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峰說完,側目看著不動如山,波瀾不驚的伽羅樹菩薩,笑道:
“你似乎并不好奇,難道你們佛門早就知道了?”
伽羅樹淡淡道:
“本座早已四大皆空。”
許平峰不置可否,慢條斯理的煮茶,突然又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里溢出鮮血,嘶啞的聲音說道:
“幸而半數國運已經不在大奉,不然昨日老師的殺陣,恐怕能將我們二人煉化。
“初代竟然沒能傷你,那是你們佛門以多欺少。”
伽羅樹菩薩不喜不怒,道:
“你還打算在青州玩多久?”
許平峰用潔白手絹擦拭掌心鮮血,笑道:
“善釣者,必先善誘。戚廣伯都能忍,我有何不能忍。”
南疆。
深夜,暴雨!
“最后給你一個機會,讓我殺了她,或........”風華絕代的女子,烈焰紅唇緩緩吐出:
“殺你!”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濃厚的烏云仿佛墨汁般籠罩在頭頂。
許七安單膝跪地,艱難的抬起頭,雨水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污,發絲黏連在臉龐。
銹跡斑斑的鐵劍橫在脖頸,劍光與女子的表情一樣森寒冷冽。
他揚起俊朗的臉,擠出一絲苦笑: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風華絕代的女子眼神厲色一閃。
下一刻,許七安萬念俱消。
許七安猛的從床上坐起,劇烈喘息,他像是睡了一覺,又仿佛經歷了漫長的一世,終于從混沌中醒來,來到世間。
緊接著,他左手摸向脖頸,右手摸向眉心。
“許郎放心,人家怎么舍得殺你呢!人家只是用劍氣震散了許郎的元神。”
輕笑聲從窗邊傳來。
燭光如豆,窗邊站著一個披羽衣的高挑背影,見他醒來,翩然回眸,笑容妖冶。
她是如此的美麗,但美麗中似乎藏著危險,隨著美人綻放笑靨,許七安仿佛看見一個絕世妖姬的誕生。
頭好痛........許七安定了定神,就像宿醉的人漸漸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他慢慢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他被家暴了。
昨天的洛玉衡是“欲”人格,纏著他連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雙修,索取無度。(注1)
好不容易到了子時,終于把小欲打發走了,許七安雖說沒像上次那般不堪,但也感受到了些許疲憊。
誰想,小欲之后的人格是“惡”。
是許七安上次雙修,未曾接觸的“惡”人格。
“惡”人格現身后,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討厭慕南梔,我要殺了她。
并要許七安取出浮屠寶塔,釋放出慕南梔。
許七安當然不同意啊,想著憑借三寸不讓之舌,讓洛玉衡滿意,從而打消這個念頭。
豈料惡人格直接翻臉無情,頭發一甩誰也不愛,與他發生了激烈沖突。
兩人在伯山邊境打了一場。
“我確實打不過她,雖然沒有拼命很多底牌不曾施展,雖然她事先把我身子掏空,但我和洛玉衡之間的差距確實不小.........
“不愧是半只腳邁入一品的劍修”
許七安無聲的嘀咕。
“你想怎么樣?”他謹慎的盯著窗邊的妖姬。
“人家只是想和許郎雙宿雙棲,一生一世一雙人嘛。”
洛玉衡眨巴一下美眸,嘴角擒著笑。
她蓮步款款,走到桌邊坐下,托著腮,燭光把她的臉映照的宛如世間最無暇最溫潤的美玉。
“可你總是帶著花神在身邊,讓人家很苦惱吶。”洛玉衡嘆息道。
你是被九尾天狐附身了吧.........許七安眉頭直皺,這樣的小姨讓他有些水土不服。
“還有你以前狼藉的名聲,想到你是個頻繁出入教坊司的浪蕩子,人家心里就難受的很。”
不等許七安回應,小姨嫣然一笑:
“都過去啦,人家不會在意的。在你沉睡的時候,我用劍把你的命根子切了下來。我替你向過去做了告別,現在的你是干干凈凈的。
“嗯,你要不要看看它?”
許七安胯下一涼,瞠目結舌的看著她。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突然,洛玉衡咯咯咯的嬌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笑的豐滿的胸脯發顫。
“我騙你的........”
她笑趴在桌上。
我收回剛才的話,九尾天狐沒你這么惡劣.........許七安絲毫沒有松口氣的意思,因為他摸不準洛玉衡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幸運的是,洛玉衡的“惡”人格還是可控的,自然沒有真正的六親不認。
最開始的戰斗,更像是一種彰顯自己到來的手段,也可以視作是她的惡作劇。
“她的惡是內斂型的惡,不是那種張楊的,恨不得把壞人寫在臉上的惡。另外,七種人格是根據洛玉衡自身的性格演化而來。
“洛玉衡若是本性善良,那么惡人格的狀態其實是可以預測的。她或許很壞,但不至于嗜殺成性。嗯,還得多做觀察。”
許七安念頭閃爍間,聽見洛玉衡伸展懶腰:
“昨天你那般折騰我,身子骨都要被你拆了,人家要休息。”
昨天是你折騰我吧,腿纏在我腰上掰都掰不開.........他心里腹誹一句,起身離開床,讓出位置。
洛玉衡沒動,嘟著嘴,笑吟吟道:
“床上都是你的臟東西,換一換。”
.......許七安就把沾滿他萬千子孫的床單被套換了新的。
洛玉衡撲倒在床榻上,趴在床上,輕輕撩起羽衣下擺,衣角滑過勻稱的小腿肚,到渾圓的大腿根部,堪堪停下。
她回眸,露出無比魅惑的笑容:
“要雙修嗎?”
“我覺得適當的休息比雙修更能調養氣機。”
許七安委婉的拒絕了她。
如果說正常狀態下的洛玉衡,是他無法駕馭,但敢嬉皮笑臉撩撥的。
那么眼前的洛玉衡,是他既不敢撩撥也無法駕馭的。
謹慎起見,他決定多做觀察,多了解“惡”人格的行為作風。
洛玉衡失望的撇撇嘴,扭頭輕輕一吹,蠟燭熄滅。
她鉆入被窩,打了個滾,滾到里側。
許七安重新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后,在漆黑的房間里,望著天花板發呆。
現在是寅時兩刻,欲人格子時剛走的,按照以往的情況,應該會睡一覺,到次日清晨才會進行人格切換。
但欲人格剛走,惡人格就跳出來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惡人格是七種人格里最強的?
想著想著,他思考的方向又轉到了十萬大山。
“廣賢菩薩的化身一具,保守估計會有二品吧度厄羅漢也是二品,再加上阿蘇羅想要奪回十萬大山并不容易.........
“嗯,九尾狐應該能搞定廣賢菩薩的化身,她要是沒這份實力,復國也想了。
“妖族還有一位超凡,好像是只懶惰的熊,不過只是個三品,額,我是不是太飄了 “如果僅僅這樣的話,我們很難奪回十萬大山,七絕蠱雖然大有長進,但我大概率打不贏阿蘇羅。
“所以,這次打佛門的主力是神殊。唉,其實說白了,是修羅王帶著小女兒,打前妻生的小兒子。”
默默吐了個槽,許七安轉而思考自己能在這場戰斗里獲得什么好處。
“嘗試俘虜度厄,讓他幫我解開最后一根封魔釘,然后我就和王妃雙修,晉升二品”
“另外,總算能見到九尾天狐的真容了,不知道和小姨比起來,誰更美。”
至于慕南梔,許七安把她排除在外。
美貌是花神最大的武器,她的魅力已經到了獨孤求敗的境界,以致于到現在,許七安都不敢釋放出她的真容。
一來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二來怕麻煩。
花神轉世不做偽裝的外出溜達一圈,會惹來什么樣的麻煩,是可以想象的。
就算有應對任何挑戰的能力,也沒必要讓自己陷入層出不窮的麻煩里。
這時,卷著被子的洛玉衡,默默靠攏過來,一聲不吭的舔他的耳垂。
“國師這是作甚。”
許七安板著臉問道。
“勾引你呀。”
黑暗里,洛玉衡的眸子明亮,像是夜幕里的星星。
不要鬧........他嘴角抽動一下,心里一動,道:
“國師,我明日便要出發去十萬大山,助妖族奪回故土,你還有幾分戰力?”
洛玉衡笑嘻嘻道:
“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她翻了個身,騎坐在許七安小腹,雙手撐著他堅硬的胸膛,笑道:
“不行,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不能打架。”
她邊說著,邊揉了揉平坦的小腹,一臉慈愛。
就算昨天灌了你一肚子,也不會這么快啊........許七安不想和惡女解釋。
洛玉衡絲毫不介意,嬌笑道:
“佛門的和尚還是有幾把刷子的,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許七安沒說話,默默看著她。
洛玉衡繼續說道:
“許郎覺得,我與你,誰更強?”
“你!”
許七安得承認。
說實話,因為洛玉衡要平息業火,準備渡劫,所以已經很少出手,且經常在他面前紅著臉,蹙著眉,臉頰通紅的咬著嘴,這讓他漸漸忽略了對方是堂堂人宗道首。
二品劍修。
比他整整高了一個半品級。
直到今晚打了一架,才恍然間反應過來。
洛玉衡又問道:
“那你覺得,加上一個孫玄機,能否贏我?”
許七安審視自身底牌、手段,想了很久,道:
“雖然沒有打過,但我把握不到。”
洛玉衡紅唇微微挑起,柔聲道:
“那你和孫玄機是怎么打贏阿蘇羅的?”
許七安愣住了。
小姨輕笑一聲,邪魅妖冶,低頭含住情郎嘴唇,吮吸幾口,笑著說:
“二品羅漢果位,以殺伐之術著稱的殺賊;三品金剛神功;以及修羅族最強戰士的稱號所代表的力量。
“你是如何憑借一己之力牽制他的?你的封魔釘還沒拔出來呢。了不起就是接近三品大成,憑著浮屠寶塔和未達超凡的七絕蠱,怎么可能與他糾纏那么久。”
這.........許七安瞳孔微縮。
他現在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對啊,我當初三品境,靠著儒圣刻刀、鎮國劍,以及神殊殘肢的幫助,拼的九死一生才斬了二品的貞德。
而阿蘇羅絕對比貞德要強。
洛玉衡嘆息一聲:
“你沒有和佛門超凡交手的經驗,不曾察覺出問題也不奇怪。這次與妖族聯手攻打十萬大山,你得小心再小心。
“也許,這是佛門布的局呢?故意送出神殊的部分殘肢,讓妖族看到復國的希望。
“你覺得,這次復國行動如果失敗,妖族還有多少氣運?”
許七安盯著她:
“國師是故意與我打的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