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安娜也顧不上什么淑女氣質,將蓬松的裙子壓下來,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短時間劇烈運動讓身體內器官超負荷運轉,一旦泄了氣,感覺巨疼,胸腔似要炸裂開,一陣虛弱感襲來,一只手抬到半空,不由自主地發抖,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肌肉超負荷工作,已經不受控制了。
唐納德沒耗費太多體力,然而他的狀態更差,右遭受鋸齒箭的貫穿傷,疼痛難耐,好在查理及時用冰塊封住了傷口,避免損失鮮血。
安娜花費了三分鐘的深呼吸,才慢慢平緩下來,看到查理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禁一愣。
唐納德是個胖子,他到底有多重,安娜是有印象的,以她的身板,根本扛不起這個胖子,而他竟然背著胖子健步如飛,跑了那么遠,更關鍵的問題是,連喘都不喘?!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安娜的印象中只有高階戰職者才有這么強悍的身體,可他是個魔法師啊?難道奧術之環的魔法師不同于其他魔法師?!有那么一瞬間的沖動,她想一把揭開這塊犀牛皮面具,看看底下到底藏的是誰?
仔細想想,如果她真這么做,愿望多半會落空,安娜看過查理在迷霧中出手。
他單手出刀,快如閃電,白光交錯之間,人首分離,激蕩的鮮血沖開頭顱,淅瀝如雨,那一瞬間,天地靜默,一股豪氣回蕩胸間,安娜第一次覺得殺人似乎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當然,主要因為被殺之人本身就是窮兇極惡的歹徒。
安娜心翼翼問道:“你不累嗎?”
“哪有空累呢?”
安娜忍不住好奇心,想碰一下那柄頎長的刀,手伸出去,頓住在半空中,她原以為查理會避開,后者卻沒有。
查理轉頭不解地看著她。
安娜俏臉罕見地紅了,“我…我能看看你的刀嗎?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冒昧,我聽…刀客視他的刀如自己的生命,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嚴重情況下,可能會被刀客當場格殺,有這回事嗎?”
“那你還敢碰?”
安娜訕訕一笑,“這…大概是我最大的毛病,我太好奇了!”
“還好你比較幸運,我立志成為一名高貴的魔法師。”查理唐刀,遞過去。
安娜歡呼雀躍,觸手一沉,差點讓它落到地上,“唔!好險!”
安娜輕輕拔出唐刀,一縷熾烈的白光溢出來,襯亮周邊方寸之地,嚇得她連忙合上刀鞘。
“竟然發光!它是一把附魔刀?”
“是的。”
“樣子很奇怪,但是真的很酷!我喜歡這種風格!”安娜愛不釋手地將它還給查理。
“你先休息一下,我看看路易十四的情況。”
坐在地上的胖子狠狠瞪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查理笑了笑,將手放到冰塊上,厚實的冰塊慢慢崩裂,一部分轉化為水元素,一部分融化成水,轉眼間,可見一根沾有少量碎肉的鋸齒箭從后內側,貼著骨,貫穿整條。
褲子,可見傷口翻卷的血肉,紅的,白的,觸目驚心,新鮮的傷口暴露在空氣,立刻血流如注。
安娜嘆道:“不幸中的萬幸,這支箭沒有淬毒。”
查理隨口解釋:“煉金機械用箭一般不淬毒,它的密度和強度決定了,不需要毒藥。”
唐納德苦著臉,問道:“查理,是不是先凍住比較好?等我們回去找到牧師,再解凍也不遲。”
“以你的體質,不能長時間凍住,否則,肌肉會壞死,而且我不建議你現在趕回去。”
罷,查理以唐納德不及反應的速度,抓住箭桿,用力一拗。
咔擦!箭桿應聲斷裂,伴隨著唐納德壓抑的驚呼聲,又被安娜捂了回去。
噓!安娜指了指窗外,比了個手勢。
唐納德抱怨道:“查理,你太暴力了!處理之前,能不能先給我打個招呼?”
查理隨手揮灑,和煦的圣光、生機怏然的自然之光和清新滋潤的水汽交替閃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流血慢慢止住。
“喔!這一手魔法比牧師的神術還要厲害呀!”安娜的臉色變得相當精彩,眼里閃爍異樣的光彩,“果然是個魔法師,還是個治療師吶!魔武雙修,還各有所成,稱之為天才,一點都不過分呀!”
唐納德嘿嘿一笑,“這就是來自我們奧術之環的天才!三系聯合治療方式,大概查理是獨一份的!”
安娜撇撇嘴道:“知道你們奧術之環厲害,我已經見識到了,可是那也是人家厲害呀!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
唐納德大窘。
查理笑了笑,并不接茬。
“不過,為什么你不同意我們馬上回家?我家應該是整座城市最安全的地方吧!”
“先別問,幫我也處理一下傷口啊!”安娜抬起她的腳,露出黑一塊、紅一塊,白一塊的腳掌,一雙柔嫩的腳傷成這樣,確實可憐。
“忍著點。”查理上前,把她按在地上。
“嗯!啊!”安娜顯得格外,每一下接觸,似乎都觸碰到她最稚嫩最柔軟的部位,頓時,臉紅了,心跳加快了,掌心冒汗了,不知所措,她連忙問道:“你…要做什么?”
然而,查理并沒有做出進一步讓她感到難堪的事情,他只是蹲下來,將一雙雙擱在他上,手掌在她腳底磨蹭。
冰涼湍急的水流反復沖刷腳掌的傷口,就感覺像是一條冰冷的帶毛刺的舌頭,正在舐她的傷口,刺痛、酸漲、麻癢,那種讓人崩潰的感覺交替折磨她脆弱的神經,她想反抗,卻無力反抗,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一切,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結束…
“快點…好了嗎?我…你停下來…停!快停!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安娜一直在哀求,對方卻不為所動。
“你這是傷,但是弄臟了,不先沖洗干凈,會比較麻煩。”查理一遍解釋,一遍治療法術,正如他所,安娜的腳傷很快痊愈了,新生的皮膚包住傷口,腳底光滑細膩,看不到腳紋,還是那么白嫩。
剛才還陷入半癲狂狀態的安娜忽然安靜下來,兩條長腿緊緊夾在一起,彎起來,雙手抱膝,默默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況。
查理看她,只覺她目光躲躲閃閃,帶著一股羞澀的味道,他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理,索性不管。
唐納德繼續問道:“為什么?”
查理反問:“你有沒有想過這是誰干的?”
唐納德長嘆一聲,“應該是我家的人,家族的弊端在我父親死后變得無法遮掩,第一顆漆黑的獠牙終于暴露了!”
“這是非常明顯的事情,之前我們也討論過了,你沒有參與游戲的實力,貿然加入,結局恐怕會很悲慘,只能置身于事外,讓他們去爭。
眼前,不是正好有這么一個機會嗎?你在法羅城的大街上遭遇了襲擊,你是受害者,人人都會同情你,現在你失蹤了,從明處走到了暗處了,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為什么要回家?為什么要重新踏入那個漩渦?”
“可是,我的下屬怎么辦?他們會不會叛變?會不會泄露我的秘密?我剛談好合作伙伴怎么辦?他們會不會轉而投入其他人的?如果我不出現,這一切都可能發生!”到最后,唐納德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質問查理:“誰來保證我們的利益?我們以前所有的辛勤勞動,包括你這個絕佳的產品也將落到其他的口袋里!”
“你先不不要激動,聽我分析。”查理的鎮定似乎感染到他,等唐納德平靜下來,查理繼續道:“首先,你能掌握城防軍嗎?你有尼古拉斯的背景嗎?你能調度法羅城的地下世界嗎?不能!
其次,你回去了,能有什么作為嗎?你有和人拔刀的資本嗎?你沒有,你沒有掌握任何可以戰斗的團隊,你那群下屬雖然能干,但僅限于商業領域,能指望他們替你拔刀相向嗎?不能!
第三,你不要看你那些下屬的智商,也不要看合作伙伴的智商,你是失蹤,不是死亡,沒有見到尸體,甚至還能查到伏擊者失敗的內情,他們為什么要叛變?其他人有茶葉的秘方嗎?其他人有你的商業頭腦嗎?其他人能給出你給的條件嗎?不能!
綜合這些原因,你不出現遠比出現要更有價值,你的下屬,你的合作伙伴反而會感到松一口氣,因為你已經藏匿了,暫時安全了,你隨時可能回來,可以在任何時候回來,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權力更迭中,你占有了一定的先機。
誰能當路易斯的家主?現在還遠沒有到塵埃落定的時刻,兩強爭霸,必然會有所損傷,到時候,他們之間的勝者對待你最有可能的態度是,和你談判,他們需要你。”
聞言,唐納德陷入沉默中,他也是有主見的人,查理的勸告引發了他的思考。
安娜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哥,你聽查理的吧!我覺得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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