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長這倒不是奉承余慶陽。
實在是,他帶過的實習生不知道有多少,余慶陽還是第一個,剛畢業就能夠把工地上的技術參數說的這么溜,這么準確的。
其實工程就是這樣,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作為技術員,需要掌握的,看圖紙看的是什么?就是這些技術參數。
至于說結構,一般的水利工程,哪有什么復雜的結構變化?
“還有呢?”
“素混凝土下面要鋪設防水土工布,土工布搭接不能小于20厘米。
豎向地梁間距是5米,橫行地梁間距是3.5米…”余慶陽從容的回答著田大爺的提問。
“嗯!”
田大爺滿意的點點頭。
上一世,也是在這里,田大爺也是如此提問自己。
結果,那個時候,余慶陽翻看了好幾天圖紙,感覺看了很多,記了很多,但是關鍵的技術參數一個沒記住。
記得當時,田大爺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什么話都沒說,就上車走了。
現在想來,應該是挺失望吧!
“行,掌握的很扎實!”高科長又夸獎一句。
余慶陽把劉工推出來,“嘿嘿,其實都是劉工教的好!”
“嗯!小劉不錯,今年該晉工程師了吧?”
高科長趁機道:“是,田總,今年的工程師名額可得多給我們工程科幾個,我們工程科好幾個人都到晉升年限了!”
“回頭我在黨委會上提一下,你回頭也找陸總匯報一下工作!”
送走田大爺和高科長。
“小余,謝了啊!”劉工拍拍余慶陽的肩膀。
“劉哥,你這話說的,說謝不外了嗎?再說我說的就是實話,本來就是你教的啊!”
余慶陽知道劉工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工程師,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
作為一名比較純粹工程師,都是喜歡愛學,認學的年輕人。
為了和他打好交代,余慶陽專門投其所好,拿著圖紙請教了他很多問題。
果然,幾天下來,他和劉工的關系變的相當好。
是真心拿他當小兄弟看待。
“行了,兄弟我心里有數!”
“劉哥,我看這挖掘機干的有些慢啊!
這一個小時才干了一百個平方!”余慶陽岔開話題。
“修坡就是比較慢,不容易出活!”劉工也很無奈。
挖掘機修坡,是技術含量比較高的一項工作。
一方面是工期,一方面是成本,挖掘機干活慢,等于兩方面都保不住。
他作為現場工程師,施工員,公司也是要考察效益的。
雖然2000國營企業對效益考核不是很嚴。
但是你做好了,在職稱晉升,職務晉升的時候,也是一個加分項。
余慶陽之所以提挖掘機,實在是看著眼熱。
2000年的挖掘機一個小時480塊錢。
這個時候的柴油才兩塊錢一升,一個小時也就是二三十塊錢的油錢,挖掘機司機一個月也不過1500多塊錢,這么一算,一個小時毛利在450塊錢,簡直就是暴利。
余慶陽知道,去津門買二手的挖掘機也不過是四五十萬塊錢。
像現在這個工地,一個工地就能回本。
他真的很想賣一輛挖掘機,放到工地上,那簡直就是撿錢。
比他干清工,賺的多的多。
而且他知道,未來兩三年都是挖掘機的好行情。
可惜,也只能想一想,他沒錢,老爸也不會拿錢給他買挖掘機。
事先說好的,十萬塊錢的啟動資金,干不好就回去上班。
以余慶陽對老爸的了解,不給自己挖坑就是好的,根本不可能再給自己追加資金。
除非自己能夠創業成功。
按照當初和老爸約定的,十萬啟動資金,一年賺一百萬。
余慶陽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來什么,笑著對劉工問道:“劉哥,既然這樣怎么不多找幾臺挖掘機?
咱們這個標段接近兩公里,總共才四臺挖掘機,這樣下去工期沒法保證啊!”
“你以為項目部不想找啊?找不到,今年咱們省的水利項目比較多,挖掘機不夠用的!”
98大水以后,國家對水利越來越重視。
全國都在大搞水利,清淤疏浚,大堤除險加固,水庫擴容等項目一個接一個的上。
此時東山省有一條橫跨兩個地市,長二百公里的紅衛河正在全線清淤,大部分挖掘機都去紅衛河了,因此東山省挖掘機非常緊缺。
而且余慶陽知道,他們干的這個清水湖湖堤護坡項目結束后,緊接著會進行清水湖清淤擴容,那個項目造價一個多億。
中央撥付百分之三十,省里撥付百分之三十,市里自籌資金百分之四十。
而且那個項目最終也是省水總中的標。
省水總干了一半,五千多萬的工程。
好像那個項目已經確定,只等市里的資金到位就會開工。
上一世,是他們這個項目還沒干完,湖區清淤就開始了。
因此,如果此時能夠找來幾臺挖掘機,那他和老爸定的目標,很輕松就能實現。
“劉哥,如果我能找來挖掘機,能行嗎?”
“你能找來挖掘機?那肯定沒有問題!
這事我就能說了算,只要你能找來挖掘機,我立馬給你安排活!”劉哥看了余慶陽一眼,有些不太相信他能找來挖掘機。
剛才余慶陽突然想到,他們東山省缺挖掘機,可是其他省份并不缺挖掘機。
這個時間段,挖掘機最多的地方就是津門。
挖掘機最早也是有地域性的,比如全國來說挖掘機最多的是津門,東山省來說,挖掘機最多的地方是禹城。
現在禹城的挖掘機不夠用了,那就從津門找。
上一世,他的一個師兄就是從津門找來兩臺挖掘機,一年賺了好幾百萬。
“那個挖掘機進場費,還有進場后要預付生活費!”余慶陽小聲提醒道。
這個時間段,挖掘機就是這么牛,進場要進場費,進場費是以他托運的距離來定的,還有挖掘機進場要先給一部分錢當生活費。
余慶陽之所以提這個事,是因為老三就是津門的,此時他已經被分配到津門市水利局,他老爸就是津門市水利施工公司的副經理,通過他找挖掘機肯定沒有問題。
其實,不是沒人想到去外地找挖掘機,關鍵是一個信任問題,不是熟人介紹,人家不敢來。
曾經有過這個情況,有挖掘機經人介紹,去微山湖湖里去干活,結果平時挺好,按月給生活費,結果干完活一算賬,好家伙倒欠人家不少錢,把挖掘機賠進去都不夠。
什么今天壓壞了一棵樹,明天壓了麥地,后天驚了鴨子,鴨子不下蛋了,反正都要賠錢,最后挖掘機老板花了好多錢,請了北湖市的一個大哥出面,才把挖掘機弄出來。
這樣的事情多了,外地的挖掘機也就不敢過來,必須要有人擔保才行,就像余慶陽想從津門找挖掘機,必須要老三的父親擔保才行。
“那這樣,中午我給高科匯報一下,下午給你信,小余,你真的能調來挖掘機?”
“真的!劉哥,我老三的父親是津門水利施工公司的副總,找他幫忙找幾臺挖掘機還是很簡單的!”余慶陽趕忙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
這個時候,如果不亮底牌,劉工肯定不敢幫自己說話,當然,他也可以自己去找高科長,找田大爺。
但是,他去找,等于欠人情,人情能不欠還是不欠的好。
田大爺馬上就要離休了,他不想老是麻煩田大爺。
他干二包,包清工,只是為了找一個切入點。
包清工全靠從工人身上賺錢,能賺多少錢?
壓榨的狠了,賺的都是昧良心的錢,不壓榨,就會像余慶陽老爸那樣,干了十幾年的包工頭,最后手底下也沒攢下多少錢。
一百萬估計就是極限了,記得當時余慶陽說自己一年賺一百萬的時候,老爸老媽驚訝的表情。
老爸當時說了一句,我干了十幾年,也不過··········你一年能比我十幾年賺的多?
所以,包清工,只是余慶陽的一個切入點,真正賺錢,還是靠玩工程機械。
當然這是指原始積累階段。
正說著,湖堤上又來人了。
這次來的是監理。
2000水利工程上,監理制度還不健全,以這個項目的監理來說,都是牡丹市水利局委托的下級縣水利局的工作人員,根本不是正式的監理。
劉工迎上去和監理打招呼。
余慶陽并沒有過去。
繼續琢磨自己的發財大計。
找幾臺挖掘機,攢一筆啟動資金,然后自己買挖掘機,跟著省水總干上兩年,然后自己出去包工地,大包的那種。
“小余!”那邊劉工叫他。
余慶陽跑過去,“劉哥什么事?”
“走了,回項目部打牌去!”
“好!我安排一下!”余慶陽很干脆的答應道。
歷史總是那么多的重合,曾經他在清水湖湖堤護坡項目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陪監理打牌。
重生了,還是沒有擺脫這個工作。
牡丹市打牌的風氣很重,很多人都愛打牌,麻將、牌九等等。
尤其現在工地剛開工,主要是機械在施工,監理們都很清閑,所以監理每天到工地巡視一圈后,就貓到項目部里去打麻將。
“快點啊!”
“知道了,劉哥,吳工,劉工,你們先走著,我安排一下馬上就來!”
余慶陽把宋哥和楊哥叫過來,交代了一下,就追著劉工的腳步趕往項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