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巨掌從虛空中穿出,有百丈巨大,挾天地之威往那頭周身漆黑似鐵的窮奇石獸拍去。
窮奇石獸看似石刻鐵鑄,身肢卻靈動無比,比真正的窮奇神獸并無差異,伸出鐵柱一樣粗壯的前肢,巴拉兩下,就將春陵君所化變的天羅巨掌拍成一團碎光流影。
猙獰的頭顱,有如銅鐵所鑄,怒吼之際,更有一層黑色的火焰浮出。
劇烈震蕩的天地元力,四周陡立千丈的崖谷,碎石嘩嘩如雨灑落。
“吼!”一聲巨吼,其他窮奇石獸皆似得到命令似的,從兩側山崖化身十數道黑色流影,都往春陵君那邊撲去。
魏玄奇身后所背的劍匣翁翁作響,七柄靈劍透出水澤光波,勢如惡蛟撲出,釋出道道劍芒,迎頭就往一頭窮奇石獸劈去。
策天衛在兩名元丹真人率領,組成兩隊山河戰陣,守在春陵君的身側。
四名艷姬也都變回七彩羽翼的妖禽真身,妖軀高達二十余丈,飛于春陵君立身的山崖前,七彩羽翼展開,仿佛山崖前的瑰麗流霞,引頸鳳鳴,天幕即刻蕩出一層層水波狀的漣漪。
下一刻,一團團紅蓮天焰自天而降,往十數頭窮奇石獸覆去。
陳尋沒想到春陵君的四名妖禽寵姬,體內不僅有與青鸞相近的荒古精純血脈,其天炎之道的修為也是如此精深,竟能接引比青蓮焰更為精純的紅蓮天焰。
只是這些窮奇石獸,要比想象中更為強橫,紅蓮天焰似殞星流火降世,但射到它們身上,除了一團團靈光暴閃外,卻難傷其分毫。
數頭窮奇石獸被紅蓮天焰打得在深谷里翻滾,無數石木撞碎撞飛,但很快又振身飛起,繼續往春陵君等人撲去。
春陵君神色凝重,從儲物袋中祭出一只青玉如意,往虛空中一投,即化作一頭青色靈蛟,往最先撲來的兩頭窮奇石獸纏卷而去。
與山河戰陣、山河法陣靈氣、法力匯聚的蛟龍法相不同,春陵君擲出青玉如意所化的青色靈蛟,更像是一頭活物,在半空發出如雷震動的嘶吼,震得四壁高崖碎石如雨滾落,千丈蛟軀伸展,堪比甲盾大小的青色蛟鱗閃爍金屬冷質的寒光,利爪張舞,就將兩頭窮奇石獸拍飛數百丈外。
“青玉如意必定鎖有一頭真正的蛟龍魂魄!”常曦說道。
陳尋讓顧馨月等人,先往東南撤出,去找杜良庸他們匯合去,不要留在這兇險之地。
接下來他們一旦被殃及池魚,修為跌到天元境的顧馨月,此時能起的作用也實在有限。
陳尋只要能成功將靈池法陣推演出來,就能助顧馨月在三五年內恢復法相境中期的修為。
到那時,顧馨月才是四宗的一大強助;要是此時稍有不慎,讓顧馨月殞落此地,就太得不償失了。
顧馨月、容纓、顧元暢三人走后,老夔元神則變成人身,從虛元珠中出來,矚目看著天權谷里的激烈戰事。
姜君問身為策天府五大府君之一,與姜明臺等人共掌云洲最高權柄,陳尋自然能猜到他手里會有不少絕活,陳尋問老夔:“老夔,你修為恢復到幾成,能將姜君問的這頭蛟龍拍死?”
“蛟獸體內雜有神龍血脈,怎么能跟我族相提并論,”老夔甕聲說道,“待我重塑肉身,橫掃云洲天人境巔峰強者都不在話下,區區一頭青蛟,又能算什么?”
常曦說道:“你要真能重塑肉身,從虛元珠中出來就會受到天道的壓制,還真未必是這頭青蛟的對手。”
“你這女娃,說話真是不中聽。”老夔不滿的說道。
陳尋哈哈一笑,知道常曦戳中老夔的痛處了。
天人境巔峰強者,留在云洲就已經開始會受到天道的壓制,在雷劫的威脅下束手束腳,通常都不敢在搏殺將實力完全發揮出來。
故而一些天人境巔峰強者,沒等晉入涅槃境,就先借純陽道器或天地法陣,進入比云洲更高層次的天域修煉…
涅槃境以上的強者,更是絕不會輕易返回云洲。
老夔隨虛元珠降落滄瀾,近萬年藏頭藏尾,一方面云洲強者如林,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修為開始受到天道的修為,也只能深藏梧山地底或玉柱峰石崖之下不敢輕易露頭。
露頭易遭雷劈,天人境巔峰強者在云洲,實在是過得不如人意。
春陵君祭出青玉如意,但扳回劣勢沒過多久,那頭漆黑似鐵的窮奇石獸就從高崖撲下來,加入戰團。
這頭漆黑似鐵的窮奇石獸,很顯然北斗仙人在煉制時,沒有將其自我靈識煉滅,就像常真那樣,還留有的人格,實是這群窮奇石獸的頭領。
它撲過來,張開兩丈開闊的巨嘴,就噴出一道青色光柱,直接就洞穿一頭妖禽艷姬的翼身。
“啊!”
春陵君身邊這四名妖禽艷姬,都有法相境巔峰的修為,此時變回妖軀真身,雖然沒有修煉到魔紋金身的程度,卻都是強橫異常,但是叫窮奇石獸噴出的青色光柱掃中,一頭妖禽的左翼就像燒熔了一樣的蠟燭一般,血肉直接就滴了下來。
這頭妖禽凄厲慘叫,從半空就倒栽下去。
而在這頭妖禽之后,被青色光柱掃中的山崖,整個像被刀切開似的,千丈巨巖就從山頭滑落下去。
看到這一幕,春陵君也是色變,從懷里取出一幅畫卷展開,射出一道有著無窮山川河谷之景的虛影,橫亙在天權谷的上空,將那頭窮奇石獸擋住的同時,也將遭受重創的那頭妖禽寵姬卷入其中。
下一道,虛影就重新化作一道青靈玄光收回畫卷。
這幅山河畫卷,如此玄妙,陳尋心想必是某種洞府法器,將妖禽寵姬收入其中可以保命,只是不知何故,春陵君暫時還不能繼續用這幅畫卷御敵。
看畫卷虛影將窮奇石獸擋住的瞬間,陳尋有時空停滯之錯覺,暗感這副山河畫卷多半也是純陽道器級數的法寶。
鎖有蛟龍魂魄的青玉如意,堪比純陽道器的山河畫卷,陳尋倒想看看姜君問還有多少保命的底牌,心里又想,姜君問身家如此厚實,不辭辛苦,率部遠赴數十萬里進入墜星海深處,大概不會為得幾件天階法器就滿足吧?
是不是瓏山或北斗仙人有什么秘密,是策天府或者說姜氏急于進入瓏山找尋的?
陳尋將他心間的疑惑問出來。
“你以為熹武帝朝就是姜氏的全部?”常曦橫了陳尋一眼。
“難道說其他天域還有姜氏的分支遺族?”陳尋問道。
“應該說云洲姜氏,僅僅是上古氏族姜氏的一小支遺族而已,”常曦說道,“上古氏族姜氏的勢力,龐大到令你難以想象,其宗族的立基之本在天鈞大世界,云洲僅僅是其統治的中千世界之一。天鈞大世界,要比云洲更加混亂,姜氏僅僅還是天鈞大世界的一方霸主而已,面臨的強敵無數,特別是與姬氏的惡斗,數千年來在天鈞大世界就沒有停止過。所以其在統治云洲之后,每隔六十年都要從諸宗、諸郡挑選弟子進入天鈞秘境歷煉,實是為姜氏輸送繼續與姬氏廝殺的炮灰。這四千年來,七宗天人真君以上的強者如此稀微,實有不少人,殞落在天鈞大世界;同時云洲大量的修煉資源,都被姜氏輸往天鈞大世界了…”
陳尋張開嘴,咂了咂,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現在火燒眉毛,也不是試探大當家底細的時候,問道:“姜君問這次是直接奔北斗仙人而來的嘍?”
“應該是這樣!”常曦說道,“北斗仙人在焚天境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但數十萬年來諸大天域都不知其音信,其子弟也多推測北斗仙人早就殞落。姜君問此行進瓏山,尋找北斗仙人的遺寶可能還是其次,或許姜氏認為能在瓏山找到發現北斗仙人蹤跡的線索也說不定。只是他們還是小看了瓏山,換了是我,就該將策天府的五大府君都派過來…”
陳尋笑笑,不管姜氏背后的勢力有多強,但在云洲以策天府為主,僅有五名天人境強者鎮戊四方,哪里可能將五大府君調集一地?
除非姜氏從天鈞大世界調派多名天人境強者進入云洲…
不過想到姜氏竟然在天鈞大世界都是一方霸主,陳尋也是暗自乍舌,心里十分不爽,即使姜氏的涅槃境強者不會輕易進入云洲,但以看來,姜氏能調集進入云洲的天人境強者,要遠比他此前想象中多得多,實際上龍門宗、玄天教等六宗加起來,都未必有反抗姜氏的實力。
陳尋暗想這些秘密,師尊郭真人應該知道,就不知道郭真人在辭世前,有沒有將這些秘密告訴赤松師伯他們。
少奚康等人這時也退出天權谷,看到陳尋、常曦站在谷口的山崖上,都是一怔,沒有言語什么。
此時元青裳也不再袖手旁觀、留有余力,祭出霞光萬丈的七珍煉神塔,就那頭窮奇石獸轟去,要與春陵君聯手將這十數頭窮奇石獸擊殺再說。
她與少奚延沒有想到,闖入天權道宮,竟然驚醒一頭擁有自我靈識的窮奇石獸,若是不能將這頭石獸擊殺,不要說再進入天權道宮尋寶了,策天府、青鱗族進入瓏山的人手,都不要想能從容撤出去…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