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收斂了笑容,慢慢回憶道:“我記得,爭吵了好久好久,最后才互有妥協,達成一致。
這些啞炮的后人算是從家族中分出去的一支。無論在不在祖譜上,無論是不是同一個姓,血脈總是相同的。
在他們回歸魔法界前給予一定的引導和少量的資源,在回歸魔法界后就不再有交集,各自獨立發展。
這一計劃要想順利實施,達成原定的目的,最關鍵的部分在于雙方互相不知彼此。
否則,可以預想的是:如果啞炮的后代知道了家族,會不會找上門去討要更多的利益?討要不到會不會心生怨恨從而報復家族給家族帶來危害?
另一方面,如果家族中知道了啞炮的巫師后人,有些人會不會趁他們弱小時斬草除根?又會不會當他們發展好了時以家族之名謀奪對方的資源?
人心經不起考驗,時間也總能把事物變得面目全非。
所以一開始就應隔斷雙方,彼此互不所知也難以追查互相的聯系,方可得長久的安穩。
為免生亂,我們這幫沒有后代的老家伙就接手了。
從安置啞炮,設立傳承屋到引導巫師后代都有詳細的實施計劃。
既要確保使用的手段不會引起麻瓜懷疑,也要確保留下的手段今后不會被追蹤到家族。
這就是你能來這兒的前因后果。
房間里有兩個箱子,主要是書籍、貴重物品還有些雜物。
這些書的目的是幫助麻瓜出身的你早一步獲得必要的魔法知識,日后一旦回歸魔法界,不至于什么都不懂。書都是抄錄的,不是什么原本。
貴重物品方便你到魔法界換取魔法貨幣或其他東西。
有的箱子里是寶石,有的是金子,你的箱子里放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以后自己看吧。”
老人突然感慨了一句:“這個屋子創立到現在不到七十年,東西都完好無損,有的屋子直到東西都腐朽了還沒等到可以接受傳承的人。”
“至于你怎么回去,看到那面鏡子了嗎?那面鏡子能觀察到出口那邊的情況。
如果那邊沒有麻瓜的話,你就朝鏡子右邊的墻壁撞上去就能回到原來的房間。
記著出口那邊的位置,撞相應位置的墻壁就又可以回來了,簡單吧。”
“門把手不能用了嗎?”戴納好奇地問道。
“那是一次性的小機關,是的,不能用了,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門把手。”老人干脆地答道,“還有什么問題?”
“把啞炮送到麻瓜界,他的父母不難過嗎?”戴納問道。
“怎么會不難過。”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語氣變得沉悶:“生下啞炮就夠難過了,還要被很快送走就更難過了。
但有什么辦法呢,與其讓自己的孩子在魔法界掙扎,仰人鼻息卑微地活著,還不如放他去麻瓜界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再說孩子的后代如果有巫師資質還可得到家族的指引和資助回歸魔法界,哪怕不能回歸家族,想起來,總也是種安慰。
有這一線希望,日子啊,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那巫師夫婦不能和孩子一起在麻瓜界生活嗎?”戴納問道。
“很難——”老人咂咂嘴。
“因為教育的不同,不使用魔法的話,巫師也很難在競爭激烈的麻瓜工作環境中生存,不是所有人都有相應的能力和做出犧牲的勇氣。”
“巫師可以在麻瓜界生活嗎?我是說如果不使用魔法也有能力活下去的話。”戴納追問道,想更多了解一下規則。
“哈,當然”老人露出了個譏諷的笑:“即使使用了魔法只要沒被逮住就沒關系。有些魔法部的官員啊——”
老人止住了這個話題,主動換了個方向:“如果你是問你可不可以不去魔法界,答案是不行。
你得去魔法界學習如何控制和引導你的魔力,否則會產生某些不可預料的變化。
對了,從現在起,你還得注意控制你的情緒,免得再次出現魔力暴動。”
“什么時候,怎么去魔法界?”雖然答案早就知道,但說到這兒不問也不好。
老人一指兩個箱子,說道:“在那些書里你會找到答案的。我給你的忠告是,沒有官方的引領,千萬不要私下自己偷偷去魔法界。
魔法界可不是什么善地,讓個把小巫師消失的方法不下百種。在進入魔法界之前,好好當你的麻瓜,千萬別被發現了。”
“去了魔法界有什么要注意的嗎?”戴納想從老人這兒得到一些啟示。
老人仔細考慮了一下,說道:“還有幾句忠告,隨你聽不聽。首先,忘了家族吧,你就是出身麻瓜的巫師。
記住,沒有都是好的事,也沒有都是壞的事。
沒有家族的支持,也不會因家族被拖累。”
老人又指了指整間屋子,道:“這是對你啞炮祖先的補償,你受了他的遺澤,不必對家族感到愧疚,也不必怨恨家族,跟魔法界的其他家族相比,家族已經夠有人情味了。”
“其次,如果你決定了一件事,那么就全力以赴吧。就像家族對待啞炮和他們的巫師后人一樣。
決定要果決,辦事要干脆,就怕猶猶豫豫,拖拖拉拉,粘粘乎乎,最終什么目的也達不成,害人害己。”
“最后一個問題。”老人看向戴納,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您會一直待在這兒嗎?我是說,我要有什么問題可以到這兒來問您嗎?”戴納問道。
老人笑了笑:“不,房間歸你了。”
說完老人就轉身向畫面深處走去。戴納才注意到畫的背景。
戴納注視著老人走過一塊枯黃的草地,穿過一片仿佛燒焦發黑的樹林,最終走到一間小屋門前停下,這時老人只有指甲蓋大小。
他走進了小屋,然后又出來,手里多出來個什么東西,一閃一閃的,但太小了,分辨不出來。
“算是最后一句忠告吧——”房間內響起老人的聲音,聽起來遙遠但很清晰。
“永遠不要把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雖然你不會,但為了免得有人憑這幅畫追查到家族,所以——”
老人手一揚,那東西翻滾著朝畫面前方而來,越來越大,戴納認出來那是火把。
“你與家族從此再無瓜葛。”
火把經過一個拋物線最終落在了草地上,“呼”干枯的草坪立刻被點著了。
火勢迅速漫延,樹林,房子,然后整個畫面,再接下來是畫框。一眨眼的功夫,所有東西都燒毀了,只剩下一些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