
漢王?
天機道人是漢王的棋子?
漢王也策劃陰謀弒父?
怎么可能?
劉公公懵了,后背冷汗涔涔。
吳凡拍拍劉哲名的肩頭,說道:“我得讓您知道!那柄劍,其實不僅無過,反而有功!如果沒有那柄劍,漢王殿下豈不要繼續等?漢王殿下肯定不能予你明面兒上的獎賞,甚至短時間內難以予你好處。但是啊!漢王殿下是即將成為天子的人,簡在帝心!”
話鋒一轉,變了味兒。
吳凡嘆息的說道:“美好的一切啊!讓你自己昏了頭的破壞!隱藏天機道人?作的一手好死啊!”
劉公公急道:“天機道人關系的利害,我省得!我絕對沒…”
劉公公想說:我絕對沒有想從天機道人身上獲取任何信息的意思。
吳凡打斷劉公公的話,道:“劉公公!誰信?嗯?哪怕我信,漢王殿下能信?有些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吳某人借用漢王楊武的名號,連唬帶嚇加詐,忽忽悠悠的給劉公公蒙騙不輕。
吳凡凝視劉公公渙散的雙眸,道:“多余的話,我不想說、更不能說!怎么做,劉公公您自己琢磨著辦!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不怪您這次威脅我,畢竟攸關身家性命。總之,我權當不知道罷。”
吳某人轉身便走。
劉公公心神激蕩,于房間中呆立半晌。
天吶!
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時候變的如此笨?
劉公公哀嘆連連。
吳凡回到奉天主宮殿,耐心的等待。
劉公公晚于吳凡半刻中左右歸來。
若無其事的從吳凡一側經過,劉公公嘴唇兒囁嚅,低聲的對吳凡道:“已處理好了,尸體就在側殿…多謝侯爺提點!”
吳凡頷首低頭,嘴角挑起笑容,有范兒的淡然道:“公公客氣!”
借刀殺人。
成了!
吳凡暗暗的松口氣。
“吱嘎――!!!”
門扉開啟。
等待半個余時辰的大臣們,齊齊的打起精神,目光聚集一處。
出來的小黃門兒,差點嚇趴那兒。
沒得辦法。
誰叫那些大臣的求知欲爆棚,在朦朧夜色下,好似一匹匹瞪著眼睛的狼呢?
小黃門兒緊張的吞咽口水,道:“召,內侍太監大總管劉公公覲見。”
劉哲名不敢怠慢,連忙匆匆入內。
冀州牧韓成代表眾人,問道:“陛下如何了?”
小黃門兒踟躕一下,避重就輕的答曰:“陛下轉醒。”
殿內。
楊天子面色蒼白若雪,雙眸空洞無比…他很傷心,不是一般的傷心。
楊天子沒想到,楚王楊玨恨他到這般田地,死也要拉他做墊背。
心寒。
毛骨悚然的心寒。
楊天子忘不掉楚王楊玨死前張狂大笑的臉。
漢王楊武于一側輕喚:“父皇?父皇?”
楊天子轉動眼珠兒,示意自己有聽到。
漢王楊武道:“劉公公來啦!”
楊天子艱難的點點頭,他不敢揮手,否則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將再次血流如注。
劉公公低眉順目的走到楊天子身邊,聽候楊天子的命令調遣。
楊天子反復張口,聲音細弱的道:“召,天機…道長。”
劉公公表情精彩,萬分猶豫的糾結模樣,簡直信手拈來。
楊天子眼神兒犀利,逼迫劉公公心虛的躲閃。
劉公公那是一咬牙、一跺腳,稟報道:“天機道長他…他,流箭射中…死了。”
楊天子一口悶氣兒險些沒喘上,憋得雙頰紅如烙鐵。
“咳咳咳…。”
楊天子急促的咳嗽。
身體上的有力未逮,使得楊天子連發怒亦不能夠,別提多難受。
心性堅韌如楊天子,續命希望斷絕一樣險些將他徹底摧毀。
“呼呼…呼呼…。”
農家灶臺破風箱的聲音,恰如楊天子粗重的喘息。
不知平復多久,楊天子拋卻不切實際的幻想,回歸冷靜睿智的常態。
楊天子道:“扶我坐起!”
劉哲名依言而行。
楊天子靠著綿軟的枕頭,栽栽歪歪的從床榻邊緣抽出一支錦盒,取出一顆雪白雪白的養魂丹,囫圇個兒的吞食腹中。
楊天子劇烈起伏的胸腹,漸漸恢復正常,他的眼睛煥發光彩。
明知道養魂丹不是好東西,楊天子卻不顧上太多。
楊天子稍微提高聲音,道:“武兒留下,其余人等,全部離開!”
楊天子補充道:“我說的是全部。”
很明顯。
楊天子連常伴身邊、如影隨形的七名真正貪狼衛,一個不落的攆跑。
楊天子加大聲音,對已走到門口的劉公公道:“大殿周圍十丈,不準有人!違令者,殺無赦!!”
忙活完一切,楊天子對楊武招招手,道:“武兒!”
楊武隱隱覺察不大妙,眼圈兒的紅潤,多出不老少。
楊天子伸手拉住楊武的胳膊,使楊武坐的距離自己近一些。
打量半天楊武的英俊面龐,楊天子幽幽嘆道:“玨兒說的對,父親老啦!”
楊武哽咽:“父皇,您…”
楊天子唏噓道:“真的老了!不用不承認!生老病死,天子同樣抵擋不了。”
楊武想說點什么。
楊天子道:“聽我說,武兒!趁父皇尚有時間,咱們爺倆兒…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