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聯主任劉艷把呂春花單獨帶到了一個帳篷里。
帳篷里擺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劉艷坐在了椅子上,抬頭滿臉嚴肅的看著局促不安的呂春花,問,“呂春花同志,我聽說你到處編排顧師長,可有這件事情?”
呂春花聽了,自是忙擺手否認道,“沒有,沒有,顧師長是俺們家的救命恩人,我咋會編排他呢?”
劉艷看著面前的呂春花一幅極力否認的樣子,嗓音不由拔高了,大聲道,“呂春花同志,請你務必誠實回答我的問題,在來見你之前,我已經走訪了不少群眾百姓,根據他們的反應,你這些天可是干了不少事兒啊。”
呂春花聽到劉艷的話,訕訕笑了笑,“我...我沒干什么呀,就是跟大家伙兒嘮家常罷了。”
劉艷見呂春花不老實,臉色更冷了三分,厲聲道,“呂春花同志,你曾經給顧首長洗過衣服,對吧?”
這件事情呂春花可是得意了許久,還把顧北城的衣服拿到洗衣服的地兒,故意讓很多女人看到,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這件事情呂春花無法抵賴。
呂春花狡辯道,“婦聯的同志,您可千萬別誤會,顧首長是俺們家的救命恩人,我就是見顧首長衣服沒洗干凈,所以我就想著再給他洗一遍。”
“呂春花同志,我看你還是不老實,你給顧首長洗衣服這件事,沒有得到顧首長的首肯,對吧?”
呂春花這回狡辯不了,只能低著頭不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劉艷看到呂春花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顧北城深受唐山當地人的愛戴,沒有顧北城和他手下的戰士,唐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劉艷家人在發生地震的當天,就睡在了外面,避過了那場地震,所以劉艷很是感激顧北城。
聽說有個女人想要賴上顧北城,損顧北城的名聲,劉艷就非常生氣,主動接過了這個審訊呂春花的任務。
“呂春花,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既然你是抱著感激,給顧首長洗衣服,那為什么不對外人說清楚?”
“別人問你的時候,你反而支支吾吾,有人還當著你的面兒,開你和顧團長的玩笑,你也沒反駁,你安的什么心?大家伙誰不知道。”
劉艷越說越生氣,忍不住站起身,繞著呂春花轉了兩圈,冷哼一聲道,“你不但編排顧首長,你還說顧首長妻子夏至的壞話,你和你的兩個兒子差點害死顧首長,你不但不感恩,還說人家愛人的壞話,呂春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呂春花眼珠子轉得飛快,再抬起頭時,也是一臉的楚楚可憐,低聲道,“婦聯的同志,您誤會了,顧首長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會說她愛人的壞話呢?”
“你還不承認?”劉艷看著呂春花,心中越發惱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劇烈的響聲嚇了呂春花一跳。
呂春花本就不是個膽大的人,她就是欺軟怕硬的性子,見劉艷生氣了,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呂春花,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說的這些都是有真憑實據的,你若再不承認,我就去找革委會的同志來審問你,到時候可是要開批斗大會的。”
呂春花聽到革委會、批斗這兩個詞兒,嚇得渾身打顫,見劉艷一臉嚴肅,不像是說笑的樣子,呂春花立刻就慫了,忙道,“婦聯的同志,你聽我說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呂春花說著說著就哭了,自己覺得自己還挺委屈的,“婦聯的同志啊,顧首長救了我和兩個兒子的命,對我那么好,我就對顧首長有了非分之想。”
“我知道是我不對,所以我嫉妒夏至,那個女人命咋那么好呢,能嫁給顧首長那樣的好男人,我不甘心,就說了她兩句壞話。”
“婦聯的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千萬別把我送到革委會去呀!”
劉艷見呂春花終于肯說實話,臉上不禁露出滿意之色。
可聽到呂春花說的那些話,劉艷差點氣得破口大罵。
劉艷鐵青著臉,指著呂春花道,“呂春花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咋就那么低呢?你這個人心思怎么就那么齷齪呢?”
“人家顧首長救你,難道還救錯了不成?你不但不感激人家,還編排人家愛人的壞話,就你這種人,我覺得顧首長就不該救你。”
呂春花抽抽噎噎的,低著腦袋,也不敢反駁。
劉艷想了想就道,“呂春花同志,明天上午,我會召集這一片的同志開會,到時候你上臺做個檢討,當眾給顧首長和他的愛人道歉,否則我就把你送到革委會去。”
聽劉艷說要她當眾檢討,還要給顧北城和夏至道歉,呂春花有些不樂意。
給顧北城道歉,她倒沒什么,可想到夏至,呂春花心里就憤憤不平,但她卻不敢說什么,雖然不甘心給夏至道歉,但呂春花更怕被送到革委會去,于是呂春花就委屈的點了頭。
劉艷冷哼一聲,轉身出了帳篷,劉艷離開后,就去找了夏至。
劉艷看著面前,面容姣好,氣質嫻雅的夏至,心中就多了些好感,特別是夏至的丈夫,是救了那么多唐山人的顧師長。
劉艷對夏至更加尊敬,開口道,“夏至同志,你看我這么做,你滿意嗎?你要是不滿意我就把她送到革委會去,讓革委會的同志批斗她。”
劉艷既然沒有把呂春花一開始就送到革委會去,顯然是不想那么做的。
呂春花雖然可惡,但革委會的手段更令人害怕,若夏至真的要把呂春花送到革委會去,恐怕背后要有不少人說夏至心狠了,還會連累顧北城的名聲。
于是夏至道,“就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做個檢討,明天我會到場的,劉大姐,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劉艷聽夏至沒有反駁她的決定,心里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握著夏至的手道,“夏至同志,你放心,明天呂春花若是敢胡亂敷衍,我一定饒不了她,立馬把她送到革委會去。”
夏至聽了,點了點頭。
等劉艷走后,夏至進了帳篷,把劉艷的決定告訴了顧北城,顧北城聽了,也只是點點頭道,“這么做挺好的。”
第二天,劉艷早早就來了,挨家挨戶的去通知人,去不遠處的一個廣場上,聽呂春花做檢討,還要呂春花當眾向顧首長和夏至道歉。
住在這一片的女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兒,聽到呂春花倒霉,她們心里也解氣,紛紛答應,一會兒就到。
也有不知情的,詢問是怎么回事兒?立刻就有知情的人,上前給她們宣揚呂春花的豐功偉績,不少人聽說呂春花干的事情后,對呂春花鄙視不已,暗中罵呂春花不要臉,不知好歹。
上午9點,在一片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但大多還是女人。
在前面,劉艷特意讓人搬來了兩張桌子,此時呂春花就縮著腦袋,站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烏泱泱一片人,心里害怕的不行,雙腿都有些抖。
劉艷看到夏至來了,就讓夏至站在前面,顧北城因為受傷沒來,但有夏至作為代表,也是可以的。
劉艷見人來的差不多了,就仰頭,看著嚇的發抖呂春花道,“呂春花同志,開始吧!”
呂春花得到命令,也不敢抬頭,垂著腦袋小聲道,“大...大...大家好,我,我是呂春花。”
臺下眾人亂糟糟的,呂春花的聲音又小,根本聽不清。
劉艷不高興的一拍桌子,大聲道,“呂春花同志,大聲點。”
然后又對下面的一片人,喊道,“各位同志,請大家都不要說話了,聽呂春花同志作檢討。”
此話一出,惹來不少女人的哈哈大笑。
笑了一會兒,那些女人就自動停止了,場面很快安靜下來。
呂春花見眾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更感覺頭皮發麻。
但見桌子邊,劉艷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她,呂春花只能鼓起勇氣,大聲喊道,“大家好,我是呂春花,我今天之所以站在這里,是想要給大家做一個檢討。”
“我不該在沒有經過顧首長的批準,就擅自去給他洗衣服,在大家誤會我跟顧團長的關系時,也沒有當面澄清,我更不該說夏至同志的壞話,我在這里向顧北城首長和夏至同志道歉,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
呂春花說著,就朝夏至鞠了個躬。
劉艷看向夏至問道,“您看這樣行嗎?”
夏至冷著臉道,“不行!”
夏至不理會劉艷的錯愕,目光直直的盯著臺上的呂春花,大聲質問道,“呂春花同志,你知道你最大的錯誤在哪嗎?”
呂春花呆呆的看著下面瞪著自己的夏至,手足無措道,“我,我不是已經向你道歉了嗎?我還有哪兒做錯了呀?”
夏至見呂春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冷笑一聲道,“呂春花同志,你難道忘了,我跟你說過,你最大的錯誤就在于戰士們已經通知了你們家,讓你們那兩天睡在戶外,因為會發生地震。”
“可你偏偏要帶著兒子回家住,你若是聽從組織的安排,不回家的話,又哪里有后來的事情,還害得我丈夫受傷,幸虧他沒死,但我丈夫要是死了呢?
本來這件事情是可以避免的,你憑什么讓戰士們為你的任性付出自己的生命?”
夏至這幾句話喊出來之后,場面一度陷入安靜,很多人也不禁開始反省起來,不少人更是臉紅,因為在場也有幾家人,因為沒有聽從戰士們的話,回了家,
地震發生時,有的是自己跑出來的,也有的是戰士們救出來的。
夏至見眾人不說話,再次開口道,“大家知道,為了救被地震困住的老百姓,犧牲了幾十個戰士嗎?”
眾人目露震驚,這些事情他們還真不知道。
夏至帶著悲痛的心情開口道,“如果大家都能聽從組織的安排,不回家,那20多個戰士就不用犧牲了,那些戰士他們也是爹生娘養,那些戰士犧牲了,他們的家人也會傷心難過。”
夏至見眾人不說話,丟下一句,“某些人還是好自為之吧。”
然后轉身就離開了。
夏至回到帳篷里,顧北城見夏至回來,臉色有些不太好,就問道,“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夏至走到床邊,坐在凳子上,握住顧北城的手,嘆口氣道,“我就是心里有些,為那些犧牲的戰士們難過,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顧北城緊緊握著夏至的手,安慰地說,“事情都過去了。”
夏至卻認真的看著顧北城道,“幸好你這次只是受傷,你要是也跟那些犧牲的戰士一樣不小心......,我恨不得扒了呂春花的皮!”
顧北城見夏至氣鼓鼓的模樣,知道夏至擔心自己,用力把夏至帶到自己懷里,夏至忙道,“別動,別動,傷口又要裂開了。”
顧北城笑道,“你只要不動,傷口就不會裂開。”
夏至安心的靠在顧北城懷里,顧北城撫摸著夏至的后背,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要跟你白頭偕老,我可舍不得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
顧北城有了夏至的照顧,加上每天都能喝到靈泉水,傷勢好的很快。
顧北城已經能夠下床走動,看著夏至每天灰頭土臉的樣子,顧北城也有些心疼,就對夏至說“媳婦兒,咱們明天就回京城吧?”
夏至正要拿換洗的衣服去洗,聽了顧北城的話,忙問“你身體好了嗎?”
顧北城在夏至面前走了幾步,“你看,我已經好了。”
夏至在這已經待了一個星期了,家里的幾個孩子,也都特別想念夏至。
夏至還是有些憂心“路上很顛簸,萬一...”
“沒有萬一,”顧北城握住夏至的手,看著夏至,語氣溫和道:“我想回家了。”
夏至看著顧北城認真的雙眸,唇角忽然勾起,點頭“好,我們明天回家。”
顧北城把夏至抱在懷里,只兩人在一起時,顧北城總想把夏至困在自己懷里,哪也不想讓她去。
夏至端著盆,去水管處洗衣服。
水管周圍無論何時都會圍著很多洗衣服的女人,看到夏至來了,這些女人紛紛向夏至打招呼;
“嫂子來啦?”
“大妹子來洗衣服啊?”
夏至也都一一笑著回應“是啊,嫂子們也都在啊...”
夏至找了個地方蹲下身體,剛要洗衣服,李解放正好拿著一個小馬扎從遠處跑過來,看到夏至,張嘴就喊“嫂子,首長讓我給你送個小馬扎來,蹲著,腿酸!”
這些女人聽到了,眼中不禁流露出羨慕,紛紛道:
“嫂子,顧首長對你真好!”
“是啊,嫂子命真好!”
聽這些女人羨慕自己命好,夏至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一群人有說有笑,夏至沒有架子,而且見識廣博,這些女人也越來越佩服夏至。
就在這時,呂春花端著一個盆走了過來。
看到呂春花,眾人眼中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嫌棄之色。
呂春花低著頭,怯生生的看了眾人一眼,開口道:“嫂子們都在啊?”
“哼,你來干什么?”
“我們這里不歡迎你!”
面對這樣的冷言冷語,呂春花剛開始還會委屈的掉眼淚,此時,臉皮已經厚了不少,自顧自的找了一個空地,蹲下身,想要洗衣服。
周圍的女人,看到呂春花,紛紛露出嫌惡之色,端個盆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呂春花周圍就空出好大一片地兒。
呂春花一張臉又羞又氣,卻只能咬著牙,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實在是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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