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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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掉夜行衣，吳凡換上短袖胡服，怔怔的坐在羊皮毯子上發呆。
而沒心沒肺的人，到哪兒都特么的沒心沒肺。
比如…
飯桶高。
人家依舊吃自己的東西，估計再吃一會兒，大概要睡了。
一切都按照計劃走，相當的順利，吳凡的心中卻生出不安的情緒。
“哪里不對呢？”
吳某人低頭喃喃。
吳凡想不出，索性躺下。
吳凡怔怔的望著帳篷頂端，迷迷蒙蒙的將睡沒睡。
“噠噠…噠噠…。”
腳步輕巧。
“噼里啪啦！”
高寵反應殊為迅速，手指纏繞電光。
吳凡起身對高寵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亂動。
“侯爺？”
輕輕呼喚自外頭響起。
太監？
吳凡辨認出聲音。
轉動眼珠兒，吳凡信步走出。
帳外靠著的樹下陰影中，團縮一個黑衣人，不仔細看，難以發現。
吳凡左右瞧瞧，巡邏的侍衛不曾有，便對那人擺手，召他到離的近一些。
那人墊著腳尖兒，好似輕巧的貓兒，速度極快的竄到吳凡身前。
入得營帳。
那人抱拳拱手，道：“奉干爺爺的命令，給侯爺送信一封。”
干爺爺？
羅公公嗎？
吳凡了然。
接過信箋，吳凡沒立刻打開看，先塞給對方不少銀票，道一聲“辛苦了”，相當會做人。
那人并不拒絕，告罪一聲，反身離去。
吳凡拆信觀看，先確認是羅元的筆跡、又確認羅元留下的暗號，隨之仔細的讀一遍信中內容。
很簡短。
一句話的事兒。
吳凡的手，卻是抖了又抖。
陛下命人抓捕胡車兒，業已送往滎陽，一日即到！
胡車兒！胡車兒！胡車兒！
吳凡默默的念了三遍胡車兒，眉頭皺得老高，雙眸緊緊閉在一起。
“叮咚！系統更新完畢！”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奸惡真諦之興妖作怪，隋天子死而地分？虧你想得出來！獎勵奸惡點數三萬點，請繼續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奸惡真諦之嫁禍于人，把人賣了替你數錢，做的不錯！獎勵奸惡點數三萬點，請繼續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奸惡真諦之造謠惑眾，懂得生勢了？可以嘛！獎勵奸惡點數一萬點，請繼續努力！”
“叮咚！使命‘弒君小能手’…完成度：百分之十。請繼續努力！”
“叮咚！使命‘淫/穢/后/宮’…完成度：百分之十。請繼續努力！”
“叮咚！宿主目前共存有奸惡點數二百一十萬點，及普通抽獎二十二次，請繼續努力！”
許久不進入系統，鋪天蓋地一樣的通報，險些震得吳凡頭暈目眩。
系統聒噪完畢。
吳凡立刻問道：“我好像記得，你當初對我說過，胡車兒不能把自己的來歷說出來，對不對？”
“叮咚！對！”
胡車兒是吳凡召喚出的所有人中，最特殊的存在。
胡車兒所謂的特殊，不是他力氣大、不是他腦袋傻、不是他跑得快…是他不曾被抹除記憶，記得自己在彼時空那個東漢末年的一切！是吳凡唯一沒有綁定忠誠的人！
簡而言之――胡車兒是個變數！
吳凡揉揉眉心，說道：“他能不能說有關張遼、關羽、黃忠的事兒？他能不能寫出自己知道的東西？”
系統半晌才回答：“叮咚！能！”
吳凡深吸口氣，道：“你能不能把他直接回收？”
“叮咚！不能！”
吳凡胸腹起伏，分外憤怒。
吳某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的去思考一切。
先前吳凡就因忌憚胡車兒，派出張蠔去干掉他。
吳凡往瓦崗寨，特意問胡車兒的去處，翟讓給出的回答是，胡車兒和張蠔前往徐州銷贓。
吳凡那時候覺得，張蠔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張蠔不會失手。
眼下看來，張蠔出了變故，不曾成功。
吳凡最關注的還是――楊天子為什么要抓胡車兒？
楊天子知道胡車兒不難，吳凡確信。
吳凡不確定楊天子到底看重胡車兒什么！
退出系統。
吳凡思忖整整一個夜晚…無果。
“當當當！！！”
“咚咚咚！！！”
鑼鼓喧天，叫醒眾人。
簡單的吃得早飯，東巡祭天大軍繼續上路。
吳凡心事重重，他不曉得胡車兒將給他帶來什么。
未知的東西，往往非常可怕。
思慮再三，吳凡決定――在危機來臨之前，摧毀它！
目光陰冷的瞟一眼蜀王的車駕，吳凡驅馬走過去。
“冠軍侯吳守正，求見蜀王殿下！”
吳凡于馬上行禮，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傳到蜀王耳中。
楊雄的車攆里，坐著吳用與王越。
聞言。
楊雄和王越具看向吳用。
吳用不吱聲，慢條斯理的喝茶，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王越微不可查的對楊雄點點頭，示意楊雄無需躲閃。
楊雄撩開車簾，從馬車探出頭，帶上笑意道：“爾等無需阻攔，請冠軍侯過來說話！”
吳凡策馬走向楊雄，跟馬車并行，目光順著車窗，向馬車內查看。
楊雄歪著腦袋，笑問道：“冠軍侯所來為何？”
吳凡慢吞吞的說道：“家門不幸，跑出個敗類！希望蜀王殿下能夠歸還！”
楊雄變了顏色，口舌犀利的哼道：“哦？按照冠軍侯的意思…我這里藏污納垢唄？”
吳某人面色漆黑，再次施禮，道：“不敢！只是那廝心性不端，我怕…”
楊雄打斷吳凡的話，笑道：“我聽明白了！冠軍侯身邊跑了人，然后來我這里要人，是吧？”
吳凡脫口而出：“殿下剛剛承認了，現在怎么又裝傻？”
楊雄撇撇嘴，道：“承認什么？要不――冠軍侯搜搜？”
楊雄伸手做請，依仗身份。
吳某人沉吟很久，真的敢欲查探。
楊雄瞬間變臉，喝道：“吳守正！爾敢冒犯與我？給我速速退下！”
吳凡的手僵在半途，隱隱的，身上散發出殺氣。
楊雄終究是蜀王，吳凡“不甘”的退下。
回到馬車內，楊雄長舒口氣，吳某人一閃而逝的殺機，叫他心驚不已。
吳學究同樣長喘口大氣，給楊雄拜禮，道：“多謝殿下維護！”
楊雄擺擺手，目光交接王越，具看出對方的意思。
吳用，可信！
吳凡表現出的那種急切、甚至動了殺意的急切，進一步證明吳用的價值，及吳凡所言的價值。
楊雄自以為試探得手，殊不知吳凡的目的，便是通過對吳學究的窮追不舍，意圖達到滅口的目的，從而對楊雄施加壓力，督促他盡快起事，免得錯過最佳時機。
天氣好比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清晨尚萬里無云的天，隨著狂風乍作，陰云四合，及至午時左右，降下大雨。
行程不得已暫緩。
吳凡受當陽長公主相邀，前去做客。
當陽長公主是掩護，真正要見吳凡的是漢王楊武。
借口沐浴，當陽長公主離開。
漢王楊武給吳凡倒上一碗驅寒的姜湯，面色嚴肅的說道：“事情有點兒不大對勁兒。”
吳凡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
二人沉默。
都有感事情不對，偏偏都沒有個頭緒。
琢磨來琢磨去，楊武噓嘆一聲，問道：“蜀王那里怎么樣了？”
吳凡回答：“差不多，他忍不住，三兩日內，必然動手。”
吳凡本意是想直接讓楊武起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掉楚王、蜀王，以及太子楊勇。在計劃當中，吳凡去詢問過郭嘉與范增，這兩位把吳凡的計劃稍微的改動一下，拿吳凡的身份、吳凡知道的秘密做文章，引動蜀王去做出頭鳥兒…比吳凡簡單粗暴的套路，高明出一籌不止。
楊武仰頭，道：“蜀王會怎么行動？”
吳凡思考一下，說道：“蜀王最大的優勢在于，他現在是羽林衛校尉。他率領的羽林衛，目前正是隨駕的那一營。”
話無需說透，點到即止最好。
楊武贊同。
吳凡反過來問楊武，道：“楚王有何動靜兒？”
楊武撓撓腦門兒，道：“沒有動靜兒！一絲一毫也沒有！”
楊武補充道：“正因為他沒有動靜兒，我才覺得事情不對勁兒！”
吳凡不吱聲，目光望向外頭的瓢潑雨水，非常出神。
沒有絲毫預兆，暴風雨來臨了。
吳凡心中所想，亦為楚王心中所想。
楊玨呆愣愣的模樣，面容上不似平常的玩世不恭，顯得一片平靜。
“過來！給我梳梳頭！”
楊玨喉嚨略微嘶啞，話語破音。
蕭氏不敢怠慢，拿出自己的梳子叼在口中，小心的去掉楊玨頭上的紫金冠，解開發髻，輕輕的梳理。
楊玨伸出手掌，放在身前凝視，目光迷蒙：“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參加爭儲嗎？”
蕭氏一愣，手中一頓。
蕭氏繼續梳頭，馬上笑道：“殿下胸懷大志。”
蕭氏的回答很簡短、很聰明、很油滑，短短六個字，卻能包涵數個意思。
楊玨搖搖頭，嘖嘖的說道：“真的不是！”
楊玨接著自言自語似的呢喃道：“我曾對人說，我心憂天下。我曾對人說，我不愿渾噩的活。我曾對人說…我說了很多、很多。實際上啊！全都是謊言！我是個騙子、大騙子！我騙了所有人！”
蕭氏不敢接話。
楊玨扭過頭，半側臉去斜睨蕭氏，嘴角上翹，多出一許詭異的笑容：“我告訴你――我爭儲，是為了討債！”
蕭氏愕然。
楊玨篤定的說道：“沒錯！為了討債！”
“哈哈哈！！！”
楊玨大笑。
楊玨笑的并不開懷，蕭氏能夠聽到其中的苦澀。
帳外有人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佝僂的身影，立在門口。
楊玨揮手，示意蕭氏離開。
蕭氏乖巧的拿上油紙傘，去了另外的營帳。
來的人是余老，蕭氏心中比楊玨更看不透、更可怕的人。
余老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試探過，行不通。”
楊玨咋舌，道：“授業之恩啊！他不屑一顧？果然是異族蠻子…”
余老搖頭道：“宇文氏部落二十余萬人，皆遷到中原。他背負二十余萬條性命，有情可原。”
楊玨笑笑，道：“罷罷罷！無妨的事兒！有他把握更大一點而已。”
余老摸摸自己臉上的鐵面，道：“十一年都等過來了，殿下為什么如此急切？”
楊玨不說話，齜牙樂著…樂的像傻比。
余老明白自己問不出什么東西來，遂把話題岔開道：“漢王動作頻頻，挑唆蜀王為探路石，蜀王看樣子信了。”
楊玨不以為意的說道：“我知道！不是正好嗎？我之前愁著怎么制造出合適的機會呢！”
余老沉吟，慢吞吞的說道：“有些人，不可信。”
楊玨端起茶水，呷上一口后，道：“我有他們的把柄。”
余老目光嚴厲，道：“當年業兒也是那么想的！”
楊玨吸口氣，語調變得生冷，道：“我不是他！”
余老站了很久，蓑衣留下的水珠兒，陰濕地面一圈兒。
余老走掉。
楊玨目光中流露哀傷，笑語道：“快啦！就快啦！我要替你…拿回本屬于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