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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佛門法相

  我遇見一個熟人,去看看。”

  許七安丟下一句話,便轉身下樓,低調的從遠處繞過人群,靠向布裙荊釵的老阿姨。

  楚元縝的目光追隨著他,見他的目標是一位上了年紀,且姿色平平的婦人,頓時笑出聲:

  “許寧宴的嗜好,有些獨特。”

  恒遠皺了皺眉,正想為許大人辯白幾句,就見遠處的許七安不爭氣的露出“登徒子”的笑容,與婦人攀談。

  婦人不搭理他,還給了他一個白眼,許大人也不在意,喋喋不休的說著。

  見到這一幕,恒遠頓時沒了辯白的底氣,干巴巴的說:“少年風流,未必不是好事。”

  楚元縝哈哈大笑,“教坊司的花魁美則美矣,卻總感覺少了些什么,這有婦之夫,就很有風味嘛。”

  恒遠無奈,只能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許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色風流方面讓人詬病。

  經過一號在天地會內部的宣傳,許七安的好色人設已經深入地書碎片持有者內心。

  “大嬸,你怎么又來了。瞧你的打扮也不像富裕人家的婦人,柴米油鹽醬醋茶,它不香嗎?一天天的凈知道跑出來看熱鬧。”

  “臺上那個漢子是你男人么?”

  “今兒帶了多少銀子出門,莫要讓人給偷了,來來來,本官帶你去人少的地方。”

  老阿姨除了剛開始那個嬌媚的小白眼,之后就再不理了,任他在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對一表人才的許銀鑼表現出極大的厭惡。

  許七安自討沒趣,也不生氣,只是不再說話,把注意力放在擂臺上比斗的雙方。

  這一次,凈思和尚不再謙讓,選擇與銅皮鐵骨的六品武者肉搏,拳拳到肉。

  當當當...

  拳腳間回蕩的巨響,仿佛是接連不斷的撞鐘聲,又像是鐵匠的捶打,因為兩人之間時而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圍觀的百姓大呼過癮,喝彩聲接連不斷。

  一位孩子看的入神,興沖沖的跑向擂臺,嘴里興奮的嚷嚷。

  “滾犢子!”

  許七安一個掃腿把他踢飛,小孩輕飄飄的飛出幾米,落入一個漢子懷里,那似乎是他父親,又驚又怒的瞪一眼許七安,但不敢造次。

  “有沒有受傷?”漢子急切的問。

  “不疼呀。”孩子笑嘻嘻說。

  老阿姨扭頭看了許七安一眼,又面無表情的扭回頭,認真專注的看著臺上的較量。

  擂臺上的戰斗沒有持續太久,一炷香后便分了勝負,那六品武者被凈思和尚三拳捶在胸口,終于堅持不住,破了硬功。

  “佛門的金剛不敗名不虛傳。”

  漢子拱了拱手,似乎無顏再待下去,躍下擂臺,匆匆離去。

  老阿姨輕輕一跺腳。

  許七安有些詫異,這位老阿姨,怎么說呢,總是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少女才有的姿態和表情。

  家里的嬸嬸偶爾也會這般,但沒她夸張。

  這是一個對自己年紀沒有逼數的大嬸...許七安心里下定論,笑著說道:

  “這就像兩把刀碰撞,蠻力差不多的情況下,那把刀的品質更好,就能勝。佛門的金剛不敗,據說出自佛陀之手,而武者的銅皮鐵骨,“品質”參差不齊。輸的不冤。”

  老阿姨扭過頭來,鄙夷道:“說的有模有樣,你怎么不上臺,你之前不是一刀斬了一位六品武夫?”

  許七安瞇著眼,反問道:“咦,你當時不是走了嗎,你怎么知道我一刀斬了一位六品。”

  老阿姨報以冷笑:“我不聾不啞,除非那天南城還有一位銀鑼。”

  “喂,那天是你喊人來打我的吧,大嬸你是哪家的夫人,男人在哪個部門任職?”許七安不裝了,開門見山的問。

  當日,那位江湖人打扮的六品沒理由的上臺挑釁,指名道姓要挑戰許七安,他本可以直接捉拿,不過為了裝..人前顯圣,選擇出面應戰。

  事后,沒等他去審問,江湖武夫便被人提走,從打更人衙門提人,誰能做到?

  許七安的猜測是“自家人”,要么是軍方的人,要么是某位大人物養的客卿。

  就在剛才,許七安見到同樣是六品的武者上臺,見到了混在圍觀群眾里的老阿姨,忽然靈感迸發,想起自己確實得罪過人。

  這位老阿姨的身份絕不像她外表那么樸素平常,而那天自己確實得罪過她,雖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以女人的小心眼,就另當別論了。

  許七安有理由懷疑,那天的六品武者是受了這位老阿姨的指使。

  聽到許七安的質問,老阿姨展顏一笑:“你上臺把這個小和尚砍了,我就告訴你。”

  許七安搖搖頭。

  “怕了?”她眼里的鄙夷更深了。

  是怕,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從佛門使團的視線里摘出來,我可不想和佛門僧人有過多的瓜葛但許七安還是忍不住按住刀柄,沉吟道:

  “我斬不破他的金剛不敗。”

  也好叫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老阿姨撇撇嘴,眼里分成很復雜,既有失望又有得意。

  這時,一位青衫劍客從旁邊的酒樓騰飛而出,輕飄飄落在擂臺。

  圍觀群眾一看又有人挑戰小和尚,頓時精神抖擻,打算再吃一波瓜,順帶討論青衫劍客何許人也。

  “楚元縝...”

  許七安聽見老阿姨嘀咕了一聲。

  她認識楚元縝?哦,楚元縝以前畢竟是狀元郎,在大奉高層里不陌生...楚狀元出手的話,多半是穩了。

  許七安松了口氣。

  凈思這小和尚一直霸占著擂臺,朝廷臉面也不好看。

  “小和尚,我只出一劍,你能擋住,便算我輸。”楚元縝面帶微笑,平靜的直視凈思。

  噓聲又來了,周圍的吃瓜群眾見青衫劍客如此囂張,對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這位西域來的小法師堅不可摧,大伙看在眼里。青衫劍客口出狂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投機取巧,渴望一舉成名的江湖人士。

  “施主請!”

  凈思雙手合十,巍然不懼。

  “有意思。”楚元縝笑了笑,眼里沒有勝負欲,反而是湊熱鬧的成分居多,與周圍的群眾一樣。

  接著,楚元縝做了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動作,他朝天空伸出了手,張開手掌心。

  背在身后的那柄劍一動不動。

  就在眾人以為他虛張聲勢,打算狠狠嘲笑之際,有人看見一粒石子從自己腳邊飛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石子騰空而起,蜂窩似的涌向青衫劍客的掌心。

  砰砰砰的撞擊聲里,石子與石子嚴絲合縫,一個劍柄成型了,隨著石子的匯聚,一把四尺長的石劍成型。

  嘩...

  四周爆發出嘩然聲,大部分群眾都是看個熱鬧,越是花里胡哨,在他們眼里就越厲害。

  楚元縝這一手,就很花里胡哨,聚石為劍,簡直神仙手段,可比從頭到尾只挨打的西方和尚有看頭多了。

  “厲害!”

  老阿姨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喝彩。

  石劍成型后,楚元縝握劍往前一遞,剎那間,風雷大作,狂風平地而起,吹的周遭百姓東搖西晃。

  劍勢來的太快,凈思和尚無從躲避,雙手合十,不退不避。

  叮.轟轟轟..

  先是一聲刺穿耳膜般的銳響,緊接著是氣機團團迸爆的悶響。一股股氣浪宛如狂潮,將遠處的群眾吹翻。

  好在這三天來,以及遭遇過所謂的氣機波動,百姓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靠近擂臺,因此無人受傷,只是不少人耳朵被震出血跡。

  第一次銳響之前,老阿姨的耳朵就被許七安捂住了,后續的氣機爆炸更是將她死死“按”在許七安懷里。

  大概從未被陌生男子如此親密接觸,老阿姨劇烈掙扎,腳丫子使勁狂踩許七安的腳背。

  待一切風平浪靜,青衫劍客和西域小和尚立在擂臺上,小和尚的金身不再璀璨,顯得黯淡無光。

  楚元縝手里沒了劍,兩人之間,只有一地的砂礫。

  “輸了。”

  許七安惋惜的想,隨后就看見老阿姨一把推開他,揮手一個巴掌打過來。

  許七安抬手擋住,沒好氣道:“你這個大嬸,一把年紀了脾氣還...”

  他沒有說下去,眼前一只雪白皓腕,戴著一串菩提手串。

  一連串的問號在許七安腦海閃過,他看著老阿姨的眼神,慢慢凝固,慢慢變的古怪。

  他識得這個菩提手串,當日在內城偶遇金蓮道長,從他手中“贏”下地書碎片可一串菩提手串。

  那手串被一位坐在金絲楠木馬車里的貴人買走。

  就是她?!

  “放心...”

  老阿姨羞怒的聲音響起,銀牙緊咬。

  許七安聽話的松開手,老阿姨反手補了一個巴掌,怒氣沖沖的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那個被金蓮道長譽為“將來與我有極深淵源”的女人就是她?!

  有資格乘坐金絲楠木制造的馬車,所以,這位老阿姨是元景帝的堂妹,還是哪位親王的發妻!?

  這樣的女人能和我有什么淵源啊,難道是不不不,思想不能滑坡,也許她有個女兒,長的貌美如花,與我有緣...可她這般平庸的姿色,能有什么貌美如花的閨女?

  想到老阿姨的姿色,許七安打斷了年輕的岳母這個思路,心說有淵源未必是姻緣,也可能是其他的緣分。

  “話說回來,短短幾日我已經見了她兩回,而她的背景模糊不清,不在我的生活、事業范疇里,也就不在我的交際圈里,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頻繁相遇,金蓮道長說的沒錯,我與她確實有緣。”

  這時,四周的觀眾從交手的余波中恢復,有人不停的拍打耳朵,“啊啊啊”的大聲說話。

  僥幸沒有被震傷耳膜的,則扼腕嘆息。

  “這都沒贏?”

  “西方佛門的人當真如此強大?”

  倒是沒有人埋汰楚元縝,畢竟剛才那一劍,已經是神仙般的手段。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與恒遠、楚元縝緩步而行。

  “楚狀元,剛才那一劍,用了幾成功力?”許七安好奇道。

  楚元縝搖搖頭,答非所問,“那小和尚走的路子,與你一樣,又與你相反。”

  許七安恍然,楚元縝的意思是,凈思和尚只會金剛不敗,這一點和只有一刀之力的許七安很像。

  相反,則是一攻一守。

  “那,楚狀元覺得我這把矛,能不能攻破他的盾?”許七安問道。

  “你可以!”

  楚元縝看了他一眼,又笑道:“但又不可以。”

  許七安回他一個板磚臉:“讀書人和佛門中人一樣討厭。”

  楚元縝詫異道:“何解?”

  許七安笑了笑:“自己想去。”

  楚元縝頓時一臉不爽,幾秒后,他忽然明白了,搖頭失笑:“打機鋒確實沒意思,自作聰明的人才干這事兒。”

  頓了頓,他提點道:“你的《天地一刀斬》很強大,融合了心劍的訣竅后,更加沒有破綻。但在我看來,它缺了靈魂。”

  靈魂?許七安拒絕這個詞兒。

  “你施展的是天地一刀斬,也只是天地一刀斬。而我施展的不是劍法,是我的意氣。我懶惰時,劍氣也懶惰。我溫和時,劍氣也溫和。可一旦我動了怒,我的劍意就能捅破天。”楚元縝沉聲道:

  “這就是意氣!這就是靈魂!這就是四品武夫的真諦!”

  許七安回憶起衙門金鑼們的“神威”,恍然點頭,“可你也說了,那是四品武夫的真諦。”

  我只是一個七品煉神境的小銀鑼。

  “我可以教你養意,修行到高深境界,相當于提前擁有了四品武夫的能力。當然,效果肯定大打折扣。不過配合你的天地一刀斬,破那佛門金剛,足矣。”

  “修行一門絕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許七安說。

  他真正想說的是,我能白嫖你的絕技么。

  “入門很簡單!”楚元縝笑道:“我學劍之后的一年,琢磨出這套訣竅,要練成它,兩三天便可。只是想練到高深境界,很難。”

  “請楚狀元賜教。”許七安連忙說。

  “我先與你說說竅門,這個不難,其實就是將自身意氣融入其中,化作劍氣或刀氣,只簡單的意氣,無非是喜怒哀樂等。”楚元縝坦然道:

  “人宗就是走這條路的,我這相當于在人宗的基礎上,摸索出一個新的竅門。”

  靈寶觀。

  清幽的后院,靜室里,元景帝與國師手談,烏發再生的老皇帝捏著棋子,嘆息道:

  “楚元縝也輸了。”

  女子國師眉心一點朱砂,五官艷麗,卻不媚俗,身段豐腴,將少女的清麗和少婦的嫵媚完美的雜糅。

  既純真又妖冶。

  她下棋率性,不動腦子,啪嗒啪嗒的落子,聞言,回應道:“隨手一劍,談何輸贏?”

  元景帝點點頭,“但不管如何,都成就了那小和尚的威名,成就了西域佛門的威名。”

  元景帝雖身在宮中,京城里的事,特別是關于西域使團的信息,事無巨細,他了如指掌。

  “陛下是覺得理虧?”洛玉衡秀眉輕蹙,下著下著,她發現自己快輸了。

  于是在談話間,悄悄變幻了兩子的位置。

  “理虧?”

  元景帝哂笑一下,繼而嘆息:“理虧是有的,更多的是無奈,小和尚年紀輕輕,修為驚人,京城沒有后起之秀,朕能如何?

  “總不好讓禁軍中的高手出戰吧,豈不是更丟人。”

  洛玉衡聽出來了,元景帝是在責怪楚元縝留手,不夠干脆利索的擊敗小和尚,反而成為人家揚名的踏腳石。

  “那禿驢來者不善,這次恐怕不會輕易回西域。”元景帝又說。

  “陛下想說什么,直說便是。”洛玉衡道。

  “前幾日,度厄大師要見監正,被他拒絕了。監正久居觀星樓,不問世事,他若是不理會西域高僧.屆時還請國師出手。”

  洛玉衡緩緩點頭,又變幻了兩粒棋子的位置。

  連輸三局的元景帝郁悶的離開靈寶觀,返回皇宮的路上,吩咐老太監:“去讓魏淵尋人,朕不想看到那個小和尚再站在擂臺上。”

  元景帝面無表情,神色陰沉。

  老太監低眉順眼:“是!”

  南城,養生堂。

  后院,許七安與楚元縝盤膝而坐,聽他講述“養意”的訣竅。

  恒遠大師也不避嫌,坐在一側偷師。

  “聽著倒是不難,不過如何把“意氣”融入刀中?”許七安一邊問著,一邊起身,揮出黑金長刀。

  過程中,按照楚元縝教導的秘訣,他試圖把自己的意氣融入刀中。

  但是失敗了。

  “你情緒平靜,無喜無悲無憂無怒..如何養意?”楚元縝無奈道。

  “是我的錯,是我心中有靜氣,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許七安說。

  所謂意氣風發,本質上是一種情緒。

  楚元縝思考了一下,道:“其實有個速成的辦法。”

  許七安眼睛微亮:“楚狀元請說。”

  “你過來。”狀元郎笑瞇瞇的招手。

  許七安當即走了過去。

  “啪!”

  楚元縝反手一個巴掌。

  你特么的..許七安生氣了,“楚兄,你是故意的吧。”

  “能斬出意氣嗎?”

  “完全沒效。”許七安揉了揉火辣辣的面皮。

  “那就是火候沒到。”

  楚元縝突然撲了過來,不停的揮舞巴掌,許七安竭力抵抗、躲避,仍然被扇了十幾個大嘴巴子。

  面對不依不饒的楚元縝,他徹底怒了,也就在這時,福至心靈,產生一股想要宣泄的念頭。

  鋒利無匹的刀氣斬出,扭曲空氣。

  楚元縝似乎不愿與這個鋒芒對抗,仰頭避開,刀氣沖入云霄,緩緩消散。

  “果然有用!”許七安一喜。

  剛才那一刀,超出了他平常刀氣的極限,如果配合天地一刀斬施展,威力會更上一層。

  “你果然是個天才。”楚元縝感慨道。

  他說過的,一天或三天便能學會,許七安僅用了一個時辰。

  不,其實你是教學生的鬼才..許七安心里吐槽。

  “但如果我每次施展這一刀,都要先挨打的話,是不是太虧了?”

  楚元縝回答:“因此我說,入門容易,精通卻難。你如今的意氣,需要外界刺激,無法主動施展。”

  啊,又多了一門要修行的秘法...可我依舊是那個砍完一刀就等死的少年...許七安感覺自己的修行之路陷入了某種不可逆的狀態。

  他學的東西越來越多,應敵的手段卻依舊單調且極端。

  “不過我能爆發的力量倒是越來越強了,不知道有沒有一天,做到真正的天下高手無人能擋我一刀?”

  當天晚上,許七安不出意外的聽見了二叔說起南城擂臺的戰斗。

  “據說一位極厲害的劍客出手,仍然沒有贏那位西域的和尚。”許二叔感慨道。

  “京城那么多高手,連個小和尚都打不過么。”嬸嬸吃著飯,隨口搭茬。

  “京城高手是多,但以大欺小傳出去不好聽。年輕高手倒是不少,可據說那是佛門獨有的金剛不敗,別說同境,即使高一品級,也未必能破。”

  許二叔給自己頭發長見識短的妻子科普。

  嬸嬸聽完就氣抖冷了:“偌大的京城,連個優秀的年輕人都挑不出來,也就我家二郎不修武道,否則一拳把小和尚打暈。”

  許二郎連忙擺手:“不不不,娘,我辦不到。”

  頓了頓,道:“西域使團確實囂張了些,近日與同窗飲酒,說起此事,都頗為不忿。北城有個和尚天天誦經講法,每日都有上千百姓聽經,一聽就是一兩個時辰,可那些百姓都是窮苦人,如何蹉跎的起?

  “還有南城那小和尚,仗著皮糙肉厚,口出狂言,偏偏京城中武夫拿他沒辦法。同窗們都說武夫只能窩里橫。”

  這話同時得罪許大郎和許二叔。

  “你們書生也就一張嘴,袖手空談有萬言。”許七安嗤笑。

  “有理。”

  許平志給侄兒點贊,順帶打壓兒子中會元后,日漸膨脹的妻子:“二郎不是練武的料,反倒是鈴音胖胳膊胖腿,氣力充足,比他更有天賦。”

  許玲月瞥一眼埋頭吃肉的妹妹,掩嘴輕笑:“到時候,真的就要吃窮家里了。”

  聊了幾句,二叔嘆口氣:“別說書生,御刀衛里的同僚哪個不憤懣。西方的和尚太囂張了。”

  佛門囂張是有原因的,他們本就是來興師問罪許七安心說。

  夜幕降臨。

  穿青色納衣的僧人返回驛站,徑直去見了度厄大師,雙手合十,道:“師叔祖,監正依舊不見您。”

  橘色的燭光里,度厄大師皺紋遍布的臉,一半映著燭光,一半藏在陰影里。

  “知道了,你且下去。”

  僧人退走。

  度厄大師重新閉上眼睛,天靈蓋處,一道金光沖霄。

  那道金光冉冉升起,劃破夜空,消失不見,大概過了幾秒,夜空中烏云滾滾涌動,雷霆大作。

  滾滾黑云中,一縷金光亮起,而后,狂潮般的金光籠罩了整個京城。

  云霧劇烈抖動,探出一張佛臉,雙眼圓睜,雙眉倒豎。

  這尊法相巨大無比,單是一張臉,就有半個京城那么大。

  京城內,百姓絲毫不受影響,但所有的修行者,心中同時升起畏懼、膽寒的情緒,宛如春雷中的小動物,匍匐發抖。

  許七安在睡夢中驚醒,臉色發白的沖出房間,昂頭望天,看見一張金燦燦的佛臉凝在京城上空。

  這番景象生平僅見,宛如佛陀降臨,從云端俯瞰人間。

  “哐...”

  東廂房和隔壁的房門同時推開,許二叔和許二郎沖了出來,父子倆雙腿不停的抖,仰頭望著天空。

  “爹,大哥..西域佛門是要在京城出手嗎?”許二郎顫聲道。

  許平志都傻眼了,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

  “監正,為何不敢見本座。”

  這時,法相口吐人言,宛如雷霆炸響,聲浪回蕩,響徹京城。

  “這尼瑪的...這個世界的高層次戰力果然恐怖...”許七安一邊抖腿,一邊感慨。

  今天還是兩章,不變。這個大章就當是補償。

記得幫忙糾錯,我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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