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小巧的小狐貍,脖子上掛著一個袖珍版的小皮包。
會說人話?狐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許七安差點給它來一套“大威天龍”掌,目光在窗外環顧一番,道:
“進來說話。”
小狐貍“嘻嘻”一聲,四條小短腿一蹬,從窗沿躍入屋內。
許七安目光追逐著這只小狐妖,看著它邁動優雅的四肢,走到桌邊,奮力一躍,沒能躍上桌面,小肚子撞在了桌沿。
“哎呀!”
它痛叫一聲,后肢亂蹬,終于爬上桌子,蹲下來,烏溜溜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和興奮,觀察著許七安。
太菜了吧.........許七安心里嘀咕。
“是娘娘讓我來嘚。”
小狐貍發出銀鈴般的女童聲。
果然!許七安心里暗道,狐妖,且知道他的身份,多半是萬妖國的妖,因此剛才忍住了滅妖的沖動。
“所以?”
他站在桌面,俯瞰著毛茸茸的可愛小狐貍。。
“偷偷潛入這里,不怕被人發現?”
小狐貍“嘿嘿”道:“速度和潛行是我擅長的領域,要不然娘娘怎么會派我過來呢。夜姬姐姐說,許銀鑼料事如神,明察秋毫,怎么練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因為推理需要足夠多的線索,以及對事物的了解。比如我不了解,我無從判斷是不是一只魯莽的小狐妖。又比如年紀不大,所以我會懷疑本事不大,不夠小心。”
許七安隨口說道。
小狐貍恍然大悟,黑珍珠般的眼睛閃閃發亮,抬起抓起拍一下桌面,嬌聲道:
“原來如此,不愧是許銀鑼,說的真有道理,井井有條呢。”
“說的夜姬姐姐是誰,她認識我?”
許七安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快快,給人家也來一杯。”
小狐貍拍了一下桌子,催促道。
輕微的水聲里,許七安給她倒了滿滿一杯小狐貍湊上來粉嫩的鼻子,伸出小舌頭,舔啊舔舔啊舔。
“不會化形?”
許七安詫異道。
“還不會呢。”小狐貍嬌聲道。
我錯了不是菜是菜的摳腳,萬妖公主派過來作甚許七安心里吐槽。
喝了幾口后,小狐貍說道:“夜姬姐姐是我三姐本領好強大的她比我早出生三百七十六年。”
所以的夜姬姐姐到底是誰啊。
“她以前在京城辦事,剛回來不久,與我說了很多關于的故事。許銀鑼真厲害呀”
浮浮香........許七安臉色一滯分不清內心是欣喜還是悵然或者惱怒心情非常復雜。
欣喜是再次得到老相好的消息悵然是雙方見面遙遙無期惱怒是因為堂堂大奉打更人,硬生生被她變成大奉干尸人。
她是浮香的妹妹啊,原來浮香真名叫夜姬........許七安臉色稍轉柔和,問道:
“家娘娘讓我來做什么?”
“來報信噠。”
小狐貍開心的說。
倒是報啊........等了一會兒,許七安見她還是沒說話一臉憧憬的看著自己。
于是他只能強調道:“報信?”
“娘娘讓我來和說說佛門的情況。”
說話間小狐貍眼睛往桌上瞟了一下她看的是桂花糕,已經用余光瞥了好幾次。
“想吃就吃吧。”許七安嘆了口氣。
小狐貍歡快的鳴叫一聲,抱著一塊桂花糕小口啃起來。
菜雞、幼齒、很矜持、有股矜貴之氣,感覺打一拳會哭很久的一只小狐貍.........許七安心里做出判斷。
耐心的等待她吃完,許七安問道:“還要吃嗎?”
“好呀好呀,謝謝許銀鑼。”
“.......先把娘娘讓傳達的事說完吧。”
貪吃!許七安在心里又添了一個標簽,不過小孩子都是饞嘴的,倒也不奇怪。
小狐貍不舍的收回目光,乖巧蹲坐,道:
“從高往低開始,佛門最強大的是超品的佛陀,其次是四大菩薩,當代菩薩有四位,分別是掌控“金剛法相、不動明王法相”的伽羅樹菩薩;掌控“大輪回法相、大慈大悲法相”的廣賢菩薩;掌控“大智慧法相、藥師法相”的法濟菩薩,以及掌控“行者法相、無色琉璃法相”的琉璃菩薩。”
“佛門歷史上曾出現過九位菩薩,五百年前有七位,甲子蕩妖之后有五位,武宗篡位之時,又被初代監正斬了一位,如今只剩四位。”
“然后是九大羅漢,存世的只剩兩位:須陀洹果位度情、阿羅漢度厄。娘娘說,果位凝聚后,便無法改變。因此漫長時光中,許多羅漢選擇轉世重生,重修佛道。”
“然羅漢有住胎之昏,菩薩有隔陰之迷,大部分羅漢都湮滅在輪回之中。佛門歷史上有十八位羅漢,這些羅漢,一部分轉世輪回去了,一部分死在了甲子蕩妖中。”
“最后是護法金剛,現存的依舊只有兩人,分別是度難金剛和度凡金剛。佛門巔峰時有多少金剛,娘娘就沒算過了。娘娘說,甲子蕩妖時,三品金剛也只是炮灰而已。”
許七安嘴巴張的能塞進雞蛋,整個人宛如雕塑,呆了。
巔峰時九位菩薩、十八位羅漢、若干個護法金剛........這簡直就是離譜.........
不,不能這么想,只是歷史上出現過而已,是時間積累出來的。那中原歷朝歷代下來,三品二品一品高手的數量,也是非常可觀的........
但是,但是現存四品菩薩兩名羅漢兩名金剛,這就很離譜.........
不過,如果大奉沒有經歷元景帝的禍害、許平峰的抽取氣運,絕對不止鎮北王一個三品,至少魏公就是頂尖的二品,當然還會有其他高手誕生也說不定。
反觀佛門,山海關戰役后,簡直烈火烹油,強盛到了可怕的程度。
小狐貍繼續道:“此次帶隊來三花寺的是度難金剛,隨行的有兩名四品,法號凈心和凈緣。凈心是禪師,凈緣是武僧。主要注意這兩人便成。”
“對了........”
她蹲坐著,探出一只爪子伸進脖子上掛著的小皮包:“娘娘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
她的爪子里抓出一個手環,手環上掛著六個銹跡斑斑的銅鈴鐺,很有年代感。
“手環?”
小狐貍糾正道:“娘娘說這是腳環。”
許七安接過腳環,問道:“叫什么名字?”
小狐貍道:“猜猜看呢。”
“猜不到。”
“哼,真沒用,給一個提示,我和夜姬姐姐的名字正好相反。”
“日雞?”
“是,是白姬啦!”
小狐貍抬起前爪,用力拍打一下桌面,表示很生氣。
“最后一件事,娘娘說,希望能信守承諾,尋找神殊大師的殘軀,為此,她派我來監視。告訴哦,我的速度很快的,能日行幾千里。而且擅長潛行,我很有用的。”
小狐貍人立而起,掐著腰,得意洋洋。
“日行幾千里........”
許七安眼睛一亮,問道:“那能馱人嗎?”
小狐貍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看許七安的大塊頭,遲疑道:“可,可以吧.......”
許七安高興的把小狐貍抱下來,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狐貍懵了。
“哎哎,別哭了,是自己說可以的。”
許七安坐在床邊,看著趴在枕頭上,嚶嚶嚶哭泣的毛茸狐貍,辯解道。
小狐貍眼里滾出豆大的淚珠:“我要回去告訴娘娘,欺負我,嚶嚶嚶.......我的腰好疼,嚶嚶,嗝.......”
她長這么大,還沒被欺負過。
許七安哄女人很拿手,哄狐貍........也挺拿手,連哄帶騙給糊弄過去,小狐貍含淚原諒他。
果然是打一拳能哄很久的。許七安吹滅蠟燭,道:“那,睡覺?”
小狐貍爬了起來,黑暗中,警惕的看著他:“不,夜姬姐姐說是色胚,我不能和睡覺的。”
許七安看了一眼小小的狐身,默默捂臉。
不至于不至于.........
聞人倩柔的閨房里,天宗圣子捻著酒杯,站在窗邊,道:
“徐前輩和夫人沒有住在一個房間?”
聞人倩柔對鏡梳頭,淺笑著“嗯”一聲。
她穿著白色里衣,臀圓腰細胸脯飽滿,從容貌到身段,都是極為出彩的女子。
好端端的分房作甚........他心里嘀咕一聲,又道:“柔兒,在那個徐謙面前,記得要恭敬一些。”
“我已經把他當恩公對待了啊。”
聞人倩柔表示很委屈。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靈素停頓幾秒,壓低聲音:“徐謙是個老怪物,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三品?”
聞人倩柔心里一凜。
李靈素搖頭失笑:
“以前,我也這么認為,但昨日在三花寺,一件小事改變了我的想法。嗯,他給了我一只錦囊,里頭全是火炮和車弩,足夠武裝出一個營的軍隊。們雷州商會絞盡腦汁,耗費錢財無數,才從官府那里換來一些軍弩和火銃。
“但對他來說,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聞人倩柔難以置信:“他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三品高手,前有鎮北王,后有許七安。此外就是司天監的術士。這個徐謙是誰?”
天宗圣子搖頭:“他應該不是朝廷的人,據他說,火炮和車弩是與監正對弈時贏的小玩意。呵,這種人物,沒必要騙我,對吧。”
和監正對弈時贏的........聞人倩柔呼吸急促起來。
天宗圣子余光看了一樣小相好,見她陷入深深的震撼中,當即說道:“啊,我修為被封,應當及早破開封印,柔兒,我先回房修煉。”
聞人倩柔猛的回過神來,柳眉倒豎,抓起桌上的披帛,抖手一甩。
長長的披帛宛如鞭子,纏住李靈素的脖子,把他拖了回來。
“李郎,來雷州兩日,卻不碰我,是不是早已喜新厭舊?或者,心里有別人了?”
“沒有沒有。”
“哼,我不信。”
“真的沒有,我的永遠是屬于柔兒的。”
“那就看今晚的表現啦。”
次日,清晨。
許七安抱著小白狐,帶著王妃來到內廳,看見李靈素獨自一人坐在廳內享用早餐。
“一夜之間,仿佛憔悴了許多。”
許七安掃了一眼桌面,早餐沒有問題,白粥、饅頭以及精致小菜。
他抽了抽鼻子,趕在李靈素反應過來前,揭開茶蓋。
茶杯里,泡滿了枸杞。
噗.........許七安差點笑出聲。
“唉,我這該死的魅力。”
李靈素感慨一聲,道:“前輩,我們何時動身去三花寺?”
“不急,這幾日應該還會有人來找上門來。繼續偽裝李妙真,把消息散布出去。對了,昨天露了一個破綻。”
“什么破綻?”
許七安把三個饅頭放在他面前,其中一個饅頭撕成均勻兩半,與另外兩個饅頭放在一起。
然后,他指了指饅頭,又指了指李靈素的胸口。
他的意思是,我昨天用的饅頭規模不對,應該是兩邊各一個半饅頭.........李靈素愣了一下,領會了徐謙的意思。
“我明白了。”
李靈素低頭喝粥,道:“這件事記得保密,如果被我師妹知道,她會殺了我的。”
喝著喝著,他看了看饅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剛想深入思考,注意力突然被小白狐吸引過去,詫異道:“哪來的小狐貍?”
“一個故友的妹妹。”
許七安道。
故友的妹妹........李靈素審視著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試探道:“狐妖嗎?”
“嗯!”
小白狐自己點頭,脆聲道:“是噠。”
“它會說話?”
邊上的慕南梔吃了一驚,這才來了興趣,伸手想抱小白狐,又縮了回去,小心翼翼道:“它會咬人嗎。”
“會的,我超兇的。不要碰我。”
小白狐揮舞一下爪子,威脅道。
她不是家養的寵物,只有家養的寵物才喜歡被人觸摸,真正的野獸是忌諱被人觸碰的。
這時,聞人府的管家匆匆進來,語氣略顯急促,道:
“李道長,都指揮使大人來了,要求見您。”
雷州都指揮使,整個雷州,勢力最大的三人之一。
李靈素面不改色,道:“請他去大堂,就說我立刻過去。”
他和許七安對視一眼,笑道:“來了。”
江湖人士只是點綴,一州之內,江湖中的四品高手,屈指可數,能對三花寺造成多大威脅?
他們真正要釣的,是軍方的四品高手。
而這個雷州都指揮使,是其中最頂尖的人物之一。
一刻鐘后,雷州都指揮使袁義,見到了傳聞中的飛燕女俠。
這位盛名在外的天宗圣女,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兒,英氣勃勃,五官精致,似是受了不輕的傷,俏臉微微發白,脖頸處纏著紗布。
膚色黝黑,身材魁梧的袁義頷首道:“李道長俠名遠播,今日得見,是袁某的榮幸。”
雷州緊鄰西域,屯兵十萬,處處都是軍鎮,當地的都指揮使,不管是職位還是戰力,都要比各州高一品級。
“李妙真”直言不諱道:“都指揮使大人,是為三花寺的異寶而來?”
袁義沒有點頭,捧著茶杯,悠悠道:“李道長何以斷定那件寶物能助四品突破超凡。”
他對雷州傳聞不是很相信,但念及李妙真的名聲,以及自身對三品的渴求,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前來。
李妙真笑道:“大人誤會了,突破超凡只是那件寶物最微不足道的功效。”
“此話可解?”袁義問道。
“大人可知楚州屠城案的始末?”
“鎮北王屠城煉制血丹,早已舉世皆知。”
“那便好解釋了,浮屠寶塔里鎮壓著當年山海關戰役中,被擒拿的高手,俱是三品以上,包括靖山城的前任城主納蘭天祿這位二品雨師。”
“.......李道長的意思是?”
“如今,那些絕世高手都已經被煉化成血丹和魂丹。因此三花寺才閉門謝客,禁止任何人進入浮屠寶塔。”
袁義瞇著眼,許久沒有說話。
第二天,袁義拜訪聞人府,打探異寶情報的消息,被雷州商會傳播出去。
這進一步引起了轟動,刺激到那些觀望的勢力。
雷州雙刀門。
門主湯元武坐在堂內,一長一短兩把刀,靜靜豎在左右手邊。
雙刀門是屹立雷州多年的江湖大勢力,歷任門主都是四品,走到哪里都受人崇敬,年初的天人之爭,湯元武便曾帶門徒去京城參與“盛會”。
門下弟子柳蕓,依靠美貌和實力,在京城一舉成名,與萬花樓蓉蓉等人并列四大美人。
關于三花寺的“異寶”,雙刀門長老們意見各不相同,有人認為佛門不好惹,建議觀望。有人則認為這是門主的大機緣,也是雙刀門的大機緣。
身為江湖人,追逐機緣,不該膽怯。
他環顧下方的長老、門徒,沉聲道:
“不必再爭,此事不管真假,都值得一探究竟。佛門雖強,但雷州江湖人杰眾多,軍鎮之中,高手輩出,未必不能與佛門角力。
“蕓兒,率領三十名門中好手,明日與我一同前往三花寺。”
英氣勃勃的柳蕓背負雙刀,出列,抱拳道:“是,門主。”
某個軍鎮。
一騎沖出大營,身后追逐著一群士卒。
一騎絕塵的是一位身披甲胄的青年,胯下一匹毛色漆黑得駿馬。
他的身后,追逐而來的士卒們高喊道:“鎮撫大人,私自出營是大罪。速速與我等回去,向指揮使大人請罪。”
身穿甲胄的青年大笑道:
“請乃乃個頭的罪,老子要是能搶到寶貝,那就是三品武夫,誰敢治老子的罪?搶不到,大不了革職,老子一個四品武夫,在哪里都能混的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