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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是這樣的

  林多義確實是沖著云朝朝來的。

  云朝朝跟著潮長長進門的那一刻,林多義的兩眼都放著從夢想深處照射出來的摯愛光芒。

  最是明顯不過。

  任誰都不會看錯。

  贏曼而的第一眼沒有任何問題。

  第二眼,腦補出來的情節,就和事實有些相左。

  摯愛分很多種,能讓人兩眼放光的事情,也因人而異。

  至少,林多義的摯愛之光,是獻給他自己的創業夢想的。

  在懷揣創業夢想的林多義的眼睛里面,人類是不分性別的。

  唯一可以用來區分人類的,只有天使投資人和非天使投資人。

  如果再認真區分一下,可能還有做大生意的人和做不了大生意的人。

  不知道能不能算分類的分類。

  阿華大排檔做的全都是街坊鄰里的生意,沒有連鎖、沒有宣傳,甚至沒有上大眾點評。

  街坊們全都拆遷走了,生意也就跟著街坊們走了。

  開了一輩子的大排檔,阿華兩夫妻起早摸黑,從來都沒有過休息。

  最開始是擔心買不起帶電梯的商品房,后來是擔心兒子長大結婚沒有房。

  等到買了兩套房,又開始擔心沒有足夠的錢養老。

  拆遷造富運動一結束,夫妻倆就生起了可以安安心心退休的打算。

  最開始買的那套房足夠一家人居住。

  給兒子準備的婚房,也是很不錯的樓盤。

  現在又有了拆遷分來的六套房和一個小店面。

  只要兒子不敗家,出租也好,做培訓也好,一輩子的安安穩穩就是一眼到底,直接能夠看得見的事情。

  林多義之前提過不下四十個創業計劃,包括把阿華大排檔做成連鎖在內,幾乎都是要把拆遷分到的房子,賣得一間都不剩的。

  唯一聽起來靠譜的民宿,還一開口就是三百萬裝修費用。

  那就不只是要把拆遷分到的房子搭上,還得把已經買的兩套商品房至少賣掉一套。

  林多義說自己沒個十年二十年的,根本就不會想結婚,婚房留著就是占用資金和浪費機會。

  要賣房子創業,要花幾百萬裝修民宿,這樣的事情,阿華兩夫妻肯定是不可能同意的。

  夫妻倆就只開過大排檔,也沒什么太大的理想。

  林多義一天到晚地瞎捉摸,弄得阿華兩夫妻,都不敢關了大排檔開始去旅行。

  深怕一離開,兒子就出幺蛾子。

  和拆遷指揮部說,他們家不要分房子只要現金這樣的事情,林多義做過。

  去銀行問,拆遷分到的安置房什么時候能夠貸款這樣的事情,林多義也做過。

  要不是多方打聽,知道家里分到的這六套拆遷安置房,產權雖然歸屬個人,但在取得所有權的五年之內不能上市交易,林多義根本就不會退而求其次地想到要裝修民宿做酒店業大亨。

  林多義究竟有多能折騰,身為父母的阿華大排檔老板和他的老婆,最是清楚不過。

  林爸林媽一直都為此感到苦惱,直到林多義做出了教育業大亨的初始策劃。

  夫妻倆盡管還是不懂,卻不約而同地有了靠譜的認同。

  這一次林多義沒有策劃賣房子,也沒有一開口就是三百萬。

  只要了五萬塊做啟動資金,末了還備注(實在不行,三萬也行)。

  錢的去處也寫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最最簡單的裝修和買些簡單的桌椅。

  阿華和他的老婆看到這份策劃,簡直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的兒子不著邊際了快25年,終于有了長大成人的跡象。

  阿華熱情地端了一盤炒海瓜子出來。

  看了看一桌子的人,首先感興趣的也是云朝朝:“你就是多義剛剛一直在說的今年全國狀元吧?”

  在去小危樓找潮長長之前,林多義就把各種新鮮資訊,都和阿華分享了。

  爸爸難得支持了一下他的創業計劃,林多義正是最興奮的時候。

  光在潮長長這兒,發現有人排著隊等他輔導的新大陸,就夠讓林多義興奮了。

  林多義的創業伙伴只有潮長長的時候,阿華就已經覺得靠譜了,現在又加碼了一個全國狀元,就比一般的靠譜還要更加靠譜一些。

  當著潮一流和贏曼而的面,云朝朝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只好在心里給林多義,多打了好幾個叉叉。

  她要回答說是吧,就顯得有些炫耀。

  她要和之前那樣解釋一遍,說高考并不存在真真的全國狀元,又看著是像以退為進,披著謙虛的外殼驕傲。

  最重要的還不是驕不驕傲,炫不炫耀。

  YC國際的人都知道,學生會主席的爸爸,曾經的首富潮一流,只在意兒子學習成績。

  放出過只要兒子學習好,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讓兒子自己做主這樣的豪言壯語。

  潮一流很為潮長長的學習自豪。

  現在好了,成績那么好的潮長長,既沒辦法出國念書,也沒有參加今年的高考。

  在這樣的場合,說什么高考狀元,無疑是在潮爸爸的傷口上撒鹽。

  “我不是。”云朝朝指了指潮長長:“你可以采訪采訪明年的高考狀元。”

  云朝朝的情商一向都很高,括弧,在討厭了十幾年的潮長長面前是個例外。

  但就算是故意拿話刺激潮長長,其實也屬于云朝朝情商的一部分。

  她不僅把潮長長從山村刺激到了倉庫,還把潮庫管直接刺激到和自己表白。

  奇跡寶寶從小和爸爸相依為命,有些人情世故她不懂,有些軟話她不會說。

  云朝朝的風格自成一派,不是一般人想要模仿就能模仿得來。

  潮長長接過了云朝朝拋來的話題:“我一個藝考生,覬覦什么狀元?”

  阿華沒有再多說什么又回去后廚做菜,省得給兒子難得一次的靠譜添亂。

  再怎么說也是開了這么多年的大排檔的人,知道別人什么反應是不想和他細聊。

  “培訓班你還沒有找好對吧?”朝朝姑娘在報到之前特地過來一次,也是有很多事情想要交代長長同學。

  “葛媽給我找了一個美術高考培訓畫室,說是之前連續四年,省美術高考的第一名,都是那個畫室的老師帶出來的,我明天就去看一看。”潮長長一直都有把答應過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早怎么沒有去?”云朝朝覺得潮長長對考清華美院這件事情還不夠上心。

  “前一段剛從倉庫回來,收拾東西什么的,做了幾天調整。”長長同學給出了解釋:“然后葛媽說畫室的老師想要看看我以前的素描,我大多都沒帶,就想著自己先練一練找找手感再過去找老師。”

  “怪不得這兩天都在拿我和你媽練手。”潮一流也是第一次聽潮長長說起自己的安排。

  云朝朝本來想說讓潮長長也那她練練手的,礙于現在人有點多,就直接拋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另外一個問題:“藝考的程序你知道了吧?”

  “嗯,葛媽有和我說。”

  “你光聽葛主任說可不行,今年都不記得給你報名。”

  云朝朝對潮長長沒能一起參加高考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朝朝姑娘給長長同學想好了最佳解決方案。

  不能一起入學,那就一起畢業。

  十幾年那么長的時間,都討厭過來了,一眨眼就到了現在,根本沒有覺得漫長。

  接下來,只有一年的時間,肯定連眼睛都不用眨就過去了。

  不過,這是牽過手之前的云朝朝的想法。

  也不過是牽了一個手,心里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別說是一年,就連不能獨處的這一頓飯的時間,都讓云朝朝覺得漫長。

  “我之前也沒想過要參加高考啊。葛媽要是能未卜先知到給我報名高考。那我肯定不去聯合國演講,不接連上熱搜。”

  潮長長說的,都是心底的大實話。

  這一系列讓潮長長整個世界都崩塌的蝴蝶效應里面,只要前面的任何事情發生了改變,后續的所有事情,都可能不會發生。

  他肯定不會在現在這樣時間,出現在這樣的地點。

  即便機緣巧合來到了阿華大排檔,也不會是和云朝朝一起。

  云朝朝的出現,是潮長長已然崩塌的世界里面,唯一嶄新的屹立。

  朝朝姑娘聽出了長長同學的話外之音。

  有些悲傷的話題,不宜說的太深。

  過去已經是那個不可改變的樣子了,未來才是值得努力的方向。

  “省聯考,一般是十一月報名,十二月考試,二十個工作日會出成績。”

  “我會記得報名的。”

  “嗯,到時候我再提醒你。”云朝朝深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細:“你的目標不能只是省考的第一還是第幾,省考過后,還會有清華美院的校考,校考才是決定你能不能上清華的考試,校考一般是在省考成績出來一個月之后。”

  斯念聽到這兒就樂了:“啊嘿!你怎么這么了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明年要參加高考呢。”

  “我去找考清華美院的同學打聽了一下啊。”云朝朝回答得理所當然,轉頭又接著和潮長長說:“省考、校考、然后高考,一個都不能錯過,還得要考個高分。”

  “好。”在潮長長臉上掛著的,是他的標志性笑容。

  有那么一點壞壞的,淋漓盡致地凸顯了潮長長的氣質。

  笑里藏壞,又壞得不是那么徹底。

  帶了點賤兮兮的俏皮,和不易察覺的孩子氣。

  從眼角蔓延到全身。

  這是云朝朝記憶中的笑容,散發著行走的荷爾蒙。

  現場的氣氛好得有些過分。

  任誰認真地看上一眼,就能發現有氤氳的粉紅色泡泡,把朝朝姑娘和長長同學包裹在了里面。

  斯念看在了眼里,在盡快結束飯局給兄弟更多的自由活動時間,和趁著潮一流和贏曼而都在直接起哄挑明,這兩個選項之間,天人交戰。

  斯念大哥還沒有和長長小弟聊過,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也不知道會不會踩雷。

  最好是他什么都不用選,贏姐直接火眼金睛,他呢,就負責在旁邊添加點柴火。

  奈何潮一流和贏曼而的注意力,都在潮長長要參加藝考這件事情上,一時間也顧不得潮長長和云朝朝之間的太多微表情。

  潮一流和贏曼而有聽葛功明說過潮長長準備考清華美院。

  就算葛功明不說,潮長長每天拿著本復習資料翻看,小危樓小成這樣,潮一流也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更不要說,贏曼而還幫潮長長給十六本武功秘籍都包上了書皮。

  話又說回來,關于藝考這么細節的探討,潮爸潮媽還是第一次聽。

  贏曼而不由地想要了解更多:“藝考原來還分省考和校考,我還以為一次考試就完了的。”

  “我也是這次問了才知道的。”云朝朝立馬給出了回應。

  林多義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不是所有的美術類院校,都要校考的。也有直接省考加高考的成績就錄取的。像清美這種殿堂級的美術學院,報名的人那么多,錄取的人數又那么有限,肯定是要通過校考再篩選一輪的。”

  林多義在展露自己在培訓機構有過工作經驗的同時,又小小地恭維了一下。

  他這會兒算是知道了。

  小危樓里住著的那個男孩,一找就是最好畫室里面最好的老師。

  他之前竟然還提議,隨便挖個老師過來給人做藝考集訓,還說什么隨便裝修一套房子做畫室,根本就是…

  一聲嘆息回蕩在林多義的心里,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不過是想要好好創個業,怎么隨隨便便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一群神經就能把自己給說坑里去了。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創業之多艱。

  “能考上嗎?”潮一流轉而詢問自己的兒子。

  潮一流的執念并不多,兒子的成績,就是其中之一。

  “能。”潮長長回答得毫不猶豫。

  自怨自艾沒有了,猶猶豫豫也沒有了。

  只剩下滿身的動力。

  表白之前,潮長長并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變化。

  最沒想到的,是朝朝姑娘會在去清華報到之前,特地過來一趟。

  突如其來,計劃之外。

  瞬間就打亂了長長同學關于表白的所有想象。

  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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