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和張源的討論,單飛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三日,也就是林浩東向李戰表示破壞王大隊全部飛行員達到放單飛標準后的第二天。
除了飛行員、機務這兩個方面,能不能放單飛還得經過張源的同意。北庫場站所有飛行器的起降必須要得到他的批準,這是毋庸置疑的。放單飛是大事,必須要挑選最好的天氣。
張源簽了字,放單飛這項工作才算是可以進入執行階段。
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時候,薛向東、林浩東、劉梟、聶劍鋒、唐磊磊等人就全部到了塔臺。誰帶的學員誰指揮,分了兩個指揮組輪流上陣,薛向東坐鎮掌控局面。
破壞王大隊二十四名飛行員已經在飛行簡報室集結完畢,集中熟悉本場天氣、起降程序、飛行路線、險情處置方案等。有的人閉著眼睛在腦袋里不斷地回顧過去一個多月里掌握的理論知識和操作動作,有的人則盯著黑板上的幾個需要注意的關鍵操作規范繼續反復熟悉,有的人則低聲耳語著交談著一些不算很熟悉的要點。
他們全部實現了模擬座艙盲操,對SU27座艙的所有控制面板已經是滾瓜爛熟,接下來要向精通邁進,這就不是教員能夠教授的了。
飛行不是容易的事但絕對算不上多么艱難的事情,一句話總結起來就八個字:對兩杠兩舵的控制。可是有的人能玩出花來,有的人一輩子都只能中規中矩地飛,形成這種差別想象的因素可就是復雜多樣需要用幾百萬字的論文分析來闡述的了。
老十八名狂魔飛行員和新進的六名飛行員都不是第一次放單飛了,有的甚至有過多次改裝經驗,比如楊錦山、馬風和南亮紅,他們三位都是從殲6時代過來的,馬風甚至飛過殲8,可謂老司機了。
因此整體上氣氛是比較輕松的,這卻是個好兆頭。
李戰站在黑板前面的指揮臺邊上,白色的飛行頭盔放在臺面上,他手里捏著白色勞保手套背著手慢慢的踱步,不時的掃視在做最后準備的飛行員們。
上午八點三十分,警報燈呈黃色。
李戰立馬走到中間位置,說,“好。”
眾人瞬間坐直了腰板停止了交談。
“再講一下程序。起飛爬升到三千,保持六百速度左轉盤旋一周,高度下到兩千飛四轉彎模擬降落,進入四轉彎后通場一次,模擬起飛,再重復一遍以上程序,隨即飛四轉彎降落,二十分鐘內完成。很簡單的路線,祝大家順利。第一組準備吧。”李戰說道。
每四架戰機為一組,連續起飛,同時進行第一次單飛訓練。李戰本來希望八架戰機全部上去的,一次性八個架次,可以把時間的利用率提高一倍。但是被薛向東和林浩東果斷地否決了。放單飛本是要謹慎謹慎再謹慎的事情,一切以安全為前提,八名新手開著八架戰機在上面轉悠,出點什么事地面根本控制不來。反復討論后各讓一步,四架同時進行。
第一組是楊錦山、馬風、南亮紅和林飛,也是學得最好的一組,都是經驗很豐富的老飛了。林飛之前一直是三大隊(教導隊)的教員,只不過開的是殲教6和殲6。后來被李戰選入了狂魔大隊開了殲7,表現很出色,憑借豐富的飛行經驗,在改裝SU27的時候成了先進者,此時被編入第一組。
李戰寄希望于第一組的老鳥們給今天的單飛日開個好頭,鼓舞一下其他年輕同志。
警報燈黃轉紅,但沒有蜂鳴。
李戰立即下令,“第一組出發!”
他帶著第一組沖出去跳上通勤車風馳電掣地趕到了停機坪,八架SU27SK重型戰斗機已經整裝待發,機務組早已經完成了一切準備工作,在機頭右側整齊列隊等候。
四人迅速前往各自的座機,馬上和機務組進行戰機的交接工作。
此時是上午的八點四十五分。
李戰來到了停機坪后面的斜坡小平臺上面,脖子掛著望遠鏡,一只手提著飛行頭盔一只手捏著手持無線電對講,白色勞保手套卻是裝進了口袋。除非準備握桿,否則他不會戴上賴以生存的白色勞保手套。
他不會再回飛行簡報室了,又不能到塔臺去,只能在這里觀察部下的飛行情況這樣子。
四架戰機排著隊滑行到了起飛位置,未得到起飛允許的戰機全部在滑行道等候,像民航機場組織起降一樣。
上午九時整,楊錦山接到起飛指令,他把發動機轉速提升到百分之六十,隨即松開剎車,SU27那龐大的身軀開始滑跑,速度達到二百六后,他果斷緩緩拉桿,機頭抬起,前后起落架接連離地,穩穩起飛,姿態非常標準。
李戰的目光跟著戰機往天上看,晴朗的天萬里無云,溫度濕度氣壓風速都非常的適合飛行。
一直到楊錦山駕駛的戰機成了小點點后,第二架由馬風駕駛的戰機才接到了允許起飛的命令。以較大的時間間隔,連續起飛了四架戰機。
李戰手里的手持無線電對講接入了塔臺和戰機的通話頻道,能夠聽到對話,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緊急通話功能介入對話。不過一般情況下,在地面指揮員失能之前,他是不能隨意介入對話的。
對戰機的指揮是地面指揮員的絕對權力,哪怕指揮員是少校,身邊站著的高階軍官也不能隨意干涉指揮。
目送一架架戰機升空,李戰的心情是緊張的,這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帶兵第一次帶兵進行改裝,最后能拿出一份什么樣的答卷來全看今天了。
第二組飛行員過來了,他們在停機坪那里列隊等著李戰訓話,李戰遠遠的擺了擺手讓各自準備,他們這才紛紛到各自的戰鷹那邊和機務的進行飛行前的交接檢查。
“兩勾,穩住姿態,轉彎的時候別著急,半徑大點沒事。”林浩東在提醒韓紅軍,陸空對話很清晰。塔臺那邊顯然是可以看到第一組的飛行姿態的,否則林浩東不會給出這樣的提示。
“兩勾收到。”韓紅軍的聲線很穩,一點也不著急。
SU27比殲7要敏感得多,稍稍動一下操縱桿都會有所反應。其次,SU27不但是雙發而且推力還特別大,稍稍動一下油門桿就直接反應在推力變化和發動機轉速上面。
對開慣了殲7這些老爺機的李戰等人來說,首先要注意的是操縱動作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粗暴了,大開大合的風格不適合用在三代機上。這一點對動不動就開加力動不動就大坡度爬升下降各種大過載機動的李戰來說,尤為需要注意。
第一組順利完成單飛著陸,他們可以慶賀了,但李戰的心還得繼續提著。
李戰一直站在那里看著,直到最后一組順利完成單飛,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剩下他一個了。
把對講交給苗雨,李戰爬上了他的01號戰機。
讓李戰單獨飛是薛向東的主意,他始終是薛向東最放心不下的那個因素,盡管他是大隊長。都領教過李戰的飛行風格,包括二師的飛行教員組,尤其是曾經的長機聶劍鋒。
從林浩東手里接過指揮權,聶劍鋒拿起送話器說道,“洞幺,你聽我指揮,準備好可以起飛,注意控制速度,完畢。”
“洞幺收到,正在進行飛行前檢查。”李戰有條不紊地檢查各個系統,低聲念叨著,“飛控系統,大氣系統,襟翼位置,發動機…”
“洞幺請求滑出。”李戰確認各個系統正常,請示塔臺。
聶劍鋒回答,“洞幺可以滑出,到跑道報。”
“洞幺明白。”
地面引導員豎起紅旗,綠旗向停機坪外指去,李戰滑出停機坪沿著滑行道來到跑道的南頭。今天吹東北風,因此要從南往北起降。他倒是沒有太多單飛的感覺,身后有教員在的的時候他是這么飛,獨自駕駛著自己的座機也是這么飛,該怎么飛怎么飛。
第一次放單飛的時候是初教五,那種老式螺旋槳飛機在當時李戰這些新兵蛋子眼里簡直就是寶貝疙瘩,每天都想著能夠駕駛它馳騁藍天。后來上了殲教六,然后是殲教七,大家就果斷的把初教五的情感給拋棄了。
現如今一樣一樣的,有了SU27SK,殲7E在李戰這些人眼里就是礙眼的老伙伴了,恨不得早點全給退役掉了。
對準了跑道,李戰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輕笑,陽光就更加燦爛了。所謂鳥槍換炮的心情大抵如此。
“洞幺,準備好可以起飛,注意控制速度。”聶劍鋒下達了指令。
他不厭其煩地提醒李戰控制速度是有原因的。李戰的飛行風格本來就比較猛,經常開加力爬升什么的。以前是殲7這些老爺機,動作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好比開個純機械的破轎車,離合踏板重油門重剎車可能也重,手臂力氣小點恐怕連檔桿都掛不動。現在是三代機了,而且是世界名機,飛控系統回饋快、敏感,控制不好就是大過載。
李戰是開殲7E在距離地面不過十幾米高的位置做過疑似眼鏡蛇機動的男人,他絕對沒問題的。
“洞幺收到,我要飛了。”
踩死剎車,油門桿到底,兩發發出狂吼,轉速飆升至百分之九十位置,機身在顫抖并且開始緩緩滑行起來,剎車要剎不住了,李戰放了剎車,01號SU27SK狂奔起來,滑跑不過三百多米速度已經達到了兩百八,李戰抬輪,戰機直沖云霄。
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是航空發動機全功率運轉發出的狂吼,最美好的日子是飛行日,最令人激動的場景是全彈藥掛載。
隨著李戰起飛,破壞王大隊單飛日的最后一個起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