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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面色堅毅,口中振振有辭,確實很有膽略。
不過那稚嫩的嗓音,叫吳凡啞然失笑,道:“你說什么?”
少年郎深吸口氣,目光沉靜:“趙喜是我長孫無忌殺的!與我姐姐概無關系!”
“啊!啊?”
吳凡瞪圓眼睛,張著嘴巴,自覺耳朵有些問題。
長孫…無忌?
吳凡心中滿是不可思議。
再一想,按照原時空的描述,長孫無忌是幼年喪父,與妹妹被家族驅逐,由舅父收留養大…好像不大對路兒。可那是原來、是從前、是另外一個時空,與此時空相去甚遠。此平行時空連很多吳凡所知曉的有名有姓的人,都被跑偏的歷史抹除,更遑論是改變長孫無忌的命運乎?
吳凡不大確定,看向另外那個青澀的女子,問道:“那你就是長孫無垢嘍?”
那女子停止哭泣,搖搖頭,卻是道:“大人怎知小女子失蹤的妹妹姓名?”
吳凡微蹙眉頭,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眼見行兇殺人的是個少年郎,看似人畜無害,三皇子楊玨湊湊合合的走過來,道:“守正,既然案子已破,那就交給其他人打理吧!你跟我…”
吳凡搖搖頭,慢吞吞的說道:“此案中還有疑點尚存,殿…”,吳凡剛想叫楊玨殿下,一看外邊那么多人,若是讓人知曉皇子來此等煙花場所,有損天家威嚴不是?吳凡便略過稱呼,壓低聲音道:“千戶趙喜遇刺身亡,恰巧還死在你的面前,你難不覺得奇怪嗎?”
楊玨眨巴眨巴眼睛,訝然道:“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碰巧了啊!”
吳凡立馬擺出一副“跟你都快沒話說”的樣子,急切的說道:“我懷疑,有人是要陷害你,往你身上潑臟水…看什么?趕緊走!遠離是非之地,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懂不懂?懂不懂?走啊!”
楊玨頓時驚駭的瞪著吳凡,忙不迭的跑出房間,叫上兩個狐朋狗友,那是一溜煙兒的跑掉。
葉成從門外走進來,期期艾艾的問道:“指揮使大人,那三位…就這樣放啦?”
葉成不癡傻,看得出吳凡認識那三位,且那三位看樣子身份還非同尋常。但,吳凡放他們走的動作,還是,太輕率了點兒。
吳凡搖搖頭,道:“不這樣走,還能怎樣?人,斷然不是他們殺的。就算是他們殺的,咱們也不敢奈何他們。權當沒看到他們來過罷!放心,此事若中郎將大人問及,便說是我做的主,不會連累到你們!”,稍頓下,吳凡敲打身邊茶案,道:“你得給我跑趟腿兒,我記得鷹揚衛的總所部里頭,有備份的全國戶籍記錄?”
葉成拱手,道:“回指揮使大人的話,確有!不僅是全國的戶籍記錄,連帶自帝國開國以來的各種罪案等等事情,都有載述。”
吳凡瞥一眼長孫姐弟,道:“我看他們不像是一般窮苦人家的孩子,應該是官宦之后被治罪,去查查他們的根底吧!”
“喏!”
葉成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吳凡看看身前的鷹揚衛,遞給吳用個顏色。
吳用果真是個機靈人兒,出去順手便把門關上,隔絕外邊與屋內的耳目。
緩緩踱步到長孫無忌面前,吳凡居高臨下的打量他。
少年郎模樣的長孫無忌,皮肉細嫩的很,說得上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有幾分俊朗。
在吳凡古井不瀾的眸子注視下,到底年紀尚小,長孫無忌終究撐不住,顯出幾分局促神色。
吳凡扭頭看向趙喜的尸首,過去搜刮一番,得銀兩數千。
“說吧!為什么要殺他!”,吳凡頭不抬起的數著手中銀票,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們是先用蒙汗藥將他麻翻,然后用…我想想,呵呵!還不是用鈍器,用的是桌角…抓著他的頭,猛地磕在桌角上。嘖嘖!卻是夠狠的,一下子就要下他的命呢!”
隨著吳凡的話,長孫姐弟顫抖起來。
吳凡查完銀票,捏在手里,走向臥室。左右顧盼,于顯眼的四方桌的一角停下,手指上潤些口水,在桌角上抹抹,淡紅色的血跡染紅手指,很是扎眼。
“你們不僅殺他,而且還是蓄謀已久的要殺他!”,吳凡嘖嘖道:“他從鷹揚衛總所部下工,立刻前來,馬上便遇殺害!對不對?”,吳凡指著長孫無忌的姐姐,道:“然后,你!趁人不注意,回到后院的房間,作勢沐浴,想造成不在場證明。可太過慌亂,以至于,頭發還有一半是干的。我剛才在你身上聞的時候,發現了這點。”
吳凡外頭又瞧瞧長孫無忌,笑道:“你小子不僅心狠,膽子也夠大。殺完人居然不走,還處理案發現場,偽造成趙喜遇刺身亡的模樣。拿捏時機,等待有人開門時,將趙喜的尸體放倒在地上,躲進床榻的夾層…此中細節,我已不想多言啦!單單一個你忘記好好擦拭桌角的漏洞,就足以說明一切。”
長孫無忌弱小的身板兒顫抖幾下,慘笑道:“大人既然明知,何以又言其中另有隱情呢?”
吳凡咂咂嘴兒,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沒什么,就是覺得看你比較順眼罷!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停頓下,吳凡眉毛一挑,道:“當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你摘出去…還得看你自己,有沒有命熬得住啊!”
“多謝大人開恩!”,長孫氏連忙拜禮,拉著怔怔的弟弟,呵斥道:“無忌!還不拜謝!”
吳凡搖搖頭,看著長孫氏,嘆道:“不用謝,因為我怕是…只能救他一個人!”
長孫氏抿嘴笑著,好像發下什么心事兒似的:“他能活著就好!”
“姐!”
長孫無忌哪怕再堅強,此時此刻,都不禁淚流滿面。
吳凡坐到位置上,手指敲打桌案,道:“把你們的出身、來歷、一切一切…全部再給我說上一遍,我看與我知曉的能不能對的上號!不要落得一絲一毫!”
猶豫后。
長孫姐弟還是交代一切。
長孫姐弟的父親是長孫晟,此人在吳凡原所在時空中,是個驍勇的名將,而在此時空,卻是個落魄世族,不曾學武,是個文士言官。大概就是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行為更是放蕩形骸,以至惹出禍患。長孫三姐弟遭受父親連累,被打作奴籍。幾經販賣,幼妹無垢不知所向,只剩下長孫無凈帶著長孫無忌討生活。長孫無凈天生瘦弱,十歲卻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干不得粗重活,又不想弟弟將來與自己一樣一輩子為奴,想多賺些銀兩,供弟弟讀書,便私自逃脫,賣/身于春風苑。繼而被趙喜看重,養在苑里。
要么說吳凡始終覺得趙喜是個陰陽怪氣兒的王八蛋,還真讓吳凡說著啦!那廝某方面能力大不大正常,尋常人最起碼盞茶時間、柱香時間啊!甚至強悍點兒的,比如吳凡,來上幾個時辰嘛!偏偏趙喜屬于…脫了褲子就得提上褲子完事兒的那種。心中扭曲,平日里再吃些瓜落什么的,邪火盛的厲害,長孫無凈便被不當人一樣的虐/待…起初長孫無凈還能獨自忍受,可時間一長,兩三個月過去,哪里還熬得住?偶然被弟弟長孫無忌看到手臂上的咬痕,逼問下,不禁長淚滿襟的訴說。長孫無忌盛怒,說動長孫無凈配合,設下計策,弄死了趙喜。
聽完長孫姐弟的敘述,吳凡瞇著眼睛急速的思考。
許久。
吳凡看向長孫無忌,道:“你閉嘴!不許說話!”
轉頭過來,吳凡對長孫無凈交代道:“兩件事情,第一,管好你弟弟的嘴,統一口徑。”
長孫無凈連連點頭,遞給長孫無忌一個不準亂開口的眼神兒。
吳凡呼口氣,語速很快,道:“第二,待會你可能會被下入大牢,嚴刑逼供,我要你先說是忍受不住趙喜的虐/待,憤而殺之。如此說辭絕對不會讓那些鷹揚衛滿意,一定會繼續逼供你。你要撐住,撐得時間越久越好,實在撐不住,便聲稱自己曾是彌勒教眾,然后…自殺吧!你弟弟,我會有辦法把他撈出來!明白嗎?”
長孫無凈趕緊答應,還緊緊地拉著長孫無忌,不許他亂說話。
吳凡走向屋外,半途瞥頭,道:“你們的時間不多,最后敘敘話吧!不要哭!忍住!”
倏忽。
吳凡好似想到什么,又回去,蹲在抱頭痛哭的長孫姐弟面前,道:“我知道那么一個事兒,跟現在的情況一樣,只能救一個留一個。結果,那個留下來的不僅不感激,反而還覺得是救他的人害死他的親人。你們說…怎么辦?我覺得,還是殺了你們比較安心,不是么?”
長孫無凈的身軀頓時顫栗、僵硬,磕頭如搗蒜,壓低聲音悲戚道:“大人!不要!不要啊!求您開恩啊!我家二郎,斷然不會…”,急切的拉著長孫無忌,她繼續道:“二郎!你發誓!我要你指天發誓!快!你眼里要是有我這個姐姐的話…”
長孫無忌心知姐姐就要死去,早哭成淚人兒,哽咽的并攏食指與中指,道:“我,長孫無忌…發誓!若有命在…絕不忘恩公的再造之恩…”
“好孩子!”
吳凡伸手摟著長孫無忌,拍拍他的肩膀,折身而去。
長孫無忌僵硬的跪在原地,無聲大哭。
吳凡在長孫無忌耳邊說了句話――“因為你的魯莽行事,你姐姐只能付出生命來救你!是你,害死她的!”
吳凡并非不想救下長孫姐弟,可,謀害鷹揚衛千戶的罪名,著實不小,絕不是他能夠解決的掉。加之,圍觀者甚多,吳凡哪里能堵住所有人的嘴。情急之下,吳凡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無非是二者存一,保一個下來,就算是謝天謝地。
沒過多久,葉成趕回來。
葉成遞給吳凡一卷案宗,道:“指揮使大人,業已查明,長孫姐弟二人,乃言官長孫晟后人。長孫晟屢有言辭辱及圣上,陛下寬仁,未治其罪。后因長孫晟數教不改,冒犯皇陵,被治株連大罪。自己丟掉腦袋不說,禍及家人…”
吳凡仔細的將卷宗瀏覽一遍,面無表情道:“兩個犯官子女…年不滿雙十,他們沒有膽子殺趙千戶!抓起來,并數送入詔獄,仔細拷問拷問!我看這背后,不簡單吶!”
“喏!”
葉成抱拳躬身。
旋即。
葉成招呼其他的鷹揚衛將長孫姐弟從房間里揪出來,押向鷹揚衛自己設立的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