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彭行天御使那面捆住青鱗巨狡的烏金巨網,化成烏云óyàng,往紫宵雷霆塔所釋的五道金色狂雷罩來,陳尋冷哼一聲,雄渾無比的神識一凝,將紫宵雷霆定在空中,沉聲喝道:“彭行天,你今日當真是要與我為敵?”
陳尋祭使紫宵雷霆塔,早就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五道金色狂雷將出未出之際,被陳尋的神識凝在塔身之上,就像是纏繞塔身的五條金蛇在狂舞,但隨時都會化成焚天滅地的一擊,將一切礙障轟成粉碎。
彭行云早就識得這座銅塔是件難得的天階至寶,照常理而言,元丹境修為很難將天階法器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他卻未料陳尋的修為要比他所想象的高深得多,已將這座銅塔祭煉到收放自如的境地。
小雷云網是彭行天的師門至寶,要是陳尋將五道金色狂雷一起釋出,他全力摧動小雷云網的禁制,倒不是不能勉強擋住這一下,但五道金色狂雷纏繞在塔身之上欲出不出,他就沒有那么好受了。
全力摧動小雷云網的禁制,彭行天就像是將全身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卻沒有受力的地方,渾身有著說不出的難受,靈海中法力像燒沸的熱水,洶涌沸騰,幾乎要將全身的竅脈撐爆開。
“陳真人,我非是要與你為敵,但延陵郡主有個三長兩短,我對慶王不好交待。”彭行天咬牙說道,情知再僵持片晌,他就會受不住體內法力的反噬而遭受重創,到時候更無法jùjué陳尋對延陵郡主出手,當即就摧動小雷云網往紫氣氤氳、金蛇的銅塔罩去。
“延陵郡主身為宗室之女,無故襲殺策天府大將,視同謀逆,彭行天,你還真是要一意孤行啊!”陳尋哪里會讓彭行天將紫宵雷霆塔罩住,心神轉動,紫宵雷霆塔迅即化作一道流光,從烏金巨網的籠罩范圍脫離出來,他隨后又掐動法訣,伸手將五道將出未出的金色狂雷招到身前。
隨玄奧手印變化,五道金色狂雷就在陳尋的身前,瞬息間就纏繞成一枚三寸見方的金光雷印。
彭行天見雷印中有無數雷光流轉,像是五條細長的金蛟纏繞在一起,心想五道金色狂雷經此轉換,威力怕是暴增數倍不止,已經絕非他祭用小雷云網所能抵擋,當即飛身橫在延陵郡主之前,低聲下氣朝陳尋求道:“延陵郡主年幼無知,多有得罪之處,還請陳真人海涵。”
延陵郡主雖不領情,卻也知金光雷印所蘊藏的天地之威,未必jiù侍她的護體法寶五色璇光所能抵御,但想她示弱求軟也是萬難,當下朝彭行天嬌喝道:“彭行天,你給我滾開,莫要將神烽營的臉丟盡!”嬌喝未落,就從藏相戒拍出一柄青玉如意,化作一頭青蛟,繞過彭行天,就朝陳尋擊去。
陳尋在春陵君姜君問手里,也看到過跟這柄青玉如意相同的法器,心想又是一頭青蛟元神被fēngyìn在青玉如意之中,才能化形攻敵,實不比尋常的真身法相稍弱,可以說是姜氏一族所特有的玄兵。
只是同樣一柄fēngyìn青蛟元神的青玉如意,在春陵君與延陵郡主手里,威力有著天壤之別。
陳尋此時已經能確認延陵郡主與彭行天有足夠的能力,在西澤海就降服那頭青鱗巨狡,心想他們竟然不惜殃及青江下游數以十萬的無辜生靈,也要試探玄都教的fǎn陰g,心里也是暗恨,不給他們一點交xùn,只怕對六宗的試探手段會越來越下作,當下也不留情,揮手彈出那枚金色雷印,就往青玉如意所化的青蛟轟去。
“轟!”
一團刺眼到極點的金色光芒在三四千丈的高空驟然綻放,無盡氣浪摧折,頓時間就將守住青江城北城墻的防護靈罩壓爆掉。
“嗷!”一聲龍嘯長吟在半空傳蕩不休,那柄青玉如意從半空掉落下來,夷然無損,但fēngyìn其中的青蛟元神卻已經被雷印轟滅,殘魂散魄隨后沒入虛空之中。
青蛟元神被滅,青玉如意這些法寶跟被毀沒有多大的區別。
“陳尋,你敢擊毀祖帝爺爺賜我的法寶!”延陵郡主氣惱欲狂,她在玄京嬌橫慣了,何曾吃過如此的大虧?
當即又從藏相戒中拍出六陽鎖龍幡,又朝彭行天怒喝,“彭行天,你令神烽營將卒組陣,擊殺此賊,一切后果自有本郡主承擔。”
彭行天心里苦澀,他們今日真要有能力將陳尋擊殺在青江城下,他絕對不會猶豫半分,然而陳尋身邊三名隨扈,將妖狡逼在青江城十里之外,還有一長一幼兩名隨扈站在城墻沒有出手。
偏偏這兩名隨扈看著修為不強,卻予他看不透底的感覺,他怎么敢真聽延陵郡主的命令輕易妄動?
換作其他人,延陵郡主即使再蠻橫,多半也會賣慶王的顏面,不與她計較,陳尋的態度卻異常強勢,甚至可以說是蠻橫,竟連熹武帝賜給延陵郡主的法寶說摧毀就摧毀,彭行天就不得不揣摩陳尋的意圖了。
陳尋意欲何為?
難道說陳尋原本就沒有要進玄京的意思,此時在青江城大打出手,然后借口宗門迫害,中途折返退回梧山去?
說實話,彭行天并不知道春陵君為何要召陳尋入玄京任職,也不清楚陳尋為何會接受春陵君的征召,又從北域境界借道赴玄京任職。
彭行天越想越覺得事情復雜,這潭渾水不是他輕易能涉足的,厲色盯給要摧動龍牙舟往qiánjìn逼的馮翊等人,他隨后也退到龍牙舟上,心想延陵郡主吃到苦頭,自會知難而退,陳尋未必真敢拿延陵郡主怎么樣。
見彭行天非但不助她誅殺陳尋,反而將小雷云網收回來退到一旁,延陵郡主更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滅世。
延陵郡主當即摧動六陽鎖龍幡,釋出六道紫蘊光華沖天而去,在高空匯合形成光之蒼穹,瞬息間就見一頭青色巨蛟在延陵郡主身后盤旋立起。
旋即,又見一道青蛟虛影從延陵郡主體內透出,很快就與她身后所立的青色巨狡融合到一起。
“嗷!”被赤海、蛇無心、金狼被在青江城外的青鱗巨狡,這一刻也是嗚咽一聲,扭頭就往西澤海方向逃去,想必也是為延陵郡主身后那頭青色巨蛟所透出的氣息震懾。
通常說來,元神是無法脫離肉身獨立存在。
就算以老夔的修為,肉身被毀后,元神也需要寄附在虛元殿或者其他純陽屬性的法器中才能長久存在。
而對真相法身修煉到巔峰境界的強者而言,元神就可以暫時與真身法相融合,而與脫離的。
而與元神融合之后,真身法相也就能脫離肉身施展術法神通、御使法器,因為真身法相能從天地間汲取無窮盡的法力,所施展的術法神通,威力都將暴增數倍,甚至數十倍。
延陵郡主本身僅元丹境初期修為,借助六桿黑金小旗,實力陡然間提高到法相境巔峰,看來姜氏背后的潛力,還真是不容小窺啊。
這一刻,北玄甲神情也凝重起來,知道陳尋祭出玄將印,自然能將不知好歹的延陵郡主擊退,但在進玄京之前,陳尋就暴露出身藏純陽道器的秘密,是不是hé侍?
陳尋眉頭微蹙,看延陵郡主這óyàng子,一件接一件的異寶往外掏,想來也絕不是受氣的主,他就算不祭出玄將印,也未必就會畏懼延陵郡主,但接下來的惡戰,就難免會波及青江城以及城中數十萬未及逃出平民bǎi性。
陳尋心里也是起了殺機,心想大不了拍拍屁股逃回梧山去,當即摧動法力注入紫宵雷霆塔中,盯著延陵郡主身后的那頭青色惡蛟,待要重新凝聚內蘊九道狂雷的雷印,此時有一縷飄渺莫測的聲音,從極遠云天傳來:
“滄瀾侯,可否賣本王一個面子,莫要與小女計較?”
聲音清晰無比的傳蕩到眾人耳畔,隨后就見萬丈云空之中,凝聚出一個身穿五爪金龍長袍的中年男子。
看此中年男子豐神俊朗,從他的語氣里,城頭眾人也都能猜到他jiù侍熹武帝的第十七子慶王姜瀾了。
陳尋心里一驚,情知萬丈云空之上的這道身影,實是慶王姜瀾的一縷神念所化,慶王姜瀾本人實不知道身在幾千里、幾萬里之外,但jiù侍這縷神念所透出的威壓,已令他維持雷印都感到十分吃力了。
據說慶王姜瀾僅法相境巔峰修為,他的神念分身,怎么會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
陳尋臉色陰晴不定,不動聲色的將九道金色狂雷壓制在雷印之中,怎么也得不知好歹的延陵郡主先收手,他才會將雷印撤去。
“云仙,你要是鬧夠了,就給我回開陽城來!”慶王姜瀾沉聲喝道。
“父王,此賊摧毀祖帝爺爺賜我的青玉如意,也被此賊摧毀,乃大不敬。”延陵郡主含憤說道,不甘心就此收手。
“你頑性不改,妄動殺機,青玉如意被毀,一切責任都在你。你不出玄京,不知道天高地厚;兩強相爭,性命交關,你指望誰會給你留有余手?”慶王姜瀾喝斥數句,又吩咐彭行天道,“彭真人,云仙若是再胡鬧,你莫要手下留情,將她給我押回開陽城來。”
“是。”彭行天言短力促的回道。
“陳尋,你經北域抵達青江,想必是要從開陽借道前往玄京赴任。我過幾天也要從開陽回玄京,可愿與我同行?”慶王姜瀾揚聲問道。
“恭敬不如從命,但望慶王殿下,莫要怪陳尋莽撞了,沖撞了延陵郡主不說,還將延陵郡主喜愛的狡獸給驚跑了。”陳尋不動聲色的撤去雷印,稽首施禮道。
“那頭妖狡啊,想逃沒那么容易!”姜瀾hāhā笑道,就見他神念在萬丈云空之上具現的身影一個模糊,即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往青江下游破水擊去。
百余里外濤浪狂亂,片刻后就見那頭逃走的碧睛青鱗狡從江底掙脫而出,在半空四肢抽搐般掙扎片晌,就一頭栽倒在江邊的灘涂里,竟是被慶王姜瀾的那道神念所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