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圣子李靈素連連作揖,滿臉歉意:
“這是為了試探閣下的能力,如果此事會讓閣下因此陷入危機,今夜我便不會前來求助。另外,清姐不是嗜殺之人,雙方沒有結仇的情況下,她白日里會點到即止。”
“看出來了。”
許七安坐在桌邊,本想給自己倒一杯茶,突然想起這是夢境,便作罷。
李靈素道:“兩年前,我與師妹下山游歷,問道紅塵。途中游歷東海郡,結識了東方姐妹,她們是東海龍宮的大宮主和二宮主。”
許七安緩緩點頭:“混亂之城東海郡。”
東海郡毗鄰東海,曾經屬于大奉,后被巫神教侵占,再后來又被大奉奪回雙方拉鋸多年,在大奉和巫神教的默契下,最后變成了混亂之城。
東海郡的性質和云州一樣,都是混亂之地。但后者更加沒有秩序,充斥著江湖勢力、散人,以及巫神教和大奉的通緝犯。。
“東海龍宮在東海郡,是數一數二的勢力吧。”
許七安對東海郡不甚了解,只聞其名而已。
李靈素頷首:
“姐姐叫東方婉蓉,是四品巔峰巫師。妹妹叫東方婉清,四品巔峰武者。說起來,我之所以會惹上她們,純粹是我師妹害的。
“她有著旺盛的正義感,在山中修行時,環境簡單,接觸的都是同門師兄妹,呵,我們天宗向來清心寡欲,便是欺負同門的事,都懶得去做。
“因此當時我們并沒有察覺到她強烈的正義感,下了山后,她逐漸展露了本性。但凡看不過眼的事,都得插一腳。
“閣下行走江湖,必定聽過飛燕女俠的名頭,她便是我師妹。”
對于天宗圣子的吐槽,許七安在心里點了個贊。
“也是因為一次行俠仗義中,我們師兄妹結識了東方姐妹,更,更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我與她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是管鮑之交嗎一定是管鮑之交吧許七安覺得這四個字來形容天宗圣子,簡直太貼切。
他嘴角一挑,給人皮笑肉不笑的姿態:“所以與她們兩人同時好上了?”
天宗圣子有些尷尬的點頭。
許七安心里直呼內行。四品巔峰不管哪個體系都是中流砥柱,是凡人領域的頂尖存在。
這樣的一對姐妹花,竟然愿意共侍一夫。
他看了天宗圣子一眼目光里有了些許認同沉吟道:
“聽這么說,她們姐妹倆應該癡情于才對,為何要想著逃離?”
聞言天宗圣子悵然道:“閣下修為精深想必知道天宗吧”
見許七安頷首他便沒有長篇大論的介紹天宗直言了當:“我們天宗修的是太上忘情何為太上忘情?師尊說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
“我的理解是,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忘情不是無情,有情卻不為情牽、不為情困達到一種超然俯視的層次。
“同化天地所謂天之自私用之至公.
“這個層次只能靠悟就像武者的化勁,還有“意”,都需要自我領悟。”
許七安耐心的聽著其實什么都沒聽進去。
抬起手,適時打斷圣子的喋喋不休,皺眉道:“這兩者有什么關系?”
“自然有關系。”
李靈素嘆息一聲:“要忘情,必先經歷情愛,所以.”
他看了一眼許七安,見對方露出恍然之色,正要繼續往下說,便聽這位來歷神秘的青衣男子嗤笑道:
“所以,把她們始亂終棄?”
李靈素表情僵硬了一下,大聲反駁:
“并非始亂終棄,只是我還有師門任務在身,我要尋找自己的道。再者,天宗圣子或圣女,將來是有要繼承天宗大統的。
“我肩負著師門重任,豈能兒女情長,不如就相忘江湖。于是跟著我師妹遠走天涯,離開了東海郡。”
好一個不如相忘江湖,死渣男..許七安心里腹誹。
“但清姐和蓉姐并不這么認為,她們認為我是寡情寡義之輩,因愛生恨,就在一年前,她們終于追索到了我們師兄妹的蹤跡。
“我那師妹,完全不顧同門之誼,袖手旁觀,以致于我只能獨自逃命.”
天宗圣子一臉傷心的表情:“最后也沒能逃脫她們的魔掌,現在我修為被封印,元神被封印,被清姐和蓉姐軟禁在身邊。”
這是何等幸福之事許七安滿腦子的槽點,不知道如何吐,緩緩道:
“所以想讓我幫逃離她們的“魔掌”?”
天宗圣子連連點頭。
“呵!”
許七安笑了一聲:
“抱歉,無能為力,她們兩人是四品巔峰,武者倒也罷了,其中一個是巫師,擅長卜卦。肯定有發膚血肉等物品在對方手里,對方只要卜上一卦,就能算出在什么位置。
“甚至,她們會因為的負心,再次因愛生恨,直接給一發咒殺術。”
當然,的“貼身之物”不一定就在手里,也有可能在她們身體里。
天宗圣子不慌不忙,鎮定自若:
“清姐和蓉姐不舍得殺我的,這點我可以保證。當然,就算她們選擇咒殺術,我也沒有怨言,畢竟我對她們的愛是發自內心。”
左擁右抱,也配談愛?嗯,我好像沒資格說他.許七安仍是搖頭:
“重點不是有沒有赴死的覺悟,重點是她們也許不舍得殺,但絕對會遷怒于我。我不可能是兩位四品巔峰的對手。”
“此話何解?”天宗圣子審視著他,皺眉道:“完全可以利用天蠱移星換斗的能力為我屏蔽氣息,她們找不到的,這樣很安全的。”
他怎么知道我有“移星換斗”的手段許七安悚然一驚,險些直接進入戰斗狀態,掀桌子翻臉。
但想到天宗圣子勉強算半個自己人,便忍了。
“別緊張,我曾經見識過“移星換斗”的能力,并親自體驗過。白天在街邊偶遇,我便察覺到了天蠱的氣息,這只有親自容納過天蠱力量的人才能察覺到。
“不過身上的本命蠱真奇怪,除了天蠱外,竟有使用暗蠱、力蠱和毒蠱。”
還有心蠱情蠱和尸蠱,不對,問題的本質是,竟然容納過天蠱移星換斗的力量?許七安問出了這個疑惑。
“此,此事說來話長。”
天宗圣子說道:“當日我為了躲避東方姐妹,一路往南逃竄,逃到了蠱族,得到一位美麗的,活潑開朗的姑娘相救。
“她很同情我,便帶我去了天蠱部,求天蠱婆婆使用移星換斗之力,屏蔽氣息,阻斷蓉姐的卦術追蹤。天蠱婆婆知道嗎,是個非常強大的前輩。”
許七安問道:“那后來又是如何被東方姐妹找到的?”
聞言,天宗圣子露出了熟悉的,尷尬的笑容:
“后來,我與那位蠱族姑娘一見如故,在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我不顧一切地摸她,她也不顧一切地摸我,還立下了永不分離的誓言”
許七安心里一動,默默的看著他:“那姑娘是?”
天宗圣子木然道:“她是情蠱部的姑娘。”
噗許七安險些捂著嘴笑出聲,他保持著自己冷峻的人設:
“于是,為了擺脫他,自投羅網,讓東方姐妹找到自己?”
天宗圣子嘆息道:
“但和她在一起時,是真的快樂,我也是真的喜歡她,但她比清姐和蓉姐的占有欲更強,還在我體內種下情蠱。
“另外,跟著蓉姐和清姐,我尚有機會逃,留在蠱族,眼線眾多,高手眾多,手段詭譎,我根本逃走了。”
天宗圣子的奇妙歷險記,竟與三個女人糾纏不清..許七安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道:
“是幾品修為,能使用幾成實力?這關乎到我的計劃,另外,我可以救,但得拿出讓我足夠滿意的報酬。”
李靈素又驚又喜,認真思考,誠懇道:
“我距離四品還差一步,當日下山游歷,我和師妹都是陰神境。一年后,我們雙雙晉升五品金丹。
“半年的追逐中,我到了五品巔峰,隨后半年的軟禁,我的修為被封印,便一直止步不前。我現在最多能施展七品層次的力量。
“七品食氣,勉強操縱一些法器。”
戰五渣.......許七安心里做出評價。
李靈素說完,繼續道:
“至于報酬,我現在身無分文,我的地嗯,所有東西都留在師妹那里,有金銀、法器、一些天材地寶。
“閣下救出我后,我便帶去尋她,我所有的積蓄,分一半,呵呵,那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閣下如果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飛燕女俠的信譽。”
他一臉“我師妹是大佬”的表情,就江湖地位而言,李妙真確實是大佬級別。
許七安斟酌許久:“我會試著幫,但不保證一定成功。”
當即,兩人低聲商議。
次日,李靈素醒來,只覺得精疲力盡,伴隨著腰部輕微的酸疼。
未到高品,道門體系的肉身增幅不強,遠遠無法和同境界的武夫相比。
院子里風聲呼嘯,那是清姐在錘煉拳意。
溫暖的臥室里,梳妝鏡前,披著輕紗,腰肢纖細的嫵媚女子,對鏡梳妝,嫣然回眸:
“李郎,醒啦?”
李靈素掀開被褥下床,從后面摟住嫵媚女子,道:
“好姐姐,我來幫畫眉。”
東方婉蓉嫣然一笑,她微微揚起臉蛋,閉上眸子。
李靈素邊畫眉,邊說道:“平州瓷器溫潤,我想去逛逛。”
東方婉蓉蹙眉道:“我們行程很緊。”
李靈素指肚撫平眉心,柔聲道:“別皺眉,有損蓉姐國色天香的美貌。”
東方婉蓉臉蛋酡紅,道:“那,好吧,最多半天,午膳時必須啟程。”
用過早膳,東海龍宮一行人上街,顯擺又招搖,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徒步而行,沒有乘坐大轎。
兩名四品巔峰上街,再怎么招搖都不為過。
一路閑逛,買了好些瓷器,李靈素刻意灌了一肚子茶水,低聲道:
“兩位姐姐,我想解手。”
東方婉清頷首,清麗的臉龐沒有表情,道:“我陪。”
當即帶著幾名侍女,與李靈素一起走向鋪子內院的茅廁。
東方婉清和侍女停在遠處,并未靠近,遠遠監視。
李靈素宣泄著膀胱的壓力,低頭,看見糞槽里有一只肥大的老鼠,半個身子浸泡在糞水中,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看他。
“我在廁所里,姐妹倆暫時分開。”
他低聲道。
大老鼠扭頭就走,幾秒后,嘈亂的“吱吱”聲傳來,成群結隊的老鼠出現在糞槽里,它們憑借強大的彈跳力,躍出糞坑。
它們沖入院子,裹挾著滿身的糞水,撲向東方婉清,以及幾名侍衛。
同時,犬吠聲傳來,十幾只或大或小的狗沖入院子,齜牙咧嘴的撲向東方婉清。
這些動物不可能對武者造成傷害,但它們造成的混亂,讓東方婉清在內的幾名女子茫然不已,第一反應不是沖出“包圍”,捉拿李靈素。
而是鼓蕩氣機震開惡臭熏天的鼠群和瘋狂得狗群。
于是就給了李靈素非常寶貴的逃亡機會。
許七安從李靈素影子里鉆出來,按住他的肩膀,不緊不慢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東方婉清,看見這位清麗脫俗的女子臉色大變。
他收回目光,沉聲道:“走!”
兩人旋即消失。
“混賬!”
東方婉清縱身躍起,短暫浮空,從高處俯瞰,房屋鱗次櫛比,行人穿梭不絕,如何還能看見兩人的蹤跡?
她鐵青著臉,鼓蕩氣機,降落在鋪子前,跨過門檻,看著姐姐,沉聲道:
“李郎被人抓走了。”
嬌媚動人的東方婉蓉皺了皺眉,冷靜的取出一張符紙,里面夾著一簇發絲。
她閉著眼,雙手合攏,手捏法訣,卜了一卦,終于失去了冷靜,花容失色:“占卜失效”
東方婉清柳眉倒豎,低聲道:“是昨日那個青衣人。”
昨日那個來歷神秘的青衣人..東方婉蓉側頭,看向妹妹,語氣有些急:“他為何要帶走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