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靠近戰場中央,發現一個約莫十五人的團隊正圍著一口方圓二十幾米的深潭,深潭中央有一頭蛇不像蛇魚不像魚的怪獸,正猛烈掙扎,掀起滔天的水花。
三根繩索牽住這只巨大的怪獸,繩索一端系住一根粗大的鋸齒鐵釘,已被釘入怪獸體內,另一端由七八個精壯的漢子死命背著繩索,往陸地上拖拽,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魔法和箭矢分別落在這頭怪獸身上,激起陣陣悲慘的嘶鳴。
岸上的人全身都濕透了,然而冰冷的潭水澆滅不了他們高亢的情緒,各個精神抖擻斗志仰昂,令人眼饞的獎勵正在向他們招手,這一單生意做好,每個人可以領到相當于過去一個月的收入,能不興奮嗎?
“兄弟們,加把勁!勝利就在向我們招手,只要把這家伙給拖上來,就什么都有了!”有人大聲鼓氣。
“戰士們,你們的力氣呢?個男人,可別連一頭魚都拉不上來?它身上可還釘了三根海神釘呢?每動一下,全身都疼,你們呢?”一個身著法師袍的男人在幾個壯漢面前,又叫又跳,似乎想用語言給他們加一把力氣。
一群被人訓斥的戰職者感到十分憋屈,想反駁,卻沒那個閑功夫,只得化悲憤為力氣,拼命拉扯繩索,一股勁將那頭怪獸猛然拉到岸邊,怪魚半個身子出水了。
然后,一個憋紅了臉的矮壯漢子稍稍歇了口氣,罵罵咧咧道:“作為一個法師,虛弱詛咒不知道用,巨力術也施展不了,你這個蠢貨除了會在我們面前瞎嚷嚷,還會什么?!”
男法師怒懟回去,“你瞎了?!那幾個關鍵的火球術不是我放的?不給它一點痛楚,你們能把它拉上來?”
另一個拖拽繩索的鎧甲戰士冷笑道:“馬修恩,你不用往自己臉上貼金,個人的不算,我們有書記員記錄戰場實況,每個人的功勞在戰后自然有專業的評價,你那么吵,除了讓大家感到心煩之外,又不能給你加分?用你蠢驢一樣的腦子好好想想,不要老干些無聊的事情!”
男法師點著他的鼻子道:“你敢侮辱我!你在破壞整個隊伍的團結,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簡直是團隊的毒瘤,我看你把團長都不放在眼里!”
“呵呵!別拿你和團長相提并論,我們尊重團長,尊重你哥,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他的能力,你要想獲得同樣的待遇,得拿出與其匹配的實力才行!沒有實力的人,還想獲得其他人的尊重,無異于自取其辱。”
“你!”馬修恩怒視他們兩人,卻又不出有力的反駁。
他們所提及的團長正站在一旁,看著那頭怪魚,注意力不在這邊,也沒有介入進來的跡象,看他的樣子未必沒有借助他人教育自己弟弟的意思。
順著他的視線,可以看到那頭丑陋的怪魚長了一對灰白的泡狀眼球,大如成年人的拳頭,半邊魚身搭在岸上,正有氣無力地吐著泡沫,三處創口因為巨力撕扯而分別裂開巨大的創口,在粗糙的鋼鐵鋸齒間,可見紅白相間的內臟和粗壯的魚骨。
這時,一個魁梧的男人從盔甲戰士手中接過一條繩索,在長槍上打了一個死結,又將鐵槍插入泥土中。
“托爾,我們現在談談吧?”魁梧的男子看了看怪魚一眼,平靜道。
托爾即是馬修恩的哥,這支臨時團隊的團長,他疑問道:“談什么?事先不是已經談好了嗎?我們按照書記員的戰斗記錄分配戰利品,一切按照暮色鎮的慣例進行。”
“慣例是慣例,慣例只包含八成的分配,我們要談的就是剩余20的分配問題。”
托爾身后一個女生忍不住站出來,質問道:“基恩,你這是什么意思?收獲的前一刻坐地起價嗎?不要忘了,我們是有簽協議的,在暮色鎮的任務平臺有過魔法備案。”
基恩笑道:“我當然知道,可是大家都看到了,現在誰在干活?誰在指揮?團隊里有多少傷者?他們都是誰的人?”
托爾沉聲反駁:“你應該知道,我們很難衡量一個人在一場戰斗中所發揮的貢獻度,同樣一顆火球,命中要害和命中非要害的效果是完全不同,書記員會記錄戰場詳情,可是他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去記錄每個人的攻擊細節,以及每一次的攻擊效果。
所以,不能單純耗費的體力來評判貢獻,那我還可以,你看我們的法師,他們的魔力池都空了吶!
另外,用受傷的情況來要求更多的報酬,更是無稽之談,每個人的職責不同,危險程度也不同,實力更不盡相同,如果因為誰受傷更重,就能獲得更多的物質獎勵,那會讓默默站在團隊最后貢獻治療力量的隊友感到心寒,你是不是?”
藏身于蘑菇傘的陰影中,查理距離團隊的距離不到50米,他們的對話盡在查理眼前。
不愧是團長,托爾的話得很有水平,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個不講理的貨。
基恩搖頭道:“這些我管不了,我只看現在誰在做事情,我們兄弟花了那么大力氣,把它拉起來,就不能有點辛苦費嗎?再,我有那么多受傷的兄弟要治療,治療費也是一筆不的開銷啊!我不能干虧本的買賣!你必須給我加一點!”
托爾皺眉道:“要付出,我的付出更不,為了釣出這條魚,光在魚餌上就投入了近1000多積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隨隨便便拿出山澤巨獸的心臟來做魚餌!
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商量好了一切細節,為什么在最關鍵的時刻你要生一些額外事情?以后我們還有更多合作的機會,何必為了一些蠅頭利,破壞彼此之間的信任和感情?!”
“呵!如果談到任務分配就會破壞信任和感情的話,那么,我恐怕得質疑托爾團長的信譽了。”
“談,可以談!咱們把網先收了,行嗎?收到袋子里的東西,才是自己的東西,別到時候生意談好了,煮熟的鴨子也飛了,那就沒意思了。”托爾轉頭示意那頭怪魚,兩人爭辯的功夫,怪魚得以喘息,氣息愈發平穩,撕裂的傷口在以緩慢的速度愈合。
“你放心!繩索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放手,它逃不掉!”基恩扯了扯繩索,裂開嘴,笑道:“要談就要現在談,至少我手里捏著籌碼,等把它收網,情況就不同了。”
托爾身旁的女生怒斥道:“基恩,你怎么那么無恥?趁人之危嗎?!”
戰場上唇槍舌劍的功夫,查理也在猶豫,老實,對于這頭魚,他也眼饞,只不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既然它是別人辛苦打下來的,那自然不好與他人爭搶。
原本看似奄奄一息的大魚,忽然猛烈拍打尾巴,拍出十幾米高的浪花,繩索在一瞬間繃得死死的,幾個拉著繩索休息的戰職者被扯得東倒西歪,引來陣陣驚呼。
扎入泥土中鐵槍被猛然拔出來,帶出一蓬新鮮泥土,基恩被一股猛力拉倒在地,怪魚拖著他,直沖向深潭。
查理忍不住取出一支黑箭,滿弓射出去,箭矢脫手的瞬間,隱隱感覺整個人朝著那頭怪魚飛了過去,箭矢在軌跡似乎自動調整過,直奔心臟。
一抹淡淡的黑影從某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飛出來,在任何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破開潭水,沒入怪魚體內。
與此同時,劇變在另一側發生。
一個正在搓火球的法師忽然僵立在原地,手中醞釀的半個火球失去形狀的約束,將他整只手點燃,燒得他張嘴慘叫,才發現身體根本用不上力氣。
低頭一看,帶血的刀尖從他胸前冒出來,尖峰忽然裂成兩半,如蛇頭一般將刀尖的一滴心血精華吸了進去。
再看那些被拽得東倒西歪的戰職者,正捂著眼睛,發出痛苦的哀嚎,看他們的手背和臉上爭先恐后地冒出一個個綠色的燎泡,不斷長大,不斷破裂,鮮血和淡綠色的毒液淌下來,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只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這個十五人的團隊被瓦解了半數以上的戰斗力,少量沒有遭到攻擊的人,則在怪魚的垂死掙扎下,狼狽不堪。
查理射出一箭后,注意力立刻從怪魚身上挪開,因為他生平最大的敵人出現了!
親眼看到戴維所描述的那把詭異匕首,查理知道影刺出現了!嘴角不禁溢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他的速度果然很快,在人群來回穿梭,竟讓查理的弓箭無法鎖定目標,他的規避方式也很特別,完全無序可言。
查理憤然放下弓箭,取出枯木法杖,下一刻,手中燃起一團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
突突突突突!
法力風暴的裝備技能下,火球術如機關槍一樣噴吐出去…
既然箭矢拿你沒辦法,那么范圍攻擊你總是無法閃躲的吧!
火光沖天的瞬間,激戰的眾人才發現,有這么一個法師藏在蘑菇后,瞬間爆發出十幾二十顆火球,籠罩方圓三十平米內的區域。
一瞬間,魂飛魄散,吃過火球術苦頭的人,知道它的威力所在,而這一次有數不勝數的火球鏈 這人簡直瘋了!他是想把所有人燒為焦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