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周舟有難’,東方羽兒怎能不慌神?
她從閣樓沖出來,架起流光沖向了后山白霧。筆~趣~閣.iquge.nfo身影還沒飛出多遠,就被兩名仙人婆婆左右護持;眨眼間,她們就到了后山大陣之前。
一聲長嘯,兩名歸青仙人從天而降,攔在了這兩老一少三個女人前路。
歸青仙人笑道:“諸位可是忘了歸青不可亂闖的約定?”
“這位仙長,周舟在這白霧中,靈婆婆占卦有人應劫…”東方羽兒眼中滿是急切,雖然有些失了方寸,但她還能心平氣和地去說,也是很難得的心性了。
“周舟?那太清弟子?”
“我們也是被此地的大陣引過來的,”另一仙人嘀咕了句,“但察覺不到這大陣是如何一回事,感覺里面似乎有人在斗法,可玫畫之前又交代過…發生什么都不可進去,免得壞了她的好事…”
這兩名歸青仙人,正是當日周舟和米凱爾大戰火仙獸時,趕來救場收拾殘局的那兩位,給了周舟一滴仙獸精血。
銀婆婆面色不善,是因為被這兩人嗆聲過,她一開口就帶著火藥味:“你們就如此縱容門人弟子胡作非為?”
“這是我們歸青的家事。”
“你們又如何指手畫腳?”
兩個仙人一唱一和,氣的銀婆婆直接拿出了拐杖要廝殺。
“兩位師長!”羽兒卻聲音迫切,“我們就想進陣一看,看周舟安危如何,他們在做什么我都不會阻止。請讓我,進陣去看看吧。”
“這…”
面對東方羽兒的那雙眼眸,就算是仙人也要心軟。
一歸青仙道:“我們與你們共同進陣吧,只是這大陣非同小可,經由玫畫之手布置,調動了藥谷地脈和寶脈,已算是仙陣的級別,能遮擋真仙的查看,能困住仙人的行路。”
藥婆婆也是面色不善,道:“老朽也研究過些許大陣,入陣即可。”
“那好吧,各位請,”歸青仙傲然一笑,“那就領教下我們這位鬼才師侄的陣法吧。”
如此說的,倒也能襯出玫畫的天分和陣法之道的造詣。
四名仙人,擁簇著一名金丹女修,就要踏步邁入白霧之中。那藥婆婆手托一‘司南’,神情淡然,似乎對面前迷陣并不在意。
但他們都沒有直接飛進去,自然是有所顧忌的。
要破迷陣,腳踏實地乃是根本,若是沒有大地做根基憑仗,那四方上下盡皆泥潭白霧,破陣可就要麻煩多了。
他們即將入陣…
嗡!咻——
側旁幾十丈外,白霧中突然竄出了一道白亮的劍光,五人的目光立刻挪了過去。
白光是一把劍身白亮的長劍,劍柄翠綠,有寶玉鑲嵌。
劍尖還染著血,沖出白霧之后直接上揚,而后垂直落下,插入了地面,劍身微微顫抖。
白霧中,一道人影猛地竄出,他緊緊閉著雙眼,右手朝著劍柄遙遙地抓了過去,似乎是在一路追劍。道袍飛揚、渾身染血,但這鮮血不是他的,而是來自懷中抱著的一‘血人’…長發和發帶也被鮮血沾染了,渾身氣息有些動蕩。
終于,他抓到了劍柄。
沖出來了!
周舟單膝跪在了地上,低頭看著懷中的血人,張口想喊‘來人救命’,一直壓在了咽喉的那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模樣十分嚇人。
“周!”
羽兒失聲喊,連忙朝周舟奔跑跳躍。比她快的是三名仙人——藥婆婆和歸青二仙直接閃過幾十丈距離,銀婆婆則滿是警惕地打量白霧大陣,隨身護著羽兒。
“玫畫!這是怎么了!”歸青仙人喊。
“小子無恙,只是被人震傷。”藥婆婆的聲音也落入了羽兒耳中。
關注點自然是不同的。
周舟捂著嘴,聲音露出:“快去追,西南方…血神,鬼面,渡仙,咳!他被我斬了左耳!”
“這女子還有救。”藥婆婆立刻蹲下,手中綻放出一團綠色光芒,將成了血人的玫畫包裹。
“別動她!”一男仙怒斥,想要動手,卻被另一名男仙攔住。
“我們快去追!勞煩婆婆搭救,歸青必有重謝!”
兩名仙人化作青光直射東南,一聲長嘯,響徹了歸青諸峰。
一股股仙人氣息掠出,一直運轉的歸青大陣顯現,罩住各峰。許多人飛向了藥谷后山這邊,許多人沖向了周舟所說的西南…
整個歸青山,瞬間就亂了套。
“哼!重謝?”
藥婆婆面帶些許不屑,手中多了兩粒丹藥,打開了血人的嘴塞了一顆進去,又遞給了周舟一顆。
周舟張嘴,藥婆婆有些不耐,隨手將丹藥扔到了他口中,還瞪了他兩眼。
“周舟!”東方羽兒已經撲到,跪在周舟身旁,攙扶著他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你怎么了?不要嚇我。”
“沒事,只是被那貨反震了下。”周舟低頭看著血人,一股股水元在他手心涌出,將血人包裹,眼中略帶急迫,“她為了報仇燃了魂魄,該怎么辦?”
“放心,我說有救就有救。”藥婆婆神色有些傲意,但她看著周舟釋放出的水元,眼中又有些驚異。
“銀婆婆!”羽兒轉身喊。
“小姐,我在。”
東方羽兒恨聲道:“去將傷周舟的人殺了!拿來魂魄審問!”
“老奴遵命。”
銀婆婆低有應著,身影沖天而起,追向了西南方。
周舟欲言又止,終歸是沒有阻止,任由那名仙人婆婆追過去了。
他懷中的血人漸漸露出了幾分蒼白的容貌,正是玫畫。她渾身都曾被銀線穿透,留下了不知多少細小的傷痕。周舟立刻用水元調養她身體,那顆仙人的丹藥則散發著一股股龐大的藥力,將她的身軀一處處填補。
控水訣,周舟將玫畫身上的鮮血分離,水元已經將她那如玉的肌膚還原。她有些衣不蔽體,但此時也沒人去管這個了。
玫畫眼皮微微顫動…
“活了!”
周舟一松勁,整個人坐倒在了地上,玫畫枕在他腿邊,羽兒無聲扶著他的背。
他隨手將曲元袋打開,將天使蛋放在了身旁看著。
那枚太極印記…還真是厲害。
周舟捂眼暗道師父坑人,身上的癢痛再次出現,讓他渾身異常難受。
之前,任憑他怎么呼喊,不管是在心底、還是直接喊出聲,又或者輕輕敲幾下‘蛋殼’…這些聲音,都被這太極圖給攔下了!
“羽兒,幫我撓撓背,好癢…嘶,不行我受不了了!”周舟一陣抓耳撓腮。
“我這有解藥。”羽兒忙說著,
“快給我吃啊!”周舟扭頭瞪著她。
羽兒低頭將錦盒拿了出來,低聲道:“是要搗碎了,敷在你全身…”
“不用這么麻煩!”周舟一把將錦盒拿過,一股水元綻放,直接包裹住那丹藥,揉碎、分解,這股水元立刻涌向了周舟的后背,轉瞬在他身上布了一層水膜。
“嗯…”
周舟口中發出了一聲,有點羞恥的響動,聽得羽兒都有些臉紅。那種突然就不癢的舒爽…
這癢劫,總算過了。
腿邊,玫畫身體輕顫著,面色因為失血過多白的如紙,她慢慢睜眼,雙目無神…漸漸,眼中燃燒起了兩道火焰。
“殺了他!殺了他!殺…”
玫畫的嘶喊聲戛然而止,頭一歪昏了過去。
藥婆婆將手中的藥杖收回,隨口說了句:“神魂損而氣血虧,重傷之身不可妄動情緒。”
“周,”羽兒柔聲問,“到底怎么了?有人偷襲你們嗎?你受傷重嗎?”
“我沒事,只是被反震了下,”周舟還是這個說辭,嘆了口氣,郁悶道:“我還想試試身陷險境,米會不會出來救我,呵,結果對方完全不給我機會,一下都不打我。”
東方羽兒看了眼天使蛋,低聲道:“天使姐姐不能隨時出來嗎?”
“不是,”周舟苦笑道,“前些時日我師父過來看過我,給她換了張太清符,好像這符威力有點大,我現在暫時無法和她溝通了。”
見藥婆婆不斷打量天使蛋,周舟隨手將天使蛋收回了曲元袋中,小心地放回了那處沒有雜物的角落。
看來,真的只能等米凱爾功成出關了,他又不能真拿自己的小命做實驗。
在藥婆婆不斷用綠光療傷下,玫畫臉上也漸漸多了幾分血色。東方羽兒抓著周舟的胳膊,生怕他突然飛走了一般,也不多說話,只是心中暗自決定,再也不能答應這種荒唐事了。
藥婆婆問:“這迷陣,你是如何闖出來的?”
“蠻力御劍術,”周舟指了指身旁插著的飛羽劍,嘴一撇,“我用力把它扔了出來,然后閉著眼,憑借著心神和它靈性之間的聯系,一陣亂跑。就出來了。”
藥婆婆眼中露出些贊賞,道:“迷陣迷人心,困陣困人身。你倒也有不同尋常之處,不愧是小姐看上的才俊。”
哥不同尋常的地方多去了!拯救洪荒無數失足少女這種豐功偉績…哦,還沒發生。
“先別說這個了,”周舟看著天空中落下的一道道身影,“勞煩婆婆將玫畫的情況告訴他們吧,看他們一個個怒氣沖沖的樣子。”
“這什么歸青,我怎么看他們都不順眼。”藥婆婆拄著藥杖站了起來,玫畫被綠光包裹,身影緩緩飄起。她道一句:“為了救你們這門人,耗了我一顆百草仙丹,廢了我百年的修為,如何謝我?”
這也行?周舟哭笑不得地看著。
一女道姑喊著:“門中瑰寶任婆婆取,玫畫可無恙?”
藥婆婆淡然回道:“折損了大半壽命而已,其他無恙吧。”
周圍很快就站滿了歸青門人。
玫畫重傷,歸青果然上下都被驚動了。
渡仙鬼面道人不知所蹤,但他被周舟砍了左耳,料想肯定無法光明正大的露面,只需要對門中的渡仙門人點名,很容易就能找出這人是誰。
有仙人破了這仙陣級別的遮掩大陣,只見其中…有幾處山頭都被削平了,到處都是坑坑洼洼,幽雅的后山被毀了大半。
并未找到那女鬼面道人的尸首,也沒尋到那渡仙鬼面的耳朵,白鬼面少主的毛都沒見到半根…
仙人施展回光溯影之術,也只能勉強看到玫畫御使殺陣和那鬼面道人硬拼的殘破畫面,更多的光影都是碎的,顯然鬼面道人一伙留了后手。
一個時辰后。
玫畫的閨閣中,諸多三代門人、五代親傳都在看望,不少人聚在閣樓周圍,罵著血神道無恥。
周舟則避開了這邊,被一名仙人‘錄完口供’,被人圍著致謝,都說多虧他救了玫畫一命…感謝有什么用?玫畫折損的壽命能補上嗎?
覺得人多了有些煩躁,他就悄悄回到了自己草廬。東方羽兒一直跟在他身邊,似乎是怕周舟路上被人偷襲,和藥婆婆一起,與他寸步不離。
草廬的門上,貼著一張紙。
‘這次算你贏了一場,下次我們出手,自會避開你的視線。血神道與歸青山之事,勸你不要多管,我們自有不驚動你師門而滅你魂魄的神通。’
不用他去取,這張紙自燃了。
東方羽兒忍著怒氣,低聲道:“是那些血神道的賊人嗎?”
“嗯,應該是那個缺心眼的少主留的。”周舟淡定地說了句。
東方羽兒掩口一笑,嗔道:“缺心眼…這么說自己的對頭,豈不是連自己也貶了?”
“哦,我打他打不著,還不能罵兩句了?”
周舟嘟囔著,也是有點郁悶。感覺被那個白面具閹人算計了兩次,還被對方這么簡單就逃了,當真不痛快!
第一次自然是血巨人歸云,第二次就是這次藥谷后山的大陣中…自己變成的翻天大印,沒能砸上那煩人的血神少主,錯失了一次解氣的良機。
“周,你要休息一會嗎…”
“我想睡會午覺,剛才與人斗了幾場,有點乏了。”周舟打了個哈欠,將染血的道袍拔下,隨手一蓬火焰燃燒的灰燼都不剩,張開大字躺在了床上。
他擺擺手:“我沒事,你別擔心,他們都不傷我的。回去休息吧,記得給我帶上門。”
“那你好好睡,要出去的話就提前告我,”羽兒乖巧地應了句,走出草廬,對無功而返的銀婆婆小聲道了句:“婆婆,保護好他。”
“小姐放心。”
“嗯,”東方羽兒抿了抿嘴唇,此刻的目光略帶怒火。
那什么血神道…
“小姐,”藥婆婆道,“如今這歸青內患外敵,若是我們不將周舟帶離,也要再調些人手過來。”
“先不要將此事說與祖母知曉,不然祖母定會讓我回山,還會強行擄他回去。”羽兒嘆了聲,走入了閣樓,只留一句,“我不想見他有半分不痛快。”
藥婆婆與銀婆婆對視一眼,也是各自有些無奈。那靈婆婆一直在帶芊霖,早一步回了房間。
周舟如何能真的睡下?
他將天使蛋放在身旁,左手輕輕撫著,枕著右胳膊平躺在床上。先是想起了那個女鬼面,寧死也不愿摘下面具…眼前又浮現出了玫畫瘋狂時的模樣。
和妍兮發泄情緒不同,玫畫那是濃烈的恨意。
“幾百年前,玫畫就是被那人打成重傷,從此修行再無寸進嗎?還有她那個徒弟的事吧。”
要說他如何救的玫畫,當真也算是僥幸,當時…
“師弟?”
窗外傳來了一聲呼喊。
周舟立刻坐了起來,扭頭看向了窗扉,喜道:“師兄?”
“出來陪我呆一會吧。”
窗外之人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