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足立下了車,兩個小姑娘還有她們自己的事情,水野空也沒有回家,小跑著向料理屋跑去。
在東京二十三區中,足立區的面積排行第三,人口也不少,單論起知名度來說,足立區可能因為比較混亂,所以比隔壁的北區要出名一點,畢竟北區在東京人腦中唯一的印象就是“聽名字好像在東京的北邊,但到底是在具體的哪個方向的北?”
混亂的秩序自然也就催生了黑道文化,水野空漫步在街頭都能偶爾發現一些黑道元素,島國的國寶北野武是從足立區走出的最大的名人,而北野武拍攝的一部部黑道電影,讓全島國更知道了足立區的黑社會文化——只有這樣黑社會的土壤才能催生出北野武吧。
剛下了電車,小跑在足立街頭,水野空瞇起了眼睛,看向了遠處的街角。
一伙人在街角談論著什么,然后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走進了一間料理屋。
那伙人中有宏川,前段時間被自己打了兩次的同學宏川,水野對他還是有點印象的,而與宏川一起的,還有那天到海部料理屋收保護費的黑社會成員。
海部紗曾說宏川和黑社會有關聯,看來所言非虛。
“這兩伙人怎么找到一起了。”水野空不光在那伙人中看到了宏川,“宏川和…森谷一家。”
宏川有沒有黑社會背景,水野空并不關心,在現代社會里他的襲擊暴行可以說是黑社會知道都會心驚膽戰,但兩伙人聚到了一起,他的心就抹上了一層陰影。
他們在談論什么?
走到旁邊無人沒有監控的小巷子里,水野空施展了變身術。
很快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社畜,懷里夾著包走了出來,久坐辦公室沒有鍛煉的身材,走了幾步就留下了汗水,儼然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中年人形象。
掀開料理屋的簾子,水野空變成的社畜中年人挪動著身體到了前臺,點了一份烏冬面。
這家料理屋比海部料理屋大多了,不光有大堂,還有分隔好的幾個單間,大堂里沒有那伙人的身影,水野入座在靠近單間的角落里,沉下心傾聽著周圍的聲音。
“DuangDuang”這是廚師在切菜的聲音。
“為了我們組這個月的業績,一定要多多加班!”
“好!”
“唰。”水野空覺得這是沖馬桶的聲音。
他有耐心的敲著桌面,終于捕捉到了想要的對話。
“宏川,我們已經在山谷找到那個男人了,不過很可惜,對方已經和目標在法律上斷絕關系,想要用那男人來設套看樣子是不行了。”
宏川、山谷、那個男人,水野的左手手指敲著右手手背。
島國有三大貧民窟,大阪的愛鄰,橫濱的壽町,東京的山谷。
山谷并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地形,而是在臺東區和荒川區交匯的地方有個舊村落叫山谷,也可以稱為三谷,在后來由于城市化的進程和外來人口的流入,成為島國的三大貧民窟,經過幾十年的改造對策后,山谷地區和愛鄰、壽町比起來算不上貧民窟了,只是現在仍然集中著大量的簡易旅館,在東京人眼中仍然是貧民窟一樣的地方。
許多無家可歸、流浪漢會選擇居住在山谷地區。而有趣的是大阪愛鄰貧民窟,許多外國游客都會好奇大阪的飛田新地紅燈區,而在訂旅館的時候會發現飛田周邊的旅館很便宜,這不是因為周邊旅館為了配合平民價格的飛田游廊,而是因為飛田新地毗鄰著的就是愛鄰貧民窟…
“嗯。”宏川的聲音停頓了下,“欠高利貸這樣的法子用不了了?法律上沒有關系,親情上還不行嗎?中野大哥。”
“不行,雙方的關系很差,用他來威脅那對母女根本沒用。”中野勝則對這件事也很上心,雖然他并不是宏川所在的榎戶一家,但榎戶一家和森谷一家在名義上都是松葉會的傘下團體,兩家關系親近。
而且中野勝則不過舍弟頭,雖然脫離了最下層的黑社會舍弟的身份,成為了舍弟中的小頭目,但和宏川相比還是遠遠不如。
宏川雖然只是個高中生,但對方的父親可是榎戶一家的干部,長輩中還有在松葉會本部的大佬。
黑社會和社會一樣都要講人情世故的啊,他一個舍弟頭和這樣的二代比不了。
島國的黑社會一開始和舊時代的落魄武士浪人有不可分割的關系,所以黑社會在構成上有著濃濃的舊時代幕府封建的風格。
也就是說一個黑社會的本部,可以下分出多個二次團體,這些二次團體的老大在松葉會中是高級干部,在本家團體中則是老大,那些大型的黑社會,二次團體中又可以分出新的分支。
二次團體和本部的關系像是封建主從,現在雖然很少有黑社會火拼的新聞,但二次團體平時還是要給本部上納金錢,如果真有火拼,也必須義不容辭。
“看來只能強行下手了…”
聽到宏川的話中野勝則不安的問到:“這…不會有問題吧。”
舍弟頭看起來有點身份,說白了,他也就是個大混混,像這種設套的事情他做過不少,但都是在得到森谷一家上層的命令后才行動,聽宏川的意思,他這是要強行下手了?
花畑雖然以前是榎戶一家的地盤,但現在已經屬于森谷一家所有。
“你不是說了嗎,對方孤兒寡母的,這樣的目標是最好下手的,想一下那家女兒的容貌,不管是送給上層,還是去拍電影,一轉手就能賺幾個億啊。”宏川的聲音和學校里時完全不一樣,學校里是囂張,現在則是陰森。
“這…”中野勝則當然也知道這樣的生意好做,但他擔心的是這樣不經上層同意擅作主張。
“而且中野大哥不必擔心,我不會讓你左右為難,今晚我會就這件事情問一下貴方上層的意思,要是同意的話,還請中野大哥倒是多多幫助。”
水野空眼中的兇芒越來越盛,攥著的桌角都被狠狠的按出了手印。
“嗨,您的烏冬!”服務生端著一碗烏冬面,放在水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