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成心里暗暗吃驚,他吃驚倒不是說看到陳尋、常曦兩人意外闖進來,而是沒有想到陳尋僅僅天元境修為,竟然能扛住洪荒鐘的一擊。
府君將洪荒鐘暫時借他,以他此時的修為,也僅能祭煉洪荒鐘的外圍禁制,但哪怕是作為姜氏洪荒古鐘的復制器,也是接近純陽道器級數的至寶。
法相境巔峰強者猝不及防之間,吃他祭用洪荒鐘全力一擊,也難逃粉身碎骨的結局,魏玄成怎么沒想到,區區天元境修為的陳尋,此時竟然還能有力氣爬起來。
看殘墻斷壁被打出百余丈深的一層層人形石洞,魏玄成也不覺得他這一擊有失水準,這孫子的百骸肉身,怎么可能強到這樣的程度?
不過,魏玄成心里同時也是一喜,陳尋、常曦既然都摸進地下秘殿來,就說明外面的窮奇石獸,已經被春陵府與元青裳誘走了。
魏玄成將洪荒鐘收到手里,剛才高達五六丈高的巨鐘,此時變成四五寸高矮,寶光透漏,歉意說道:“真是沒想到是滄瀾侯與常曦仙人!”
“好說好說,魏真人也沒有想到會是我們進來。”陳尋痛得呲牙咧痛,不知道多少根骨頭被打粉碎了,全身粉碎性骨折都沒有他此時這么慘,看少奚延、魏玄成也都是一身重傷,想長風文學w.cfw.n必是借此這只巨鐘,才勉強逃過窮奇石獸的追殺,在地下秘殿勉強活了下來。
難怪七頭窮奇石獸始終停在峽谷的上空,原因就在如此。
七頭窮奇石獸再強橫,在空間狹小的地底,卻拿躲入巨鐘之中的魏玄成、少奚延沒有辦法,但同時又怕其他二十一頭窮奇石獸在外面會吃虧,唯一的選擇就是停在峽谷的上空,同時監視兩邊的情況,也不怕身受重傷的魏玄成、少奚延敢從巨鐘中露頭。
“外面情形如何?”少奚延不說其他,直接問外面的戰事如何,這也是他最關心的,他此前怎么都沒有想到,他們好好的調虎離山之計沒有使成,竟然還中了人家的甕中捉鱉之計,這樣的結局心里也苦澀之極,后悔當時沒有請陳尋他們一起進地宮。
陳尋在如此倉促之間,能硬接魏玄成全力一擊,說明他的實力不在法相境中后期強者之下,加上常曦以及陳尋隨身相隨的幾頭強橫侍魔,他們聯手,就未必會這么慘。
說這些也已經晚上,他與魏玄成都身受重傷,躲入洪荒鐘內,也僅是勉強逃過一死,但要是七頭窮奇石獸守在外面,他們這輩子都不要想能瓏山脫困出去。
“春陵君倒是第一個走了,元前輩倒是想沖進來救少奚前輩,但一人難敵諸多石獸,最后也是身負重傷,往北逃去,現在大群窮奇石獸都追殺元前輩去了,具體情況如何,我們也不知道,”陳尋故作含糊的說道,“我與大當家偷偷進來,倒沒有想到少奚前輩與魏真人在地下竟安然無恙!”
“外面沒有石獸守著?”魏玄成不敢怨春陵君不救他們,就直接走人,但仍不放心的問道。
要是大群石獸都北上了,策天府在瓏山中麓與七族蜃獸僵持的人馬,多半不可能及時撤走,說不定此時已經遭受難言慘重的重創,但他不關心這個,怎么也要自己先逃脫生天、保住性命再說。
“要有石獸,我們怎么進來?”陳尋咧嘴笑道,只是劇痛深入骨髓,剛才那一下,靈甲神通已經將他體內的靈元耗得七七八八,好在暗日撼神玄印只需要用精神異力凝聚。
陳尋他笑得比哭還難看,一步一挪的往少奚延、魏玄成走去:
“魏真人,你這一擊,可把我打慘了,還白白損了我一道天階道符,這筆帳,我們還是要算的!”
“這個好說,我這里還有一些保命的丹藥!”魏玄成說道,見陳尋走近過來,他伸手入懷取藥,心神還凝聚一點,警惕陳尋走近。
他現在也清楚了,陳尋此子口蜜腹劍,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就這一瞬時,陳尋張口吐出一道黑影,魏玄成根本無法抵擋,就覺一股沛然莫御的精神異流,似洪荒巨流一般從他的眉頭沖入,極瞬之間在他的靈海之間化為暴烈的風暴,攜千刀萬刃往他的元神卷殺過來。
魏玄成受傷沒有少奚延想象中那么嚴重,忍受神力風暴的沖擊,巨蛟元神化相殺出…
這時一根春藤似靈蛇一般猛然從虛空探出,一口就咬住巨蛟的頸頷;同一刻,陳尋左手拳聚雷光,就往魏玄成的胸口轟去!
洪荒鐘玄光再閃,擋住陳尋暴如雷霆的一擊,陳尋再度被擊飛出去,然而那根春藤卻在這極瞬之間,生出無數刺須,從魏玄成的胸口扎入,迅捷無比的沿著他的百骸竅脈,鉆入他的五臟六腑,靈蛟法相頓時也散成一團碎光流影,無法再次具現…
魏玄成沒想到陳尋、常曦同時發難,常曦更是在極瞬之間,就將他控制住,心底被死亡的驚懼緊緊抓住。
“滄瀾侯、常曦仙子,你們這是何時,你們殺了我,就不怕策天府的雷霆之怒嗎?”魏玄成元神修為不弱,常曦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控制他極難,他依舊還能出聲怒喝。
“魏真人,你以為我會傻到認為剛才那一下,是你無心之失?”陳尋狂噴一口血,再次從數十丈深的人形石洞里爬出來,冷聲說道。
要不是他這幾年被困虛元珠中,肉身百骸都已經修煉到九劫煉體第二境界,要不是他有青蓮法相化變的護體神通,他走進此殿的那一瞬間,就被會魏玄成殺得尸骸粉碎,他怎么可能相信魏玄成的神識已經弱到連人與窮奇石獸都分辨不出來的地步!
他雖然在笑,心里的恨意滔天,他此時要是饒了魏玄成,忍一時之氣,豈不是策天府是條狗都敢跑過來刺殺他?
少奚延心里也是震驚異常,沒想到陳尋身受兩度重擊,竟然還有爬起來的余力,忙說道:“是不是誤會,到春陵君面前,自有分辯之機會,滄瀾侯,你斷不可一時沖動!”
少奚延也不大相信魏玄成剛才是看走了眼,但陳尋真要將魏玄成殺了,怎么可能逃過策天府的調查?
天人真君已經能上窺天機了,陳尋怎么可能逃過春陵君姜君問的當面質詢?
二十一頭窮奇石獸,瓏山中麓山嶺還有七族蜃獸聚集,局勢已經夠混亂了,要是陳尋與春陵君再撕破臉,少奚延都不敢想象最后剩幾人能從瓏山逃出去。
為大局著想,少奚延也要勸陳尋忍一時之氣、吞一時之聲。
常曦則冷笑不語,春風化雨劍化成春藤,扎入魏玄成的百骸之中,但魏玄成修為極高,靈海之上的元神猶在作最后的抵抗。
陳尋剛才布下能封閉神識感應的禁制,其實只是小小的法門,不然的話禁制本身就能直接驚動外面的窮奇石獸。
剛才那么大的動靜,也早就將禁制震破。
窮奇石獸隨時會再度殺入地底,照她的意思,索性連同少奚延一起殺,就逃出瓏山,只要以后不與元青裳、姜君問打照面,策天府想追查真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延奚受傷極重,此時也沒有還手之力。
策天府怎么可能會想到,他們竟能瞞過窮奇石獸的耳目,混入天權道宮之中呢?
沒有想到這層因果,是很難推演此地所發生的真相的。
真相之推演,是建立在因果之上的。
面對少奚延的勸阻,陳尋咧嘴而笑,說道:“我怎么會殺魏真人呢?”
“這樣最好,你將魏玄成帶到春陵君面前,我相信春陵君會給你適當補償的。”少奚延松了一口氣,心想魏玄成有殺害陳尋之心,此時又被陳尋與常曦兩人制住,春陵君怎么都要吐點血出來,平息此事。
“我不會殺,也不能殺,但少奚前輩你可以啊!”陳尋咧嘴說道。
“你說什么?”少奚延驚道。
這時候頭頂轟隆隆巨響,少奚延更震驚不已,訝然問道:“窮奇石獸沒有離開!”
“…”陳尋將從虛元珠中取出大量的道書,灑了一地,說道:“時間不多,少奚前輩,是生是死,你自己選擇…”
少奚延修煉千余年,被赤星宮逼迫禪讓國主之位,又重新扳回劣勢,自然不是易與之輩,他知道陳尋必然奇計瞞過窮奇石獸的感應才進入地下秘殿之中。
此時地底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也只有陳尋隨身那件洞府法器能夠令眾人暫時躲避窮奇石獸的追殺;魏玄成的那口洪荒鐘雖然也能,但魏玄成被常曦制住,這么短的時間內,誰能祭煉純陽道器級數的法寶躲入其中?
陳尋不殺魏玄成,是怕策天府查出真相,后果一發不可收拾,但他身為濟月國主,不受姜氏統領,策天府也無權將他召去質詢秘殿所發生的一切。
魏玄成心生驚懼,哪里想到陳尋竟然如此惡毒,竟然逼少奚延殺他?
他見少奚延竟有意動,出聲怒喝道:“少奚延,你就不怕亡國滅族之禍嗎?”
“少奚前輩,你若死在這里,元前輩再有個三長兩短,濟月國與少奚延還有可能保住嗎?”陳尋說道,“再者說了,就算真相敗露,只要少奚前輩與元前輩身在,策天府還能為春陵君手下的一條狗大劫干戈?”
少奚延心念轉動極速,抬手就往魏玄成的頭顱劈去。
魏玄成全身受制,一道玄光轟來,堅如精鐵的頭顱也頓時給劈得稀巴爛。
此際,震動已經傳至頭頂的斷巖,陳尋沒有想到窮奇石獸這么龐大身形,鉆石入地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當下也毫不猶豫,直接將少奚延與常曦,都收入虛元珠中,他隨后也鉆了進去,任虛元珠落在一堆道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