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更,。)
十五年前,南梁與北燕相約攻隋。
人們始終記得當初的靠山王楊云飛是何等的名將氣度,北地槍王羅藝是何等的驍勇善戰。卻從未記得曦月公主為此犧牲多少,還有那曾經的征北將軍南宮若赫因背負罵名而羞憤自縊…
南宮若赫的死,以及其身上背負的罵名,像是一頂陰霾,籠蓋在南宮世家、南宮良玉的心頭,久久不能散盡。
南宮良玉是個云彩一樣的縹緲人物,他變變幻、他無常,他時而驍勇善戰、他時而豐神如玉,或許能夠有幸看到他的英姿勃發,還有那讓人哭笑不得的流/氓無賴…無論如何,他最終都沒能熬得過去,不能親眼所見自己處心積慮策劃不知多久才造就的大好局面。
吳凡與南宮良玉并不熟悉,便是見面,也只有那么區區幾面,相處的時間不會超過三日,可這些并不妨礙吳凡對南宮良玉心中充滿敬意。吳凡說不清楚那些莫名的情緒是什么,卻知曉…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充滿惋惜的感到哀痛。
“將軍!”
焦佘雙眸含淚,頹然的跪在地上。
“呼啦啦…。”
南宮良玉手下的親衛、士卒,具皆跪地低泣。
哀怨凄婉的氣氛,彌漫開來。
吳凡仰起頭,怔怔的望著天外,深吸口氣,道:“時間差不多了!焦將軍!先去完成南宮將軍的意愿吧!也許…他的英魂還在彌留之際。也許…他還能夠在魂歸地府之前,看到自己親手締造的結局!”
假借神鬼之說,很奏效。
鎮北將軍焦佘抬頭,虎目泛紅,低聲咆哮道:“整軍,出戰!”
吳凡抿著嘴唇兒,緩緩地說道:“焦將軍不妨假借燕軍薊縣守將,武威將軍李展之名,率兵沖向易京城。我與宇文將軍在后邊追趕,造成假象…你覺得如何?”
焦佘哪有不從之理?當下點頭應聲,而后命令南宮良玉的部下抬著南宮良玉,點齊兵馬,沖出樹林。
吳凡扭過頭,聲音低沉道:“宇文將軍,咱們也可以出擊啦!走吧!”
宇文成都有些呆愣,陪吳凡走在一起,忽問道:“他就是你說的好將軍?”
吳凡一怔,隨即篤定頷首:“是的!”
宇文成都若有所思。
易京城還是那個易京城,燕國的國都,紙醉金迷之地。錢現在吃緊,后方在緊吃。
或者說。
戰無不勝的兵馬大元帥羅藝將那些人慣壞,他們以為,只要有羅藝出馬在前方搏命,后方便可以高枕無憂。
今天是個比較特殊的日子。
原因在于,燕國的大德天子今日納妃,納的妃子還是南梁來的長樂公主,因而弄得很隆重。大德天子亦是高興得很,違反規定的大赦天下不說,還要求萬民同慶。以致從上午到傍晚,易京城內歌舞聲聲,爆竿兒的聲音震耳欲聾。
“轟隆隆…!”
夜色中,一支兵馬由遠及近。
起初。
守在城頭的龍驤禁衛還以為是城中的熱鬧,后來才反應過來,不免大驚失色。
龍驤將軍大喝著要關閉城關。
這時――
“吾乃薊縣守備,武威將軍李展!莫要關閉城門!異族造亂,正在強襲我軍!不要關門!!!”
龍驤禁衛的燕國將領睜開喝大的惺忪醉眼,恍恍惚惚的,果然看到一隊燕軍身后,轟轟隆隆的是異族騎兵數萬…
毛兒一乍,龍驤將軍頓時酒醒,大叫道:“放人進來!先把他們放進來!”
剛剛去推絞盤的燕軍士卒連忙停下,繼續等待命令。
眼見升上去一點兒的吊橋被放了下來,焦佘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兇戾神色,握刀的手,攥的更緊!
“轟隆隆…!”
大股的騎兵涌入進易京城。
成了!
遠遠觀望的吳凡,心中狂喜!
很快――
“殺啊啊啊!!!”
易京城南關發生激烈的戰斗,喊殺聲震天!
一方是有備而來,怒氣磅礴。一方是懶散驚呆,猝不及防。
如此對比下,不能去想象是什么結果。
盞茶時間內,易京城南關失守,城頭變幻大王旗。
吳凡與宇文成都的兵馬隨后涌入,城中激斗更甚。
“宇文將軍,不顧一切,沖擊易京皇城!”,吳凡抓著宇文成都寬闊的臂膀,眸子中滿是兇狠:“殺了燕國的狗皇帝,一切事情全部終結!你,將會為青史所載,成為帝國的最大功臣!你與你的族人,將永遠不用去面對燕國的殘暴打壓!”
宇文成都一拍胸脯,顏色鄭重,回頭怒吼:“鮮卑的勇士!跟我來!!!”
吳凡在兵荒馬亂中找到焦佘,大聲道:“焦將軍!你趁著士卒還沒有散亂,要每個人的胳膊上都系上白布條,以此來區分我們與燕軍的區別!千萬莫要造成重傷!”,一拍腦袋,吳凡似乎有些懊惱,道:“哎呀!對了,還得通知一聲宇文將軍!這個交給我!”
南宮良玉帶來的三萬騎兵,全都因屠殺安次城,得到足夠多燕軍的盔甲。為混淆視聽,換了上…
吳凡的考量無疑很周密,焦佘連忙點頭去吩咐手下將校。轉頭過來,他還想對吳凡說些什么,結果,早不見吳凡的影子。
易京城被輕而易舉的攻破。
對于別人或許意味著許多。
對于吳凡而言,意味的東西只有兩樣――黃金,白銀!
吳凡趁亂把自己摘出來,開始單獨的行動,目標嘛…先是商行、錢莊、賭坊這些地方!
易京城,皇城大內。
今日的皇宮點綴的鮮艷,喜慶的紅色讓人迷醉。
與群臣大宴一整天,時近傍晚,大德天子才邁著“迷蹤步”、打著酒嗝兒,前往“棲鳳宮”。
此宮原本未有,只因大德天子視蘭馨兒為金鳳,任性的換塊兒牌匾,改名而成。
在宮女與身旁黃門兒不斷的“小心”提示下,大德天子終于進入宮殿,望著那已經剝得精光,被大紅錦被裹住的嬌俏人兒,傻笑不已,迫不及待。
繁瑣的卸下身上的冠冕,大德天子只著褻/衣,嘿嘿笑著就奔著蘭馨兒要撲上去。
“報――!”
大德天子的動作尚且只完成一半兒,便被那凄厲的聲音嚇的一哆嗦,如蛤蟆似的躍在半空,掉在地上。
“噗通!”
“陛下小心!”
侍寢的宮女與服侍的黃門兒們嚇的不輕,七手八腳的去扶。
美人兒面前丟了如此顏面,大德天子怒吼道:“拖出去斬啦!”
那前來報信兒的龍驤禁衛軍,馬上被如狼似虎的禁軍拖著要就地正法。
情急之下,那龍驤禁衛軍士卒大吼道:“陛下!有敵來犯!易京…城破!陛下!陛下!”
大德天子冷哼一聲,正要說些什么,而后愕然當場。
老黃門兒公羊烈,輕聲道:“陛下?陛下?”
大德天子搖搖頭,笑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元帥正在范陽,據此不過百里,陳兵二十余萬,隋軍是什么變的?難道是鳥兒?能夠飛過來?易京城絕無可能會被攻破!殺了!為求活命,竟不惜編造此謠言…”
大德天子的自我安慰尚未結束,馬上便慘被打臉。
“報――!”
又有禁軍前來稟報,看裝束是戍守皇城的金吾衛,老遠兒便大喊:“陛下!賊軍來犯,攻擊皇城!”
大德天子顫抖著手,很無助的抬頭去看老黃門兒公羊烈。
老黃門兒公羊烈心中幽幽一嘆,他當年就不看好大德天子,怎奈先皇就這么一個兒子長大成人,其余多夭折…心中念頭頗多,嘴上公羊烈則說道:“陛下勿慌!我軍在易京城內陳兵七八萬余,不會被輕易擊敗,當務之急是鳴鐘示警,召集全部兵馬力保皇城不失!來人!趕快給陛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