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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沉默。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縱然掌天下柄的楊天子比任何官高出不止一個等級,亦感到頭痛。
太子楊勇,實在讓楊天子失望透頂。
“唉!”
一聲嘆息,充滿惆悵。
楊天子瞧眼面前的兩只“學舌鳥兒”,道:“你們且下去吧!繼續查宮中的邪祟!”
“喏!”
給楊天子稟報完東宮事情的吳凡,及內侍大太監黃德,小心翼翼的退出。
“哲名?”
楊天子靠在座位上,幽幽呼喚。
一道隱沒在黑暗中的枯瘦身影,逐漸清晰明朗,露出真容。
不是內侍太監大總管劉哲名、劉公公,又是哪個?
“臣在。”
劉公公雙手籠袖,脊背彎曲,頭顱頷的很低。
楊天子抿抿嘴唇兒,道:“讓你查的東西,如何啦?”
劉哲名從袖子中掏出一份奏疏,恭敬的放在楊天子觸手可及之處。
楊天子神情疲憊,閉著眼,道:“你說給我聽。”
“喏!”
劉公公怎敢不應?
打好腹稿,劉哲名慢慢的說道:“冠軍侯生于洛陽城西,幼年頑劣,不喜文武…”,見楊天子面上出現不耐神情,劉哲名簡單明了的說道:“在冠軍侯家不遠的地方,十年前。確有一座小廟兒。廟中有個老道士,不修邊幅。油嘴滑舌,冠軍侯時常去他那里玩耍…沒查到那道人姓名。甚至不知曉他去往何處,好似憑空消失一樣。”
“大隱隱于市井?”
楊天子睜開眼,驚疑不定。
劉哲名低下頭,沒吱聲。
楊天子長吁一聲,道:“你繼續說。”
劉公公繼續道:“當今天下最有名望的幾個道士,具是查不到蹤跡的人物。如同南陽伍家的伍熙、牙將雄闊海的師父紫陽真人等,常常游歷大江南北…”
楊天子打斷劉公公的話,問道:“有擅長道法的嗎?”
劉哲名面色一滯,搖頭嘆息:“多擅養生健體。”
楊天子眸子中閃過失望神色。擺擺手,什么都沒說。
劉哲名很懂事兒的退下。
吳凡一邊走,一邊有意無意的斜睨打量黃德的神色。
黃公公面容上多少露出點兒端倪,他心情不是很好。
往常時候,身為天子身邊兒的近臣,黃德哪里有時間陪同吳凡閑逛?
可現在呀…
黃公公被天子扔了出來啦。
吳某人轉著眼珠兒,狡黠的問道:“黃公公,你說…是誰要害香妃娘娘呢?”
“嗯?”
黃德愣神兒。
不好意思的笑笑,黃公公道:“侯爺。您剛才說什么?咱家…咱家年紀大,耳朵有時候不太好使。”
吳凡沒拆穿黃德的滿腹心事,重復問道:“我是說,是誰要害香妃娘娘!”
吳凡分析道:“你想啊!香妃娘娘一不得寵、二無子嗣。平日里在朝露殿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子過得比冷宮里頭的嬪妃還要清寡。害她。做什么?圖什么?”
“是啊!”
黃公公深以為然的點頭贊同。
吳某人嘖嘖道:“我覺得,沒準兒啊…香妃娘娘那邊兒。是那位下蠱的人的試驗,看看厭勝之術還管不管用。想來。他會把手伸向其他人!尤其是…”
吳凡沒繼續說,意思卻很明顯。
黃德睜大眼睛,小聲兒的補充兩個字:“貴妃?”
吳凡眨眨眼,算是承認。
左右顧盼,吳凡問道:“宮中的貴妃娘娘,有哪幾個?”
黃公公掰著手指頭,道:“不多,不算逝去的,一共才四個。”
大隋的后/宮階級一樣嚴密,貴妃是僅次于皇后的身份,相當于普通人家的平妻,脫離妃子那種普通人家的妾室范疇。能夠成為貴妃的人,要么有皇子誕出、要么背后有足夠大的母族支持力度。似香妃娘娘,來自于月氏國的公主,都沒有混到個貴妃的名頭,足見一斑。
黃德皺著眉頭,一一給吳凡介紹道:“二公主晉安公主母糜貴妃,徐州糜氏女。九公主義寧公主母袁貴妃,渤海袁氏女。十三皇子衛王母李貴妃,隴西李氏女。十六皇子齊王母林貴妃,青州濟南林氏女。糜貴妃年紀很大了,比獨孤皇后跟隨陛下的時間更長,近幾年深居簡出,迷上佛學,終日打坐念經。九公主年歲尚幼,袁貴妃卻是晚來得女,今年…今年有快三十七八歲啦!李貴妃與林貴妃不用說,侯爺知道。”
吳凡點點頭。
思忖一番,吳凡笑道:“咱們去拜見拜見幾位貴妃娘娘?”
黃德錯愕,嘶嘶哈哈道:“袁貴妃、林貴妃倒也罷,要是糜貴妃,恐吃的閉門羹。至于李貴妃…”
看看左右,黃公公給吳凡嘀咕道:“自獨孤皇后薨天而去,那位娘娘儼然把自己當做六宮之主,脾氣大著吶!”
吳凡咋舌不語。
許久。
吳某人嘆道:“不去不行,走吧!挨罵就挨罵!”
李貴妃是個漂亮的女人,年約二十七八,艷比花嬌,體態豐腴。一身白嫩嫩的肉兒,端的是珠圓玉潤。偏偏她天生一張小臉兒。讓人并不覺臃腫油膩,反而覺得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清秀。
李貴妃膝下,穿開襠褲的十三皇子衛王楊曄,邁著不穩的步子,玩玩鬧鬧。
品一口茶湯,李貴妃優雅的放下玉碗,顯得慵懶。
侍女從外邊走來,言道:“貴妃娘娘,冠軍侯與黃公公聯袂而來。”
“冠軍侯?”
李貴妃皺起眉頭。
對于吳凡的風評,李貴妃多有耳聞,知道不是啥好鳥兒。
倒是黃德的前來,讓李貴妃比較重視。
示意身邊的乳娘將衛王帶走,李貴妃起身踱步出去。
李貴妃所住的地方,喚作玉瓊宮,殿堂三座,遠過香妃所在朝露殿那種小破地方的規模。
吳凡與黃德在正殿等候。
李貴妃款款而來。
“拜見貴妃娘娘!”
吳凡與黃德一同施禮。
李貴妃伸手,道:“免禮!二位前來,所為何事?”
吳凡遞給黃德一個眼色。
黃公公張口便來,說道:“近來多巫蠱之事,陛下盛怒,赦令冠軍侯為宮中行走,徹查此案。冠軍侯推斷,香妃娘娘那里不過是個開端。作祟的人,恐會將手伸向幾位貴妃娘娘,故而前來探查,以保娘娘與衛王殿下安康。驚擾之處,望娘娘海涵。”
“哦?”
“竟有此事?”
李貴妃眉頭蹙得老高。
吳凡抱拳,道:“不敢妄言。”
李貴妃道:“既然如此,請冠軍侯好好查探一番吧!”
李貴妃不怎么想搭理吳凡,畢竟她一樣是世家士族的人,而吳某人恰恰是世家士族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似乎故意要看吳凡的笑話,李貴妃拉著黃德攀談,只讓吳某人一個人在玉瓊宮四處看看。
吳某人沒想怎樣,走個過場便要告辭。
臨走臨走,吳凡有意無意的來上一句:“厭勝之術太過厲害,娘娘,小心啊!”
吳凡知道楊天子準備除掉李貴妃,怎能不盡心盡力呢?
從玉瓊宮出來,已是傍晚時分。
本準備拜見一下林貴妃,吳凡卻現林貴妃去了自己家。
琢磨琢磨,吳凡決定回家。
在家中碰到林貴妃,吳凡沒做什么出格兒的事情。
林貴妃反倒被吳某人嚇得不輕,借口天色已晚,馬上要回宮里去。
吳凡是主人,當起身相送。
抱著齊王的襁褓,吳凡給林貴妃送上馬車時,道:“明天不要來,你病了!”
林貴妃俏臉鐵青,氣憤道:“我沒病!”
吳凡慢吞吞的說道:“你病了!”
吳某人盯著林貴妃的眼睛,飽含深意:“你可以病!知道香妃嗎?她怎么病的,你就怎么病!這事兒只限于你我知曉,我會幫你一個大忙!”
退開來,吳凡抱拳拱手相送。
林貴妃聽的沒頭沒腦,回到皇宮后,才算想明白一些道理。
當夜。
林貴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