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道此來一共七個人。
五位老者,一名中年,一個青年。
五老分別是八大長老中的二長老、四長老、六長老、七長老、以及追隨了四長老幾十年的親信老仆,中年與青年則都是正邪道的門人弟子。
七人此來多為試探,若外界情報有誤,老邪皇風采依舊,那正邪道繼續封山便是;可若是外界的情報無誤,老邪皇當真不復當年威勢,那不好意思,新仇舊恨一起,先給生死門來個雞犬不留、泄了心頭之恨再說。
接著,雙方一番試探...
起先是少年欲要領教前輩高手的高招,迎戰的是同輩之中的第三桐,一套刀劍雙絕耍下來,青年正面應對完全不敵,但關鍵時刻一包石灰粉,傷了雙眼的第三桐敗得直叫一個委屈。
“卑鄙,無恥...”
如此鬼魅伎倆,難登大雅之堂。
“哼,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青年理直氣壯,對于第三豬皇一眾的刁難,更表示頗為不滿:
“要知道,我正邪道向來魔功聞名,更不乏使用毒招邪術對敵,此番我只是使用了一點石灰粉而已,已經是在自縛手腳了...”
這也叫卑鄙?
似在述說一件事實。
“嘿,咱們正邪道內可是包羅萬象!”
除了魔道手段,亦有邪道毒道手段。比如代表西域塞外的邪門邪派邪術毒術,也有苗疆之地的巫術蠱術御獸之法,另有奇門暗器百類千種。在正邪道之人眼中,只要能擊殺敵手取得勝利,甭管什么陰招手段用上就是,無所謂規矩不規矩,這也是它能夠另江湖聞名色變、并位列十二驚惶的主要原因所在。
“好,那由我來試試你的本事。”
好朋友受傷,第二夢當然不會坐視。
而少女的武學功底比之第三桐又要更高一籌,參與的各類事件也多,個人見識與作戰經驗堪稱豐富;青年雖然還有許多奇詭手段尚未動用,但第二夢根本不跟他磨唧,一上來就是刀劍齊出的全力以赴,青年甚至沒能堅持三秒,便被一道隔空劍氣刺傷手腕、跟著又被一刀敲中胸口拍飛出數米。
‘好厲害的女娃...’
這手武功別說中年一輩很驚訝,便是老年一輩的幾人也是暗自驚異。
“嘿嘿嘿,小姑娘,你也是邪皇的弟子?”
對于出手如此干脆果決的女娃,二長老很是喜歡,甚至都動了傳承他之衣缽的小心思。
“我叫第二夢,邪皇是我伯伯。”
嗯?家族互為世交嗎?
可惜了。
不過再如何可惜、再如何驚詫,他們此番也要試探出‘生死門’如今的情況。
而后,老一輩也擼起袖子下場,試圖逼出第一邪皇:
“小輩的玩鬧就此點到即止吧,邪皇,可否出來一見?我等苦練魔功二十年,可就盼著與你一戰的這一天呢!”
其中三老,態度囂張。
“呵,就憑你們幾個老東西也想拜求老鬼指點?嫌活得太久急著想去投胎是吧?胖爺我可以代勞成全你們的!”
第三豬皇言語挑釁,效果明顯,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
“死肥豬,這里沒你的事,老夫也勸你休要多管閑事...”
那名老仆眼瞳如鷹鷲之眸,所修功法也確實陰損歹毒。
“又慫了?”
只三個字,卻是侮辱性與殺傷力極大。
“找死!”
老仆一撲而出,腳踩樹枝輕松借力,一撲而下宛若老鷹撲食,可見輕功不俗;手爪則如禿鷲利爪,指甲上黑漆漆一片,明顯涂有劇毒;并且與豬皇正面過招之際,更不講武德,喉結一滾的緊跟著突然一口帶毒濃痰噴出...
“小心!”
“啊呀...”
生死門一方,眾人驚呼,豬皇則是怪叫一聲后一甩腦袋、甩出后背上時常佩戴的斗笠,隨之順勢一記神龍擺尾,巧妙防御的同時展開了頗為凌厲的反攻,一記重腳掃在老仆胸膛,一瞬的咔嚓聲后,當即讓對方喪失了戰斗力。
“哼,我來...”
六長老與七長老對視一眼后,采取了車輪戰。
前者善用飛鉤,特制鐵索鏈著的飛鉤一經舞動,常人難以近身;后者善用倒鉤短戟,雙鉤套路與通常的刀劍迥異,且雙兵對單兵、殺傷力還不小,豬皇這次倒是費了好些功夫,直到四長老出手...
“傷我仆人,敗我師弟,老夫來領教領教閣下的手段。”
結果,一通較量,彼此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得誰。
“怎么樣,胖爺的手段還成吧?”
互收兵刃,告一段落。
“走!”
正常來說,正邪道之人此番基本是完敗,畢竟生死門一方還有不差豬皇的鬼虎,以及氣魄懾人沉穩老練、實力明顯更強的第二刀皇與老劍皇這等高手;但也正是這一情況,讓二長老進一步猜到了邪皇的虛實!
“邪皇呀邪皇,你果然出了狀況!”
而邪皇不出,僅刀皇、劍皇,是擋不住整個正邪道的!因為正邪道除了他們七人,還有數十門人弟子,更有常年閉關修煉一門魔功、變得更加深不可測的宗主,和十數年前敗于邪皇之后、十數年來再未與人大打出手的太上長老!
“生死門,咱們之間這些年來的恩怨,該做個了斷了。”
魔宗被逼封山數十年,如今門派上下全是老人,少有新鮮血液:
最上一輩幾乎坐化,只剩下太上長老一人;次一代如他們五老,也都半只腳入了坑,沒多少年可圖了,加上老仆一起,占據著門中近半的人數。
第三代的中年壯年,十數人倒是不少,早些年作為魔宗重新崛起的希望,這些年更是宗門火苗傳承的希望,卻有半數光棍。第四代則都從曾經屁大點的小娃娃長成了青年,都是宗門的寶,然而滿打滿算也僅有八人,更有六個單身。
第五代,不好意思,還沒出生,太上長老的這位大孫子大概還得兩月之后才能降世...
可謂青黃不接!
再過些年,再這么封山下去,魔宗怕就真的沒人了!
太慘了!
因此,無須多留,轉身便走;
然后,回宗喊人,再來一輪。
且這一次,魔宗上下數十人,除了幾個實在拿不動刀的老人跟一個孕婦,其他人都會同心協力齊齊上陣。
也正是這一刻,完成了最后工序的徐辰,修行圓滿,眾人一起出關。
...
“叮、叮...”
打開密室之門,空氣中細微的刀劍交鳴聲立時傳入眾人耳中。
“出事了!”
極力運起輕功匆忙趕至山口一看,入眼的,正是混戰在一起的雙方。
“奇怪,正邪道聚眾而來,老豬他們明顯不敵,可為何如此危局、都不肯回返傳信?”
邪皇很是詫異,徐辰則感動莫名。
遠方山道內,倒了一地的無雙城衛士;
山口處,刀法大有精進的第二刀皇對上了魔宗宗主,二人酣戰、戰意正濃;
兩處山頭上,劍皇與正邪道一名發如雪的老者正遙遙相對,氣機相互牽引牽制,彼此隨時可能暴起發難、給予妄動的一方致命一擊;
一處關隘口,豬皇與鬼虎則竭力對抗著十多名老者的圍攻,漸入頹勢;
眾人居舍位置,第二夢與僅剩的兩名無雙城好手,正相互照拂的護持著雙眼受傷的第三桐、邊戰邊退直往居舍深處閃躲,以居舍間較為有限的空間,極大程度降低著正邪道二三十人的人數優勢;
最后,山腹閉關地唯一的出入口,冷老雖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人擋住了上前圍攻他的十數人,但也因此脫不開身,且身上已見傷口,力竭只是時間問題,一個大意的紕漏更只需一個恍惚的念頭!
“救人!”
四人連一秒都不敢再耽擱,齊齊不走大道、而是直下崖壁!
雙方之間的盤蛇山道,擱在常人腳下那得幾個小時,一般的武林好手也得數分鐘功夫;但換成兩百余丈的峭壁,換做四大高手,二十息都不需要!
“前輩,這些家伙是誰?可知對方根底?”
剛出關的徐辰啥都不清楚。
“魔宗,正邪道!”
說來,也正是因為正邪道幾人去的快、折返的更快,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而眾人又要護持第三桐,這才抽不出人手深入山腹前來傳音,進而落得眼下隨時可能崩盤的危局!
正邪道?
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世嗎?
‘等等,不對呀,我不是暗中還布置了天池十二煞那些個家伙在外盯梢嗎?’
再一瞧下方地形...
好吧,冤枉天池眾了。
十二煞確實在外盯梢,但盯的只是長條峽谷之外的大片區域,非是峽谷另一頭的內部深處;而正邪道,則恰好來自下方峽谷的內部深處...
因此,此番不是天池眾不聽話想陰他,而是徐辰自己,想當然的疏忽了!
“我什么時候開始飄了?”
暗自反省了一番。
自己固然可以借魔宗之勢,但這何嘗不是在與虎謀皮,又豈能不加絲毫防范?
“老步、聶風,其他雜碎交給你倆,那兩個大個子歸我了...”
話閉,腳下奮力一蹬石壁,石壁炸出蛛網裂痕,徐辰的身影頓時比同時間段的自由落體還要快出好幾分,宛如一枚炮彈一般;待數息后抵近石壁下方三十丈,身形猛地一轉、開始變為斜向加速,以旁觀者的角度審視,則悄然跑出了一條旋轉了九十度的拋物線...
加速,加速,再加速!
一開始分明很粗暴,可到了斜向之后,反倒靈動輕盈起來,躍出山壁的那一瞬,更顯飄逸瀟灑!
他率先趕赴的,是第二刀皇所在。
距離二者交手之處還有直線上的百十米,以不同力道甩手打出此前從山壁上采摘的幾枚新鮮樹葉,可惜百十米太遠,飛葉不足以跨越這段距離;但見身如飛燕的徐辰,半空中腳尖輕輕一點一片飄飛的落葉...
“啵...”
一圈肉眼不可見的空氣漣漪后,速度不減、方位不偏、重心不失、身形不亂...
“啵...”
再腳下一點一圈、一圈一點,繼續以奇快之速直取魔宗宗主!
武當梯云縱結合風神腿等輕功的偽十強輕功,徐辰如今的身法已臻上乘序列!
“這是...
不好!”
太上長老心頭一震,下意識就甩出了衣袖內原本準備用來偷襲老劍皇的九葉飛刀。
此飛刀每一片都薄如蟬翼,出刀前都是九片貼在一起,在被使用者甩出手后,薄薄的一刀會徑自分出更薄的九刀,若是不細看,常人往往以為只是一枚;并且老者的九葉飛刀上,一般還附著有自身獨特的詭異勁力,一經老者催發,奇快無比不說,一旦未能命中目標,則都會如同一片片葉子般漫天飛舞繼續鎖敵...
刀鋒直透寒氣,肉眼極難捕捉九葉刀影之軌跡!
應對者稍有疏忽,通常就是性命不保。
頭發蒼白的老者既然出了招,目光一直鎖定他的劍皇,自不會無動于衷。
“噌嗯...”
身影一閃,二十多米的間距近乎于虛空橫渡,手中寶劍陡然刺出,人還在半途、凌厲劍光卻已然近在咫尺...
這是老劍皇前段時間自悟的一式萬劍歸宗舍身劍!
像極了秦時縱橫家的百步飛劍!
“嗖...”
同一時間,老者的側方同樣有兩道飛躥而來的刀芒!
兩道手中分明無刀,但依舊甩手就能快速凝形并極速飛出的勁力刀芒!每一道長度至少三十米、厚度丈許、彼此相互交叉且螺旋向前飆射的犀利刀芒!
不跟你講技巧,徐辰直接以力破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