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魔與黑衣魔使注意到異常時,祭壇上空呈漏斗狀的漩渦血河已經不再受控制,邊緣區域最先開始崩潰。
漩渦血河是無法與混沌火海最深處的火淵相提并論,但吞噬數以百萬計的精銳魔族血肉精華而得,也絕不容小窺,雖然此時還僅僅是邊緣區域不受控的崩潰,但在猝不及防間,就已經十數大魔君被狂暴的力量卷進去,都未能掙扎一下,就被撕成粉碎…
“幻朦,怎么回事?”黑衣魔使發雷霆般的怒吼,四周的巖漿沸騰震濺,不知道幻朦到底怎么了,竟然在這關鍵之時,讓祭壇出這樣的岔子。
魔帝幻朦有口難言。
朧魔一族,以神魂強大著稱,換作平時,陳尋僅以暗日撼神玄印神通,還難重創魔帝幻朦的神魂,但恰如陳尋對溪月所說的那樣,當魔帝幻朦全神貫注摧動祭壇以控制漩渦血河的狂暴力量時,哪怕是一根針戳過去,都有可能誘發災難性的后果。
魔帝幻朦意識到異常時,想切斷其他朧魔的聯系已經來不及了,暗日撼神玄印所化的黑色風暴,已經往它靈海之中的法身席卷過來。
驟然間,魔帝幻朦便失去對祭壇的控制…
雖然這個過程極短,甚至都不到百分之一瞬的短時,在魔使出聲怒吼時,幻朦法身就從黑色風暴的纏裹中掙脫出來,但就是這百分之一瞬的短時,血河失控的狂暴力量已經朝它的靈海反噬過來。
魔帝幻朦不以神魔煉體見長,早就學始魔宗的魔使們修煉法身,修煉到梵天境后期,法身也是極其強大,但血河失控反噬過來的狂暴力量更加強大,如決堤的洪流沖入它的靈海。
它的法身頓時間被狂暴的洪流絞出道道裂紋,仿佛一葉孤舟在狂濤怒浪之中起伏,隨時就被打成粉碎。
魔帝幻朦此時自保已無暇,已經無法去阻止血河崩潰了,更不要去駕馭血河所蘊含的狂暴力量了。
而在這一刻,魔帝幻朦也終于明白過來,到底是什么時候被紫微仙君動了什么手腳,但它這時候醒悟過來已經徹底遲了。
在法身被血河反噬入靈海的狂暴力量徹底絞碎之時,魔帝幻朦只是眼睜睜的看到祭壇附近數以百計的大魔君、千古魔頭們,都被崩潰的血河卷了進去——它們就站在祭壇的附近,站在漩渦血河的下方,血河崩潰時,它們逃無可逃。
而黑衣魔使與其他七樽魔帝,雖然在血河崩潰時身在祭壇的半空中,這時候也是滿臉驚懼往外瘋狂遁逃,避免被崩潰的血河卷進去…
成敗在此一舉,陳尋也是一臉的嚴峻。
在魔帝幻朦的法身被絞碎后,陳尋的神識也再無法感應到祭壇附近發生的一切,此時只能從天地元力魔煞震蕩中推斷熔巖裂谷所發生的一切。
幻朦作為朧魔一族,修煉幻魔大道,神通自然是強大無比,但就如陳尋神通法力再強大,也不能在極短時間內連續祭用數百次紫微焚天劍陣斬殺強敵,幻朦再強大,也不能憑空連續變化出數百座幻境天域來。
然而在上次的惡戰中,魔帝幻朦為了擺脫陳尋的斬殺,卻又真真實實的變化出數百座幻境天域,這才從陳尋的劍下成功脫身。
這種情形也不是不可能發生,比如說魔帝幻朦修行上百萬年,完全能夠煉制出數百件隨時會變化幻境天域的魔器來。
但不管怎么說,這些魔器的水準不應該太低,而且都是出自魔帝幻朦之手,水準也不應該參差不齊。
然而陳尋在出手斬破這些幻境天域時,所遇到的情形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除了第一座幻境天域真如實境、甚至都能讓人感應到因果業劫之外,其他數百座幻境天域的水準實在是參差難齊,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后那些幻境天域,并不是什么魔器變化出來的,而是魔帝幻朦借助其他朧魔的神魂變化而得。
這也解釋了魔帝幻朦當時為何沒有借祭壇反攻——魔帝幻朦以及諸多主持祭壇的朧魔,都被陳尋重創,自然無法啟用祭壇,因而讓陳尋輕易奪得血河而脫身。
陳尋在重創魔帝幻朦時,對這些幻境天域也沒有徹底斬破——魔帝幻朦或許以為陳尋是力有未逮,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陳尋在這些殘破的幻境天域里留下了上百道道源神念。
而在朧魔恢復傷勢時,陳尋留下的道源神念就在悄無聲息深植到這些朧魔的神魂深處。
陳尋的道源神念,都攜帶有一絲鴻蒙大道的本源力量,朧魔們將道源神念煉入神魂深處,修補如初的幻境天域都衍生出一絲天地本源的氣息,這也未能引起諸魔的注意,都還以為在幻魔大道的修煉上提升了一大步呢。
只要諸魔事后還用這些朧魔主持祭壇,祭壇實際上就是在陳尋的控制之下。
黑衣魔使與諸魔狂逃時,都沒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明白血河為何會突然崩潰,不明白魔帝幻朦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而魔帝幻朦在法身被絞碎前雖然恍然明白過來,但已經無法將這樣的秘密吐露出去。
溪月與紫淵、梁鶴、藏墨等人也看就玄光之幕中看到血河徹底崩潰前的一幕,沒想到一場自以為會傷亡慘重的血戰,就這樣的結束了。
這樣的大勝來得太意外,以致靈池島的眾人面面相覷了許久,才爆發出如雷霆一般的歡呼、怒吼!
黑衣魔使與另七樽魔帝雖然被崩潰的血河卷進去,但哪怕是被崩潰血河的邊緣掃中,也是受創不輕——唯一可惜的,黑衣魔使與七樽魔帝逃跑還不成問題,而他們相距熔巖裂谷還有一段距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衣魔使與七樽魔帝往魔域的深處遁去。
“我們現在要怎么辦?”紫淵真君問道。
“魔族受此重創,在魔域已不再成威脅——溪月,你率諸弟子乘御靈池島,返回赤火山,清剿殘魔;紫淵、金世海率混沌戰武、紫微劍修,隨我去熔巖裂谷,”陳尋說道,“血河崩潰,如此狂暴力量,差一點天地都徹底湮滅,祭壇竟然都沒有被徹底摧毀,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溪月仙君,你們切記窮寇莫追,擊潰赤火山的魔族大軍之后,就到熔巖裂谷跟我們匯合…”
“好!”溪月振奮的答應道。
過去數十萬年,在始魔宗的控制下,蒙天境人族御魔,所采用的戰略、戰術極其僵化,做夢都沒有想到,竟有陳尋這般巧妙的手段去摧毀魔族的有生力量。
雖然黑衣魔使與諸魔帝都帶傷逃走,但將近上千大魔君、千古魔頭在祭壇附近被崩潰的血河卷了進去,可以說最為精銳的中堅力量已經被摧毀。
雖然赤火山還有數以億計的魔物滯留在那里,但沒有大魔君、千古魔頭、魔帝等魔族強者進行組織,就是一盤散沙,等待它們只有被徹底輾壓的命運!
這是溪月、梁鶴、藏墨等人,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發生在他們的眼底,而且還是他們親手去實施,親手率部去碾粉數以億計的魔物!
一炷香之后,陳尋與紫淵真君、金世海率千余劍修、百人混沌戰武,就乘御紫微戰車,飛御熔巖裂谷的上空。
熔巖裂谷里還充滿狂暴的力量,但上空的魔煞一卷則盡,露出數十萬年難得一見的朗朗晴空,似乎血河崩潰后,熔巖裂谷附近絕陰奇煞的天地之勢也徹底改變過來,就連更遠的魔煞也在慢慢的消散。
火紅的巖漿還在沸騰,在翻滾的巖漿里,還有一些殘骸載浮載沉。
大魔君被崩潰的血河卷進去,大概連渣都不剩了,也就千古魔頭還有能一些殘骸剩下來,而這些殘骸又都是這些魔族強者窮極一生修煉的肉身法寶。
紫淵、金世海率眾將這些殘骸從沸騰的巖漿里拾撿起來,足有四百余片,就相當于是四百余件上品級、珍品級的道器殘寶。
紫淵真君的嘴巴都快笑裂開來。
裂谷里還未散盡的狂暴力量,實也是魔族的血肉精華所化。
陳尋將他此前強奪祭壇的血河取出來,就見血河似有靈性,就像一頭三寸長短的血色幼蛟懸浮在陳尋的掌心上張牙舞爪,這時候又生出一股猙獰的吸噬之力,將附近的魔族血肉精華吸了進去。
“師尊,這是什么?”此前陳尋強奪血河的情形沒有誰看見,這時候寧東辰好奇的問道。
“或許稱之血河魔蛟更合適一些,”陳尋將血河形成的情形,跟寧東辰、金世海、紫淵他們略說了一遍,說道,“這血河魔蛟是那血河所化,融入億萬魔物的血肉精化,似有靈性,但真要讓它滋生出靈性來,就是一樽令人頭痛的魔頭…”
“血河魔蛟落在師尊手里,就算滋生靈性,還能成為魔頭?”金世海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
陳尋哂然一笑,朝祭壇方向看過去,說道:“幻朦老魔,你此時也知道唯有我手里這頭血河魔蛟能讓你避免魂飛魄散,但你要拿什么說服我,不能將你這縷殘魂徹底煉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