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且刺耳的響動,使得人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卻見那拍賣行大堂,十幾個彪形大漢,抬著一支鐵籠子進來。
籠中不見獅虎猛獸,唯有一人。
那人盤坐在籠內,腳戴鐐銬,手有枷鎖,身材魁梧。不曾叫喊,只不斷掙扎敲擊鐵籠子,顯得十分憤怒。
“咦!”
“此人不凡吶!”
三皇子一腳將蕭氏撅到一邊兒,起身到窗口前細看,絲毫不管蕭氏的幽怨神情。
“是很厲害,天生神力,那鐵籠應是鑌鐵打造,竟然被他弄得變形!”
吳凡在一旁點頭,贊同楊玨的話。
負責拍賣的少府寺官員,大聲道:“此人名麥鐵杖,交州人,與人結伙為盜,被捕獲,罰為奴籍。其雙臂有千斤力氣,不會騎術,雙腳能夠日行五百里!若為看家護院所用,必能保得安寧。起拍價,一千兩白銀!諸位,開始吧!”
麥鐵杖?
聽著耳熟啊!
吳凡心中思忖不斷。
三皇子卻是喃喃道:“交州人?結伙為盜?守正?守正?”
“嗯!”
吳凡醒過神兒來。
楊玨笑道:“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父皇要你們南下剿滅梁人與盜匪的作亂,這麥鐵杖,可是那邊的地頭蛇!買下來,作為向導,豈不美哉?”
吳凡一個錯愕,深以為然。
不過…
“少府寺真是越混越叫人不齒!此等豪勇,竟敢充當貨物販賣?給我把人放掉!”
聲音很熟悉,不是楊武,又是哪個?
少府寺的官員也聽得出五皇子的動靜兒,當下抱拳,相當為難道:“可是…”
楊武不知在哪個房間,聲音賁怒:“可是個屁!把人放了,剩下的事情,我會去解釋!”
五皇子聲威嚇人,少府寺的人哪里敢不從?
麥鐵杖被抬下去,轉而換上幾位模樣精致的婢女。
“此為新羅婢八人,聰慧能干,模樣俊俏!起拍價,八百兩白銀!”
吳凡這回是來了興趣兒,叫道:“一千兩白銀!”
“三千兩!送給剛才出言的客人!”
又是楊武,出手相當的闊綽,八個新羅婢最多價值一千六百兩銀子,硬生生的被他翻了一倍價格。只因聽出吳凡的聲音,給吳某人送點東西。
“三千兩!有人出更高的價格嗎?”
少府寺的官員大聲問道,連呼兩遍。
忽的…
“五千兩!送給乙字三十號房的客人!”
有人出手了,而且同樣的不差錢兒。
太子?
吳凡皺起眉頭。
三皇子側臉,笑吟吟的看著吳凡,道:“你這么搶手,我壓力很大啊!”
吳凡抿抿嘴唇兒,沒敢吱聲。
轉頭過去,楊玨扯著嗓子道:“錢多啊?送我點啊!幾個婢女也跟我搶,真是的!五千零一兩!”
五皇子與太子,未曾有回應,價錢算是定下來。
轉瞬間。
“篤篤…篤篤…。”
房門先后兩次被敲開。
前邊進來的是五皇子楊武,后頭進來的是太子楊勇。
“喲!都這么閑啊?”
三皇子嘻嘻哈哈的笑著,顯得很不正經。
太子楊勇與五皇子楊武,先給當陽長公主見禮,根本沒搭理三皇子楊玨。
楊玨也不尷尬,一屁股坐下,摟著蕭氏,面上帶著笑容。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五皇子殿下!”
吳凡抱拳拱手,表示禮節。
楊勇與楊武,相繼還禮。
氣氛不甚美妙。
當陽長公主突地起身叫道:“不行,餓了,得吃飯去!守正,正好去你府上,我是你的媒人…”
楊清薇顯得很磨叨,一大串兒話從嘴里不停的向外冒,大意是非要拉著吳凡走。
心中暗贊當陽長公主辦了回人事兒,表上吳凡面色為難的看著三位皇子,告罪道:“那…在下告辭啦?長公主殿下是我的媒人…”
三皇子與五皇子很有默契,全都擺擺手。
太子楊勇眸子中精光一閃,笑道:“守正自去!有時間,我會到你府上叨擾叨擾,你可不要見怪啊!”
吳凡連忙答應。
待吳凡走后,三位皇子均將隨從扔到屋外,坐在窗口的欄桿后,怔怔出神向下望。
目不斜視,三皇子楊玨笑道:“聽說,父皇準備五天后,給我等封王?”
五皇子楊武慢吞吞的說道:“是有那么個事兒,就不知道父皇準備把我們封到哪里去!”
封王,卻不就藩,已事成定局。受益者自然類似三皇子楊玨、五皇子楊武等人,傷害最大的人只有一個——太子楊勇。
大家心知肚明此番封王中的貓膩,偏偏五皇子故作不知,拿出來說話。
太子楊勇一笑,言道:“五弟,你這些日子在干什么?母后甚是想念你,八弟天天念叨你,要你教他騎馬,你說你也不進宮里看看,不應該啊!”
太子楊勇、五皇子楊玨、八皇子楊烈,同出皇后獨孤氏,為親兄弟。
太子楊勇眼下提及獨孤皇后與八皇子,只傳達給五皇子楊武一個信息——我們是親兄弟,別人是外人,包括同父異母的三皇子楊玨!
三皇子楊玨長吁口氣,倍感憂心的說道:“我還聽說,楊驃騎此前于蜀中犯險,氣海被破。月前北上并州抗擊突厥,天寒地凍,病重矣…五弟為楊驃騎半個弟子,素為軍中將士敬仰。朝中不少人建議,要五弟北上暫統大軍…”
楊勇的資本在于他的太子身份,以及早早拉攏到身邊的一群才干,底蘊豐厚。楊武的底氣,則是來源于他在帝國軍方的聲勢,多年來的拼搏與滾打,讓無數人認同他這個五皇子。再有便是驃騎大將軍楊素的支持,誰不知曉楊素是五皇子的恩師,只礙于身份問題,不敢開門收錄,有實無名?
五皇子不言語。
太子楊勇袖子中的手,緊緊攥住。
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洛陽!
太子楊勇心中在想,三皇子楊玨何嘗不是一樣?
五皇子楊武身居帝都,帝都不是他的主戰場,有兵馬的地方才是。若在帝都爭斗,太子楊勇與三皇子楊玨并不畏懼五皇子楊武。一旦五皇子楊武離開洛陽,好比龍游大海、放虎歸山,若他在外擁兵自重,連天子只怕都得讓得三分,何況是他們倆!
太子楊勇呵呵一笑,說道:“三弟,你跟那個蕭氏…玩火啊!莫要忘記青衣蝶兒之痛!”
蕭氏身份敏感,不僅為北燕皇太妃,更是南梁公主,以及一個老女人。天子曾因三皇子楊玨的特殊口味兒愛好,一怒之下,吊死青衣蝶兒,焉知此次不會故技重施?
三皇子楊玨抿抿嘴角兒,搖頭道:“有過一次,再來一次又何妨呢?我心,不痛。”
五皇子楊武慢吞吞的說道:“三兄,我可是知道,你府里頭,有個好東西啊!”
三皇子楊玨轉轉眼睛,笑嘻嘻的說道:“我最近手頭緊,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好,天降祥瑞…準備跟父皇討點銀子花花!”
五皇子楊武一笑了之,他不相信那些破東西。
祥瑞?
太子楊勇卻是將此事暗暗地記在心上。
三位皇子之間的碰面,外人看著,好像兄弟情深,相互關心的厲害。實則暗藏兇險,你挑撥我、我挑撥你,盡是齷齪勾當…隨著皇子分封的事情提上日程,自忖實力仍然不足的三皇子楊玨、五皇子楊武,隱忍不發。太子楊勇聲色不動,是覺得現在出手,時機不對…
待三人各自從拍賣會散去。
馬車中的三皇子楊玨,攬著蕭氏,閉目凝思。
楊玨確定,自己挑撥的話,肯定是成功再次疏遠太子與五皇子。
楊玨不確定的是——自己的偽裝,能夠繼續維持多久!
總是如同啞巴一樣的蕭氏,嬌柔的說道:“殿下不應該去招惹吳守正,他太顯眼兒了!”
楊玨未曾睜開眼睛,只說道:“他是未來,也是我做最壞打算所用…老五太強勢,若無靠山王一脈的兵馬支持,我拿什么壓下他?驃騎大將軍楊素即將返朝,老五實力必將大漲!只等封王開府,他的力量,可以超過太子…”
蕭氏用手托著楊玨的下巴,笑道:“但,他依舊未曾被殿下放在眼中不是?”
楊玨伸手在蕭氏的圓潤翹/臀上狠捏一把,道:“我是怕意外發生,他壞了我的大事!”
蕭氏挑眉:“計劃不變?”
楊玨搖頭:“不!要變!我要先扳倒太子,再去跟老五斗!”
蕭氏再道:“您瞞不了多久,只怕眼下,天子或許已經知道您的真偽…”
楊玨呵呵一笑,道:“知子莫若父,父皇早就知道!”
蕭氏一愣。
楊玨長吁口氣,慢吞吞的說道:“不要小看我父皇的胸懷,那不是你可以想象的。更不要小看我楊家的血脈,先皇連殺母存子的事兒都有魄力干出來,何況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父皇?他始終注視著我們,卻不干預我們,只要…不超過他的底線就好!”
蕭氏嬌媚的扭捏身軀:“依我看,您要做的事情,可不僅僅是告訴我的那么簡單呢!”
楊玨翻身將蕭氏壓在身下,一頓猛力鞭撻:“不該問的…別問…”
馬車震動莫名,壓抑的叫喚聲,引得行人頻頻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