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淵雪天脈。
小江身旁,鎮遠將軍單手持槍,攔下了雪狼王勢大力沉的一擊。他沖小江淺淺一笑:“小友別怕,快往后躲躲,待我解決了這只妖獸,再與你敘舊。”
說罷他掌中運力,長槍掄出一輪殘月,竟將那碩大的雪狼王逼得人立而起,翻仰倒地。雪狼王倒地之時,身上藍光乍現,又縮得普通大小,躲過將軍刺來的一槍。
縮小后的雪狼王身形敏捷了許多,迅速翻身而起,朝將軍撲來。將軍一個錯身,讓雪狼王撲了個空。雪狼王剛一著地,立馬又轉身撲來,撲來的瞬間身形再次變大,比之前還要大上幾分。
將軍一聲輕哼,槍身上騰起淡黃色靈炁,由下至上破空一挑。一聲嘶叫從它口中響起,雪狼王再次翻倒在地,一條殷紅的血線橫亙它整個胸腹,鮮血染紅積雪,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邊雪狼王一倒,那邊與數名黑甲侍衛混斗的狼群頓時失了陣腳,發出一陣哀鳴,然后四處逃竄消失在漆黑的叢林中。
小江終于松了口氣,暗呼自己果然福星高照,大難不死。剛剛雪狼王撲來的那一刻,他真以為自己今夜必命不多保了。
然而他不知曉,就在距此數里的一座小峰上,一位白衣男子始終關注著這里發生的一切,他緩緩收回了墨色跳動的雙指,遂后消失在雪峰之上。
將軍走過去拍了拍小江肩頭,笑道:“小友別來無恙啊。”
小江愣了片刻,緩過神,立即謝道:“多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將軍擺了擺手,讓玄甲衛把這里的尸體盡數用雪掩埋,狼群的血腥味極大,容易惹來其他妖獸。然后對小江正色道:
“深更半夜,小友一人如何這深山里?你可知此處已過了關塞,入了天脈內圍。淵雪天脈本就妖獸縱行,如剛才那般實在太過危險。若非我們及時趕到,你可就沒命了!”
小江撓了撓頭,心想自己總不能說出實情,于是心下一轉,編了個理由:
“我跟家師來天脈尋找一味罕見藥材,不料途中走散,又碰上了雪狼。若不是遇到將軍,現在已成那群畜生的夜宵了,小子再次謝過。”
將軍捻著胡須略有沉思道:
“原是如此。我們之前也遇到過雪狼,天脈妖獸橫行但平時也不怎么傷人。也不會像今晚這么有秩有序,就像、就像是有人在暗地操縱一般,不知和昨晚的事有沒有聯系。”
又對小江正色道:“今夜山里太過危險,不能久留。我派護衛先送小友回城。若遇見你家師父,再派人將他護送回去。”
聽將軍說送他回去,小江心想自己費盡辛苦好不容易來到這里,要叫他回去心里著實不甘,可繼續呆在這里也不是法子。
這還沒到冥海,自己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往里走只會更危險。況且他也不知道那冥海究竟在哪里,偌大個天脈,晃個一年半載說不定都摸不著影。此刻也不知道老道身在何處。
就在他心里躊躇難定時,遠方黑暗處傳來“沙沙”的行路聲,夜色中走出一位瘦削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深山夜寒,偶路此地,貧僧冒昧想向施主討件東西…”
自古以來淵雪天脈都以險峻高聳著稱,山勢高處更是常年積雪難以消融,無論是商家游子,文人騷客,望及皚皚此山都不得不嘆道行路難,行路難!
天脈深處,冥海之畔。
“靜姨,就是這了。”
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三道身影憑空現出,融入了這片夜色。在他們面前,冥海深黑如墨,寂靜無聲。
林曳道:“這冥海非同尋常。我們來的路上妖獸雜多,越往里走修為越深。本以為天脈最深處的冥海會被幾頭大妖獸占據著,沒想到居然空空蕩蕩,一片死寂。”
靜溪道:“越是死寂越是要小心謹慎。這周圍足有三頭擁有五千年修為的大妖獸,他們都不敢深入冥海,只能說明這冥海之下有令它們都畏懼的東西。秘寶還在冥海深處,我們早點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三人騰空而起,依著冥海冰面飛向深處,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又落回冰面。四圍更是漆一般的黑,死一般的寂,像是脫離了人間,置身冥國。
靜溪道:“昕兒,你再用心珠探測一下月華秘寶的準確位置。”
女孩嗯了一聲,上前幾步,用青竹杖在冰面上劃出一個神秘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棵佇立在皓月下的巨樹。
青竹杖劃過冰面的尾痕泛起月色一般的熒光,當圖案兩端合于一處時,光茫大盛,冥海風起。
在風中,女孩束發的華帶,纏婉的絲緞翩翩而舞,天上的月華與圖案上的光澤遠遠輝映,讓漆黑的冥海一時間多了幾分明亮。
一輪輪乳白色光圈自女孩足下發出,向四周迅速擴散開去。女孩閉上雙眼,低頭不語,似有若無的虛影漸漸在其靈識中現出輪廓,好像是一座巨塔,亙古佇立在冥海之底。
“湖底有一座古塔,月華秘寶就在里面。”
女孩閉著雙眼,靈識穿過腳下的千年冰層,沉入海底,探測那座巨塔。
巨塔有九層六角,每個角上系著一串風鈴,隱隱然有鈴聲響動。塔里傳出月華的氣息,她試圖將靈識穿過塔壁,卻就在此時,就在她耳邊,在死寂的冥海之上,傳來沙沙的行路聲。
“阿彌陀佛,女施主比貧僧先到一步。”
沙啞的聲音在女孩的的識海內爆炸,靈臺如受洪鐘大呂沖撞,驟然壓回體內。靜溪與林曳大駭,循聲看去,不遠處是一個低著腦袋形銷骨立的老僧,以及一個被他夾在懷里昏迷不醒的少年。
靜溪眉頭緊蹙,這個和尚竟然躲過了他們靈識的防范,輕易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和尚低沉的腦袋緩緩抬起,一雙飽含煞氣的血色雙眼在黑夜中如同一尊殺神。
“貧僧法號不凈,是個盲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