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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姜淮驚恐,那個女人提著斧頭回來了

  接下來數日,平安無事。

  老爺子不在京都,據老爺子派人傳回來的信兒,姜淮應該也不在京都,京都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趙昊整天閑的腦袋都快拔禿了。

  欣悅茶樓,有孟龍堂和周九奉照看著,兄弟倆雖然沒正兒八經學過什么東西,但跟著趙昊混的多了,高端場所該有的東西他們都見過,心悅茶樓開張半個多月了,愣是一點岔子都沒有出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剛開業那幾天每天新增幾十個心悅貴賓的盛況消失不見了。

  兄弟倆索性直接上架了心悅仙釀,只有心悅貴賓可以常量購買,同時上架了幾款新型的香水,心悅貴賓每天限購一瓶。

  緊接著,心悅貴賓又迎來了一波激增,凡是家里有酒鬼或者婆娘比較兇悍的,基本上已經人手一個心悅貴賓身份了。

  青樓那邊倒是正常運轉,雖然被皇帝敲打了一波,換上廉價香水降了價,但相較于其他青樓價格還是高上不少,反而因為降價的原因,搶了別的青樓不少客源。

  芳菲榭和醉夢鄉都有些急了,紛紛讓自家的姑娘也朝藝師方向轉型。

  結果…技術指導跟不上,硬件水平也不達標,別的不說,光香水和那黑色絲綢都搞不到。

  鮑楊和樸昶愁啊!

  因為以前和天香閣一個檔次的青樓,就芳菲榭和醉夢鄉兩家,現在天香閣上天了,搶到的客源也大部分來自于他們兩家。

  反倒是那些小的,以實惠聞名的青樓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難受…

  照這么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趙昊干倒閉。

  他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跟姜琉一起,把青樓賣給趙昊了。

  這紈绔當初說的“要么現在賣給我,要么被我干破產以后廉價賣給我”,真的不是吹牛逼。

  兩宗大生意都不用自己管,趙昊自然就閑了下來,每天能做的事情,數來數去就那幾件。

  數錢。

  給凰禾拔死氣倒刺。

  被凰禾摟著睡覺。

  把凰禾哄睡著了以后,溜進紅苓的屋里睡覺。

  總之,睡覺和睡覺都挺重要,一個也不能拉下。

  幾天下來,枯榮文星上面已經漂浮了數千根死氣倒刺,若是有機會,甚至能當場廢掉一個宗師。

  當然,這個廢掉不是完全廢掉。

  畢竟,即便當初凰禾傷勢最終的時候,也能輕松取自己狗命。

  不過身邊只要有一個一品左右的保鏢,自己便不用懼怕宗師了。

  趙昊缺一品保鏢么?

  不缺!

  倒刺拔完之后,凰禾就離開了京都,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離開京都,不過趙昊說這是為了曲線殺姜淮,她就只能信了,這些天的相處,她對這個好弟弟的信任已經毫無保留了。

  剩下的時間,趙昊則是逮著機會就朝鐘粹宮里面跑。

  鐘粹宮。

  “你怎么又在鐘粹宮?”

  趙昊瞅見姜樂清,頓時一陣敗興。

  經過前幾天的一番事情,小情侶總算放下了最終的隔閡,而在趙昊的寬慰和保證下,姜芷羽也慢慢從悲痛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正是該感情升溫的時候。

  卻不曾想,出來一個攪屎棍。

  三日守孝期過,鐘粹宮剛解封,姜樂清聽說姜芷羽奶娘去世,以少女之身開始母愛泛濫,說什么都要陪著這個可憐的妹妹,三天兩頭往鐘粹宮里面跑,有時候甚至會和姜芷羽一起睡。

  雖說是好心吧,但搞得趙昊不勝其煩。

  明明前幾天都摟著媳婦兒一起睡了,結果這幾天小手都沒拉到一下。

  可偏偏人家是好心,還沒辦法罵她。

  姜樂清看到趙昊也是頭大:“你怎么整天想著占芷羽便宜啊?別想著趁虛而…”

  趙昊氣笑了:“我是芷羽未婚夫,看不看媳婦兒,輪到你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妖魔鬼怪指點?我和芷羽以后要是抱孩子晚了,責任全部在你!”

  “呵呵呵,抱孩子?”

  姜樂清樂了:“你倒是想,你也不問問芷羽想不想?”

  一旁姜芷羽小聲說道:“想…”

  趙昊嘴都要笑咧了,正準備開口懟她,卻被姜芷羽扯了扯衣角。

  他想了想,便從兜里掏出了三五個瓶子,遞到姜樂清面前:“我想跟芷羽說會兒悄悄話,給個面子!”

  姜樂清定睛一看,頓時有有些意動,這些日子香水已經成為了所有權貴家女眷都追捧的東西,沒有任何女人能抵擋得了香水的魔力。

  她也買了不少,不過都是基礎款的,都是單一中品花提煉的,雖然也很香,但滿足不了她的收集控。

  新款和復合型的又太少,明面上只有心悅貴賓才能買得到。

  只是心悅貴賓一個月五十金。

  雖說五十金對于皇家女算不得多,但姜崢節省慣了,連帶著姜家的家風都頗為節儉,唯一一個富養的女兒就是姜芷羽。

  所以,讓姜樂清拿出這么多錢買一個買香水的資格,實在有些舍不得。

  但看趙昊手中瓶子的顏色,應該都是新款的…

  姜樂清努力把目光移開,嘗試了幾次最終宣告失敗,只好說道:“我,我這是看在芷羽也喜歡你的份上,可不是因為香水…”

  說著,就把幾個瓶子揣到了兜里,轉身拉住了姜芷羽的手,小聲道:“雖說趙昊不壞吧,但終究有些不老實,現在還沒成婚,莫要被他占了便宜。”

  “嗯…”

  姜芷羽輕輕點了點頭,像個乖巧的小寶寶。

  “唉!”

  姜樂清嘆了一口氣,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面頰:“傻丫頭,想我了派人去承乾宮叫我。”

  說罷,便離開了鐘粹宮。

  嘖嘖…

  還叫我媳婦傻丫頭?

  整個皇宮數你最…

  算了,比她傻的人多了去了。

  趙昊瞅了一眼她離去的方向,感嘆道:“其實這個人除了有點傻、有點情商低、長得沒你好看還沒啥才藝之外,人還挺好的。”

  別的不說,光是不求回報來鐘粹宮陪姜芷羽這一點,就已經很講義氣了。

  姜芷羽嗔怪地看了趙昊一眼:“人家也是好意,你還這樣說人家!”

  趙昊一副被冤枉的模樣:“我這不是夸她么?這叫欲揚先抑。”

  姜芷羽輕啐一口:“都抑成這樣了,還能揚得起來么?”

  “當然可以啊!”

  趙昊走近了一步,微微笑道:“你看你前幾日都把我貶損成什么樣了,現在不照樣想給我生孩子么?”

  姜芷羽俏臉紅了紅,隨即別過頭去:“剛才有外人在,不過想給你一個面子罷了,誰要給你生孩子!”

  說罷,便踩著輕快的步伐走遠,坐在了榻上。

  趙昊則是坐在了她的旁邊:“我正有此意,過二人世界多好了,到時候被窩一鉆,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有了孩子反而不美。”

  姜芷羽美眸一橫:“誰要跟你過二人世界?”

  “那就是還要孩子…唉!如果你真想要孩子,我也不能不從。”

  “你…”

  “我聽你的!”

  姜芷羽輕啐一聲:“真不要臉,你我還未成婚,不準輕薄于我!說說吧,這些天賺了多少錢?”

  “哎?那就是成婚以后,就能隨便輕薄了?”

  “呸!快說!”

  “我們老趙家向來是女子管錢,但你也說了你我尚未成婚,這錢暫時還不能交給你管。”

  “我偏要管!”

  “那就是你已經默認我們有夫妻之實了,來!嘴兒一個!”

  “登徒子,住嘴!”

  一番打鬧,衣衫些許凌亂。

  姜芷羽倒在床榻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溫柔,又帶著一絲迷醉。

  心想那心玉果然是個害人的東西,在自己心頭時是穿腸毒藥,放在趙昊心尖,卻讓自已愈發難以抗拒他。

  看著他雙手撐在自己兩側時臉上那得意的笑容,姜芷羽心中愈發不服氣。

  若非有心玉拖后腿,倒在榻上手足無措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咚!”

  “咚!”

  “咚!”

  不知是不是心玉的原因,兩個人心跳頻率出奇的一致。

  聽趙昊呼吸已經開始變得粗重,姜芷羽連忙把他推開:“對了,樂清剛才求我幫忙。”

  趙昊揉了揉胸口:“姜樂清,又是姜樂清!每次氣氛到的時候你就提她,改明我找畫師給她畫一幅畫像!”

  “嗯?”

  姜芷羽好奇道:“給她畫像做什么?”

  趙昊罵罵咧咧道:“做什么?掛床頭啊!”

  姜芷羽:“…”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

  趙昊雙手呼扇著,送來涼風給腦袋降溫,過了一會兒那種上頭的感覺才漸漸消退。

  不是說不想,而是不忍心欺負這楚楚可憐的小狐貍。

  姜芷羽看他這幅模樣,心中一陣歡喜,便趁他不注意在他臉頰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待他發了一會愣回過神時,又飛快把他推開,然后輕輕幫他整理凌亂的衣襟:“這些天,都是樂清在陪我,這個忙我想幫。”

  姜樂清,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禁欲。

  趙昊有些無奈:“說來聽聽,要是借錢的話就免談了,我趙日天別的不缺,就是缺錢!”

  姜芷羽白了他一眼,隨后從懷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錢袋。

  趙昊更不樂意了:“你有也不能借啊!”

  姜芷羽輕笑道:“不是借,這本來就是她的錢。最近荒國書局撥款減半,秦知禮為了省錢忙得焦頭爛額,秦府又不愿接濟他。樂清于心不忍,又不好意思親手把錢給他,就想著以你的名義…”

  “一個個口嫌體正直。”

  趙昊樂了,直接把錢袋接了過來,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個一千金的樣子:“你看她這不厚道啊!有這么多錢,也不說多買點香水接濟一下我。給秦知禮那愣頭青開書局,跟把錢拿去打水漂有什么區別?”

  “你就說幫不幫吧!”

  “不幫!她找你幫忙,到最后事兒是我辦的,人情是你得的,咱倆還沒成婚,這賠本的買賣我可不能做。”

  “你!”

  “除非你再親我一下!”

  “你走!”

  “你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個邏輯,如果你聽我的,那么她辦成了事兒,你得到了人情,而我得到了親親,這就是一個沒有人受傷的世界。這不是占不占你便宜的事情,我主要想讓世界和平。”

  “你走!”

  夕陽沉沒,薄暮初臨。

  乾清宮。

  姜崢批完最后一份折子,揉了揉眼睛,準備趴在書案上小憩片刻。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曹公公踩著小碎步走了過來,輕聲說道:“皇上,秦知禮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姜崢大為頭疼,不耐煩道:“要錢沒有,讓他滾蛋!”

  秦知禮這個名字,如今已經跟荒國書局綁定了,不然小小一個秦知禮,哪能說求見就求見。

  姜崢本來也對荒國書局極為上心,畢竟是關乎荒國千年文脈的事情。

  可這段時間,各種事情忙得他焦頭爛額,先是拍下來了破虜內甲,又因為姜芷羽的病情拍下來了一堆丹藥,早就把書局的預算花完了。

  撥給書局的款項何止砍半,現在秦知禮簡直步履維艱,為了省錢吃飯都只啃大饅頭。

  連著幾天,秦知禮每天都求見,但一次面都沒見著。

  曹公公笑瞇瞇道:“他說這次不是來找您要錢的,而是幫您省錢的?”

  “哦?”

  姜崢瞥了他一眼:“他該不會想帶著朕一起啃大饅頭吧?罷了,讓他進來,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高招。”

  “哎!”

  曹公公點點頭,便踩著小碎步出門了,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個木工打扮、面色蠟黃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知禮一過來,就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姜崢瞅他這副模樣也嚇了一跳,早就聽說秦知禮為了省錢過得艱苦,可他還真的沒想過艱苦成了這個樣子。

  單瞅著臉色,估計還真是只啃大饅頭了,別說肉,估計連青菜都沒有一根。

  聽說這小子因為趙昊的事情跟家里吵了一架,一文錢沒帶就出門了,俸祿沒下來也不愿花撥下來的款,生活花銷全靠典當東西。

  “快起來吧!”

  姜崢也有些無奈,他年紀大了,見不得這個。

  感動么?

  感動!

  但你要是想要錢,對不起,這個真沒有。

  “謝皇上!”

  秦知禮站起身,眼巴巴瞅了姜崢一眼,等著姜崢開口問。

  姜崢也看著他,就是不開口。

  站了好一會兒,秦知禮終于忍不住了:“皇上,微臣找到了一個節省開支的好辦法。”

  姜崢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有多節省,靠現在撥下去的款項能完成么?”

  秦知禮:“…”

  他感覺皇帝很幽默。

  但想了想這好像不是幽默,而是認真的。

  這老頭是真不打算撥款啊!

  就現在撥下來的款項,說難聽點…夠干啥的?

  看秦知禮一副欲言又止,無比為難的樣子,姜崢也有些不忍心為難他了,便問道:“什么方法,詳細說說。”

  秦知禮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連忙從隨身的挎包里面拿出了兩塊木板。

  一塊木板上,板板正正刻著字,正是以前的雕版印刷板。

  另一塊木板上面嵌著一個個小木塊,每一個木塊上面都刻著一個倒字。

  他興奮地解釋道:“皇上您看,這一塊是我們以前的印刷板,每一頁書都要準備一塊新的,會降低成功率不說,投入的成本也大。但如果把每一個字都拆開,然后調整順序嵌到板子上面,就能每一塊都重復利用了。

  皇上,我打算將這東西設置成鉛的,它比木頭耐用多了,而且金屬質地柔軟容易雕刻,就是現在缺錢缺工匠,您看…”

  看到這活字印刷的時候,姜崢雙眼精芒大盛。

  作為一輩子都在為荒國賺錢和省錢的皇帝,他一眼就看出這活字印刷的價值。

  若是之前的雕版印刷,一塊版面用完就可以擱置了,要么直接扔了,要么一直存放到下次再印這本書,不管怎么選擇都會造成極大的浪費。

  但活字印刷,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若想長久使用下去,的確適合選擇金屬作為原材料。

  但這也就意味著,前期投入更大。

  聽到后面,他直接被秦知禮逗笑了。

  若這玩意兒是趙昊拿過來的,肯定會先對這活字印刷大吹特吹,說能給百姓帶來多少實惠,對荒國有多大意義,給皇家帶來多少利益,然后才會開口要錢,要大錢。

  但這傻小子,一點推拉都不懂,直接傻乎乎開口了。

  可越是這樣,姜崢越是歡喜,忖了一會兒開口道:“這樣吧,朕前些天偶得一些丹藥,等賣出去就把錢款給你撥過去!”

  前些天剛在麟羽閣拍下來一批丹藥,還沒來得及全給姜芷羽送過去,三尾之劫就直接渡過去了。

  現在他手上一大批丹藥,不過得等明天麟羽閣開閣才能賣出去,雖說京都有購買能力的人不少,但一個個都把錢藏著掖著,生怕自己知道他們貪污或者別有所圖。

  秦知禮大喜過望:“謝皇上!”

  旋即又露出一絲憂色:“皇上,把丹藥賣了,您吃什么啊?”

  這傻小子,還真不會說話。

  姜崢擺了擺手:“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是說說你吧,這活字印刷你是怎么發明的?”

  秦知禮撓了撓頭:“說出來也慚愧,若不是趙昊啟發我,我也發明不出來…”

  說著,就又從挎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糕點盒子,上面寫著點酥莊三個字,自從月圓大典以后,這家糕點鋪原地起飛,一下子就占了權貴之家八成購買渠道。

  秦知禮打開盒子,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糕點,每一個上面都刻著字。

  除了第一個糕點被咬了一口,其余都是完整的。

  連起來看。

  “荒書國局多苦累,天香姑娘陪你醉。”

  竟然是給天香閣拉客人的廣告,而且擺放的順序還弄錯了。

  姜崢嘴角抽了抽,笑道:“那你覺得,這活字印刷,你占幾分功勞,趙昊占幾分功勞?”

  秦知禮思索了好一會兒,認真道:“五五開吧!”

  姜崢忍不住笑了笑,這孩子倒也實誠。

  他看向曹公公:“大伴,朕今天得了糕點一盒,太多吃不完,去把趙昊和樂清這倆孩子叫過來。”

  聽到姜樂清的名字,秦知禮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但當著姜崢的面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把頭埋得低低的。

  姜崢則是指著旁邊的小板凳:“別站著了,坐吧!”

  承乾宮離得近,姜樂清很快就到了,還未進大殿門,就滿心歡喜地喊了一聲“爹”。

  這段時間,父女感情又增進了不少,若是沒有外人,姜樂清都是喊“爹”,今日來這里是為了吃糕點,自然沒有什么外人。

  結果一進來,還真發現一個外人。

  看到秦知禮,她的臉色頓時就寒了下來:“你怎么也在?”

  “我…”

  秦知禮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一雙眼睛掛在姜樂清身上就舍不得挪走了。

  姜崢則是笑呵呵道:“樂清,過來坐!”

  說著,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

  姜樂清敢跟別人耍小脾氣,卻很少給姜崢耍,便氣呼呼地坐到旁邊,不跟秦知禮說話。

  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到趙昊來。

  “嘿!老丈人,請我吃東西啊?”

  他瞥了一眼旁邊,小聲嘟囔道:“咋還有倆搶食兒的?”

  秦知禮:“…”

  趙昊大喇喇地捻了一塊糕點,下意識就往自己嘴里塞,結果快到嘴邊忽然停住了,翻來覆去瞅了又瞅,橫眼看向秦知禮:“好你個狗東西,送你吃的,你借花獻佛?好家伙,比我還能舔!”

  秦知禮長了張嘴:“趙兄你聽我說…”

  姜崢似笑非笑掃了三個年輕人一眼:“一人四塊,快點吃吧!”

  “哎!”

  趙昊見有人跟自己分吃的,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情不愿地捻起兩塊。

  姜樂清則是一點吃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秦知禮,得到姜崢首肯之后,當即就抓起幾塊,吃相極其狼狽,今天剛啃了一口糕點,他心頭就冒出了活字印刷的想法,就直接去搞了,搞出一個樣品后就直接來皇宮覲見,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

  趙昊一臉嫌棄的樣子:“真特娘的餓死鬼投胎!”

  一旁姜樂清神情不忍,瞪著趙昊含怒道:“你沒有把錢給他?”

  趙昊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是不是傻?這二貨自尊心那么強,你要直接把錢給他,他能要么?”

  “你,你別讠…”

  “要是讓他知道這錢是你接濟他的,他自尊心就更受不了了!”

  “你!”

  “所以我只能先替你保管著,一頓一頓送給他吃,不然還能咋,直接一千金砸給他?”

  “你…”

  姜樂清懵了,她讓姜芷羽幫忙轉交錢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不暴露自己么。

  結果這算什么?

  大聲密謀?

  果然,秦知禮愣住了,連吞咽的動作都停止了:“樂,清?”

  趙昊一拍腦門:“嗐!你瞧我這記性,忘了這傻小子也在。”

  姜崢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趙昊的腦袋上:“狗東西挑唆矛盾有一手,跟我來,有事情交代!”

  說完,瞪了趙昊一眼,便背著手朝殿外走去。

  趙昊連忙跟了上去,只要他溜得夠快,殿內的尷尬就與他無關。

  于是大殿里只剩下了這一對曾經的小情人。

  至于什么結果,趙昊不關心。

  其實到底什么結果,根本沒必要猜。

  偏殿中。

  姜崢躺在了軟塌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趙昊:“你好像挺想促成這一對兒?”

  趙昊笑呵呵道:“本來沒想過,但架不住芷羽說啊,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當初您這個當老丈人的非得把他們拆了,還不得我這個當女婿的替您贖罪啊!”

  姜崢鼻子都氣歪了:“什么叫我拆的?”

  趙昊理所當然道:“可拉倒吧!我可都聽芷羽說了,是您當時賜婚的時候沒考慮好,賜了兩個婚還沖突了,秦恪為了您的面子才主動退婚的,可不就是您拆的么?”

  芷羽說的啊,那沒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昊,繼續問道:“活字印刷呢?恐怕你小子早就知道怎么改良了吧?”

  “昂!”

  趙昊直接了當點頭。

  姜崢愣了一下,一開始看到那糕點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會不會真如同皇姐說的那樣,這個小子在藏拙,沒想到這么直截了當地就承認了。

  他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親自拿出來?”

  趙昊咧了咧嘴,有些不好意思道:“父皇!你看我這,青樓茶樓一起開,左手香水右手酒水的,每天凈忙著數錢了,哪還好意思賺您這一千金啊!”

  一千金…

  便是上次把雕版印刷術坑過來時,給趙昊的賞賜。

  姜崢噎了一下:“你這狗東西,還嫌父皇窮了?”

  他有些無奈,沒想到這種足以推動時代的東西,在趙昊眼中不過就是區區一千金。

  趙昊連連搖頭:“哪敢啊!這不是聽芷羽說,前些天您整天往鐘粹宮里運丹藥。我這人您也知道,人生格言就是知恩圖報,所以就想著趕緊賺錢,多給您交點稅!”

  好特娘的一個多給我交點稅。

  他感覺腦仁子有點漲疼,揉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他拍了拍旁邊:“坐!”

  “哎!”

  趙昊笑嘻嘻地坐了下去。

  姜崢開口問道:“昊兒,你覺得你經商才能如何?”

  趙昊沉默片刻:“一般吧…”

  姜崢皺眉,這還一般?謙虛過頭了吧?

  趙昊清了清嗓子:“比起經商天才,我更希望別人叫我大發明家。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對錢根本就沒有感覺,我每天腦袋里面想的都是,如何讓香料更香,讓酒更醇,讓戲更好聽,讓姑娘更帶勁…最后一個不算!

  您知道我的,我的人生格言就是要有工匠精神。只要把產品做好了,還需要有經商天賦么,百姓用腳投票都知道要買我的產品啊!我若盛開,蝴蝶自來。”

  這話乍一聽好像挺有道理。

  但仔細一想,好像確實特娘的有道理,趙昊這段時間能撈這么多錢,懂得宣傳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香水香、酒水醇、戲好聽,姑娘也…

  做到了這一點,賺錢是遲早的問題,他的小手段,只不過是將賺錢的環節提前了而已。

  他心中默默嘆了口氣,若趙昊這樣的人早出現幾年,荒國何苦積貧?

  趙昊也在看著姜崢,不知道他忽然跟自己提經商才能的事情。

  總感覺可能是好事,但不完全是好事的樣子。

  姜崢思索良久才問道:“昊兒,如何才能一直有錢?”

  趙昊忖了一會兒道:“一直賺錢,就一直有錢。”

  姜崢循循善誘:“那如何才能讓百姓有錢?”

  趙昊心中生起了一絲戒備,雖說姜崢對應的星子黑氣并不多,但他感覺這小老頭一定別有所圖。

  不過他神色如常:“那就讓每個百姓都有賺錢的手藝。”

  “若是手藝不多呢?”

  “那就添一點。”

  “嗯…”

  “那你覺得荒國百姓有錢么?”

  “我瞅京都的百姓都挺有錢!”

  姜崢搖頭苦笑:“能住在京都的,哪一個不是身懷本事。也難怪,你從小到大幾乎沒出過京都,自然不知道普通百姓生活有多窘迫。昊兒我問你,你愿意帶著百姓一起賺錢么?”

  原來如此。

  趙昊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他當即就拍著胸脯道:“那必然可以啊!我人生格言就是,為百姓服務!”

  姜崢咧了咧嘴,心想你小子啥時候為百姓服務過,你從小到大凈忙著欺負別的有錢人了,百姓跟你一點交集都沒有。

  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朕打算成立荒國酒莊,十幾年前我們荒國農業改制,每年都有不少余糧,卻只能積壓起來,或者賤價賣到別國。齊國的絲綢高價賣得,我們的酒憑什么不能高價賣?

  若你點頭,酒莊莊主就給你坐,荒國余糧皆歸你調遣,只要你能帶著百姓賺錢!如何?”

  趙昊:“…”

  他原本以為姜崢只想把釀酒的工藝要去,沒想到直接要整出一個荒國酒莊。

  這玩意兒,的確是個好東西,蒸餾酒的存在輕輕松松碾壓時代。

  荒國雖然軍事實力強,但就是窮得沒邊,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拿不出一個招牌產業。

  酒莊的存在,足以富國富民。

  是好事兒!

  因為他本身就不認為自己能一直把這個搖錢樹攥在手里,況且酒莊也不是說開就開,等開起來以后,酒的紅利也吃得差不多了。

  如果趙昊是一個普通小官的兒子,肯定會欣然同意。

  一個荒國書局,捆住了秦知禮一輩子。

  一個荒國酒莊,還想捆我一輩子?

  趙昊可以確定,若是自己被捆在了酒莊之上,姜崢對自己的殺心肯定會減弱不少,因為當了酒莊莊主,

  但減弱歸減弱。

  減得再弱,也改不了自己是鎮國公獨孫的事實,更不能讓廢物皇子中忽然跳出來一個完美繼承人。

  該有的矛盾,等到需要爆發的時候,一樣都不會少。

  趙昊心中暗嘆了一聲,臉上卻是一臉為難的樣子:“父皇!您這是斷我財路啊…”

  眼見姜崢臉色不虞,他趕緊改口:“給您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兩個要求。”

  姜崢神色稍緩:“你說說!”

  趙昊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酒莊莊主我就不當了,瞅秦知禮累得跟孫子一樣,我就知道這活不好干,工藝我可以拿出來,但我要酒莊一成純利,一直持續道我壽終正寢。”

  姜崢白了他一眼,果然符合他紈绔的性格,能躺著賺錢,絕對不干活,便又問道:“第二呢?”

  趙昊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酒莊得過一年半載再開始賣酒,讓我賺點錢咯!”

  姜崢忍不住笑出了聲。

  心想這小子還真是啥也不懂,酒莊是那么好開的?光是場地、工具、人員調動和糧食調動都要花不少時間,一年半載…

  好好的倆條件,全被他浪費了。

  趙昊不樂意道:“咋!這條件你都不答應?”

  姜崢笑著擺了擺手:“允了,允了!”

  趙昊這才笑道:“這不就完了么!還有別的事兒沒,沒別的事兒我先回了。”

  姜崢一把扯住他:“不把釀酒的工藝寫下來還想走?”

  一炷香后,趙昊拍拍屁股走人。

  姜崢看著他的背影,心緒無比復雜。

  他晃了晃手中厚厚的一沓紙,把這門技藝從這小子手里弄出來,以后就不用擔心百姓繼續窮困了。

  若殺,不必那么惋惜。

  若不殺,也能找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若這小子再有點心氣兒就好了,接手了酒莊,一生用心為酒莊做事。

  不僅今生生活無虞,還能世世代代為荒國賺錢。

  要真這樣,哪個皇帝舍得殺?

  他笑著問道:“大伴,你覺得這小子怎么樣?”

  曹公公恭敬道:“極好!”

  “會是一個好駙馬么?”

  “會吧…”

  “會是一個好丈夫么?”

  “會吧…”

  “會是一個好臣子么?”

  曹公公噎了一下,沒有繼續回答。

  只是感覺姜崢年紀大了,情緒變得愈發不穩定了。

  姜崢看他沉默,不由有些不滿:“你這老狗越來越滑了,朕問你,你回答便是,難不成回答錯了朕會吃了你?”

  曹公公連忙賠笑:“皇上!奴婢剛才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

  姜崢白了他一眼,知道這話只是托詞。

  曹公公連忙從懷里拿出了兩封密函:“這是從上涼城傳來的加急密函,這一封是沐言城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姜崢瞳孔一凝,上涼城和沐言城都是荒國的西部大城,當年自己就是在這兩地處理的戰爭難民問題。

  自從異族被徹底驅逐,這兩個地方就一直平平淡淡發展,地方官員沒有什么卓著的政績,也不會犯特別大的錯誤,上次見那里的官員,還是秋收時節他們來京述職的時候。

  這加急密函?

  姜崢連忙把密函搶了過來,確定火漆完好,才把信封撕開。

  看到里面內容的時候,他腦袋不由懵了一下。

  上涼城,鄭家老家主,八十多歲的人了,被人扒光衣服吊在了城門上。

  沒死,但嚇得大小便失禁,城門口到處都是他的屎尿。

  沐言城,一個退役幾十年的參將,十根指頭全都被人掰斷,綁在一根浮木上面推到了江邊。

  若是趙昊在這,肯定會高呼一聲:好家伙!老頭終結者。

  若這兩個人姜崢不認識,也只會會心一笑。

  但這兩個人,姜崢都認識。

  當年自己救濟難民時,這個鄭家家主是全城最有錢的人,當時幾人為了向他借錢費盡周章。

  那個千夫長,也是當時軍中一霸,以他為中心匯聚了不少,三品實力,十分能打,但也十分能鬧事。

  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都對那個手持神斧的女醫師圖謀不軌過,氣得那人差點當場殺了他們。

  不過后來,爭儲之戰的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必須要借助這些人的力量,所以只能暫時擱置。

  成功登基之后,這些人都是有功在身,便又向他們許諾了一輩子的平安。

  一直以來,這兩個人都是在各自的地盤上耍耍橫,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沒有做出十分過分的事情,所以姜崢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今天…

  是誰對他們下的手?

  要知道以這兩個人的地位,身邊手下可是不乏二三品的高手。

  而密函之中,這些二三品的高手結局跟他們一樣。

  一起扒光吊在城門上,一起綁在浮木上面推到江邊。

  是誰做的?

  答案好像已經不言而喻了。

  “皇上…”

  曹公公見他臉色難看的可怕,不由開口問道。

  姜崢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朕沒事!”

  “是!”

  曹公公連忙躬身,匆匆退出了偏殿。

  幾乎是在曹公公離開的那一剎那,姜淮的身影便憑空出現。

  只見她神情駭然,聲音驚恐:“她,她回來了!”

  姜崢臉色也是難看至極:“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

  于此同時,鎮國府。

  趙昊剛到大門口,就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

  正是老爺子騎著火麟馬。

  他笑嘻嘻地上前:“爺爺!找到奶奶了么?”

  一章一萬字。

  感謝高度取決于壓力和能否承受的盟主。

  加更是必須的,不過手殘黨真沒存稿。

  等放牛娃壓榨一下放牛娃的牛。

  三天內,應該會加更一萬字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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