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強軍建設的脈搏如何感應?
對基層官兵來說不是新年開訓后來采訪的記者越來越多,而是上級下達的訓練任務越來越多要求越來越高。以前量著航油用,一毫升一毫升地掰算著過日子,現在是運油專列頻繁的往返北庫戰訓基地和儲油庫。
再一個是彈藥,實彈射擊訓練越來越多,盡管大多數時候打的是航火,可那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開始大家都很興奮,實彈射擊永遠是兵們向往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高強度的實彈射擊訓練之下一些官兵出現了疲憊感。
就好比新兵渴望打射擊老兵害怕打射擊——因為擦槍是一件非常非常煩人的事情。
飛行員一般不參與保養航火發射器和航炮,于是機務官兵們就苦不堪言了。每一次射擊回來都必須要做保養,分管機務的旅副參謀長韓博每天都在停機坪這邊跟進保養工作。
整個北庫戰訓基地的戰訓氛圍非常之濃厚。
二代機也好三代機也罷,該訓練你還是要訓練,而且還不能打折扣。不管李戰想什么辦法以各種方式向上級表達對新機的渴望之情,實際上都很難影響到上級的決策。
不是配發幾把槍幾套軍裝,那是十幾架戰機。
就你101旅著急嗎?
你急也急不來。
鷹隼大隊十六架原裝進口的側衛除了已經散架的01號,其他的都尚能飯,大隊總體上的訓練計劃沒有受到影響。理論上來說,這批戰機是可以用到年底的,只是鷹隼大隊的訓練強度比其他部隊高,加上受大隊長的影響該大隊的飛行員們比較愛頻繁做劇烈機動,動不動就拉超音速動不動就六七個過載。
因此顯得懸了。
李戰沒有辦法,尤其是此時此刻外面飄著小雪而他在維修廠機庫里看著散成了零部件狀態的7SK,就越發的擔心大隊其他戰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回光返照一下然后散了。
所有的零部件按照戰機的樣子擺在油布上,連兩臺AL31F渦扇發動機也不例外,所有的零部件都編上了號貼上了標簽,修理廠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完成這項工作。
航材主任帶隊,今天要對7SK戰斗機的零部件進行評估回收二次利用。李戰過來送他的老戰友最后一程。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
傷感的歌曲仿佛在耳邊響起,李戰輕嘆著眼睜睜地看著航材主任對7SK的零部件評頭論足評級更新標簽。
“一哥,兩個發動機都廢了,不過里面的一些核心部件還能用,拆出來作為備份航材沒問題。”牛耀揚摘下白色勞保手套,走到李戰身邊來說。
李戰皺眉說,“上次的調查報告結論顯示空中停車的原因是供油系統出了問題,發動機本身沒有故障。”
“調查報告沒有錯,不過這兩臺發動機本身就經過了兩次大修,做過延壽。”牛耀揚說,“大功率,大側滑,大迎角,小速度,發動機最不喜歡的四點恰恰是你最喜歡做的,二發能堅持到現在不出問題其實算是很耐用的了。”
李戰嘆氣搖頭,“飛控呢?縱向電傳飛控的原因查出來沒有?”
飛眼鏡蛇機動訓練的時候縱向電傳飛控出問題失靈,但是航空測繪空司抽查的時候李戰六百多表速進入做了一個超級無敵眼鏡蛇機動卻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這種現象很反常,不搞清楚李戰放心不下。
牛耀揚說,“要送回廠家分析,沈飛廠恐怕短時間內也不會有結果,他們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繼續飛殲十一系列,還是有出現類似故障的可能性的。”李戰憂心忡忡地說。
牛耀揚反而安慰他說,“一哥,飛行這種事情哪里有百分之百安全無故障的,就算是汽車那也是有發生故障的幾率的。相對來說我認為沈飛廠的飛機質量還是很過硬的。”
“我相信。”李戰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不過殲十一源自于蘇兩七,飛控一直是蘇兩七系列戰機的先天缺陷,沈飛廠研究了這么多年也沒能徹底根治,說明這個缺陷是比較嚴重的。”
牛耀揚說,“一哥,鷹隼大隊不可以換裝殲十嗎?”
“不合適。”李戰微微搖頭說,“我個人更愿意飛殲十,聽說真的很好開。不過咱們旅駐扎在廣闊的大西部地區,不帶副油箱的話殲七這種輕型戰斗機都不敢出門。殲十盡管在航程上比殲七有了很大的進步,但畢竟是中型戰斗機,作戰半徑還是比不上殲十一這一類重型長程戰機的。”
牛耀揚說,“的確,咱們旅裝備重型長程戰機是最合適的。一哥,看樣子你的心愿短時間內是無法完成了。”
二師老戰友都知道李戰的心愿其實是飛殲10,從他下部隊的那天起就期待著能飛殲10,飛大惡棍。結果陰差陽錯和殲7一直打交道,穿插著飛了殲8,一直到現在的原裝側衛。
上手殲10的日子看來遙遙無期了。
李戰違心地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級讓飛什么飛機就飛什么飛機,都是為建設強大人民空軍做貢獻,在什么崗位開什么飛機都是一個樣。”
“是的。”牛耀揚老實人。
航材主任走過來,扶了扶眼鏡說,“李大隊長,你這飛機能作為備份航材的零部件不多了啊,你怎么開的搞成這樣?”
李戰說,“就正常開,本來就沒剩多少壽命了的,二師用得非常狠。”
“千八百小時壽命是肯定有的,這還沒一年呢你就給開報廢了。”航材張主任笑著說,“你這么搞下去我這個航材主任不好當啊。”
“張主任這話怎么說,搞訓練嘛,一些易損件容易壞是肯定的,易損件嘛。”李戰無力地辯解著。
張主任嚴肅地說道,“小李,我沒跟你開玩笑,你這么搞下去部隊會面臨無航材可用的局面,你們鷹隼大隊的消耗實在是太快了。”
“不至于吧?”李戰存疑道。
張主任說,“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悠著點。”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戰不能當成玩笑了,他鄭重地點頭,“張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讓大家做到心里有數。”
“好。”張主任這才滿意的轉身走開。
李戰一直在現場看著,看著航材保障中心的官兵把7SK的可用零部件分門別類裝車拉走,心中感慨萬千。到了下午,7SK就只剩下光禿禿的機體了,兩個翅膀和尾翼以及垂尾都拆掉了,機頭里的雷達也拆掉了,能拆的都拆了,剩下的要回爐。
7SK終于成為了歷史,逃不掉的是飛散架的宿命。
裴磊找過來報告說,“大隊長,時間到了。”
李戰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深深呼吸了幾下,說,“好,走吧。”
跳上勇士通勤車,就一路的往駐扎在北庫城郊的陸航旅場站狂飆而去。李戰身負重要的任務。陸航團場站叫西郊機場,在北庫城的西邊郊區,是新建的直升機場站,必須的時候可以起降戰斗機和中小型運輸機。
陸航旅去年是陸航團,是和101旅同時被升格為旅的。顯而易見上級領導機關正在加強西部地區的航空兵力量,空軍航空兵和陸軍航空兵齊頭并進。
整個北庫地區有且只有這么一個陸航部隊,轄區如此遼闊,就算是放一個陸航師也是顯得不夠的。
四號公路迫降遭遇惡劣天氣差點掛掉的李戰開始認真思考救援問題。強敵在這一方面做得比較好,他們的飛行員一旦在戰區跳傘,救援分隊可以在五分鐘之內完成響應,通常利用直升機作為機動載體,以特戰分隊作為救援力量主體,對在敵縱深地帶跳傘的飛行員進行武裝救援。
那天如果不是薛向東果斷請求陸航旅和老虎小隊支援,李戰是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得到救援的。老虎小隊做這種事情比101旅自己的應急分隊更加的有經驗,畢竟他們有無以倫比的野外行動經驗。
趕到西郊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五點多,但是天色依然亮堂堂的,不到晚上八九點太陽不下山。
陸航旅副旅長呂振鐸在內場機關樓下等著李戰。一下車李戰就大步走過去立正敬禮,“首長好!”
“小李,你我不需客氣。”呂振鐸笑著還禮,引著李戰往辦公室走。
另有干事請裴磊到一邊休息并且作陪。李大隊長的駕駛員那就不是普通的士官,不能等閑視之。盡管李戰不過是少校正營大隊長,但是他名聲在外,整個北庫地區的駐軍沒有不知道他的。
李戰對呂振鐸說,“首長,那天如果不是你冒著巨大的風險親自駕機在暴風雪來臨之前把我從四號公路接回來,我恐怕成烈士了。你救了我的。”
當天駕駛米171的正是呂振鐸,那樣的惡劣天氣下非要資深飛行員出動不可。今年剛四十歲的呂振鐸是擁有五千飛行小時的超級資深飛行員,原來開過殲,是空軍轉陸航的固定翼改旋轉翼飛行員。
“咱們扛槍打仗的,不存在誰救誰。當天我旅長下了死命令的,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你救回來。老虎小隊的袁博寧不在,不然他也是要親自帶隊執行救援行動。”
進了辦公室,呂振鐸示意李戰坐下,動手泡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