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老謀深算獨孤一方
天下會，山腰馬廄。
正就徐辰掐著時間輾轉反側之際...
“斷浪...”
幾步外的馬廄門口，傳來了一道笑呵呵的聲音。
聞言，徐辰精神一震、眼眸一亮：
終于，來了嗎？
呵呵...
于是，翻過身，當頭就是暴躁一句：
“滾！”
然后，在看見出聲之人非是平日里熟悉要好、如今卻四處與他為難的那倆跟班，而是無雙城主獨孤一方的瞬間，面色頓時一變，同時還夾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愕、惶恐、以及疑惑。
“嘿呵呵呵...”
作為一方大勢力的掌舵人，獨孤城主該有的氣量還是有的，全然沒去計較徐辰不經意的試探：
“斷浪，白天嘗盡屈辱滋味，晚上獨自舔舐傷口，得不到別人的同情不說，反倒徒留他人茶余飯后的話柄；嘖嘖嘖，這種日子，你還想過多久啊？！”
這是不開口則以，一開口便是上上策的攻心計。
“哼，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黃鼠狼給雞拜年，豈會安好心？
“唔嗚，老夫沒別的意思，就是為你感到一點點不平罷了...”
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另外，你應該比老夫更清楚，自己投效非人呀！”
投效非人嗎？
驀地眼眸瞇起，盯向獨孤一方的眸光則充滿了質疑。
“哼嗯，雄霸是何等人物？”
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結拜兄弟說害就害，真真是風云版‘寧叫我負人、莫叫人負我’的老板典范！
“他的眼中，可只有他自己呢！
哪怕是他親手調教出的三大弟子，也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三枚棋子，何況是你這個外人？哼哈哈哈...”
先作為路人給雄霸來一刀背刺，而后又是站在友軍的角度進行安撫：
“斷浪，老夫看得出來，這些年，你在天下會受了不少委屈；雄霸那廝存心留你充當雜役，為的，不過是折煞你們斷家的威名！”
斷家，往前可不止一個南麟劍首斷帥；先祖斷正賢，百多年前為了從四處為禍的火麒麟口中拯救天下蒼生，本著降魔之心，力戰火麒麟，數百回合后更是重創了當時的火麒麟，削下了這頭傳奇瑞獸的一片鱗甲。
要知道，那可是火麒麟啊！
哪怕因為幾千年來多次被人重創，干脆淪為了四大瑞獸中最墊底的那個，但它也是四大瑞獸之一呀！
而能夠重創火麒麟，斷正賢的實力可見一斑。
踩著這樣的人物建立的家族步步登頂，還別說，雄霸這些年，怕是為之極為得意。
“斷浪，你想過這些嗎？”
此前一門心思想要取得雄霸另眼相待的斷浪，肯定沒想過這些，但連番受辱之后，再傻也瞧出了其中的道道；當然了，這是對斷浪，至于他徐辰，恨恨地咬咬牙便足夠表達內心翻滾的不平了。
“斷浪...”
走近到馬廄內的木板床邊，獨孤一方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徑自靠在徐辰身旁，隨即還拍了拍徐辰的肩膀：
“嘿，好吧，就算你受得住雄霸的欺侮凌辱，你斷家的列祖列宗，也未必同意你這么做吧？！”
面前的獨孤一方，拋開他是個‘西貝貨’這一痛點，論武功與智謀等其他方面，真心不愧為一方豪強。
換做原著的斷浪，被這廝這般引導，判出天下會、加入無雙城，只是時間問題。
那么徐辰呢？
會作何選擇？
“我留下自有我的原因，獨孤城主，白天你也看到了，我在天下會雖然備受刁難，但危難之際，卻有聶風挺身而出為我求情...”
起身，不自覺一身正氣：
“某自小就遭人白眼，好不容易交上聶風這個好兄弟，名與利什么的，暫時擱在一邊又如何？我相信，只要我不斷變強、變得更強、變得足夠強，財富、地位、聲望、權勢等等，這些東西都是遲早的事！”
沒錯，我斷某人留下來，是因為兄弟之情，不是其他雜七雜八的！
你可別小瞧了我斷浪呵！
“值得嗎？”
原本，獨孤一方是本著招攬斷浪這個心思通透、武功高強的打手來的，不曾想目標竟是個二傻子。
“別人都是為兄弟兩肋插刀，我為何就不能...”
不能什么？
“而且我兄弟聶風，可是天下會神風堂堂主！”
嘛，咱自己雖然沒能爭得堂主之位，但咱有個靠譜的兄弟可做靠山呀！
似乎...
有戲？
“斷浪，我無雙城雖不及他天下會，但底蘊卻一點不差，如此，老夫收你做親傳弟子，地位僅在我、我大哥、以及鳴兒之下，你看如何？”
這已經是非常大的一塊蛋糕了！
“那個，獨孤城主，聽聞劍圣前輩還未收徒？
不知...”
獨孤一方：“...”
原來在這等著呢？
好你個斷浪，丫的這是瞧不起誰？
“還請城主不要誤會，主要是我斷家傳承以劍法為主，劍圣前輩的圣靈劍法應當能最快速度最大程度、讓晚輩更上一層樓！”
眼見獨孤一方沉默了下來，徐辰也知對方的為難，畢竟那不是其親大哥，一個弄不好會穿幫的；因此，瞇瞇一笑，輕輕巧巧就加上了一碼：
“獨孤城主，雄幫主應當已經跟你炫耀過他的前半生批命了吧？”
徐辰嘴角勾起，緩緩露齒：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
他雄霸得了風云，還真就身化飛龍、扶搖直上呀！”
‘是啊！’
獨孤一方聞言，起先也是頗為忌憚的抬了抬眼皮。
‘誒等等...’
隨后，他又猛然意識到了什么，瞳孔陡然一縮、并立時起身，叫馬廄邊上原本全無存在感的無雙城少城主獨孤鳴、以為事情有變就要抽出手中佩劍。
“斷小友，你什么意思？”
獨孤一方目光灼灼，顯然是聽出了斷浪的話中有話。
畢竟，泥菩薩對于雄霸以及風云的機密批言，以斷浪這等普通雜役的身份，平日哪里能夠接觸到？
此番，若非風云俱都成長了起來，若非為了給他無雙城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雄霸怕是還會繼續將‘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薩的這個批命捂在手里。
“獨孤城主，雄霸弒師奪得了三分歸元氣傳承，又陰謀殺兄獲得了一身絕頂功力，武功之高實難想象。就單打獨斗而言，當今武林除了貴城的劍圣前輩，小子真不知還有誰能夠與之一戰...
如此，順者昌、逆者亡，我小胳膊小腿的，如何能保全自身？”
明面上，這就是目前的雄霸所處的階位。
惹不起、惹不起！
“單打獨斗不可勝嗎？你的意思是...”
這世上果然沒有蠢人。
“城主，小子只問一句，若我能說動我兄弟聶風與雄霸反目，劍圣那里，你能否去說道說道？若不盡人意，對我又另有什么好處？”
獨孤一方：“...”
獨孤鳴：“...”
原來，你口中的兄弟是這么個定義、這樣使用的，好個斷浪，看來我父子倆是看走眼小覷你了...
真賤呀！
“城主，還有獨孤鳴大哥，你們又誤會我了...”
他斷浪是出賣兄弟換取權勢榮華的那種小人嗎？
“唉，我也是為了他好，跟著雄霸這等小家子氣的領導，沒前途！”
笑容很是靦腆，言詞頗為真摯。
獨孤一方：“...”
獨孤鳴：“...”
看來，還是低估你了啊！
“好好好，斷浪，做我的義子吧，日后，偌大無雙城可就是你和鳴兒的了！”
獨孤一方目光灼灼。
斷浪：“...”
老不朽，居然想占我便宜？
...
另一邊的聶風。
眼見自己的好基友，此刻頭也不回的跨出了天下會的大門。
“斷浪...”
自小就被雄霸一起撿了回來，然后一起成長，中間各種插曲，無不是讓人追憶：
“斷浪，你去哪里呀？！”
趕緊追了上去，欲圖拽回好友。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我要離開天下會這個不公平的地方！”
拉倒是拉住了，但好兄弟就是不肯回頭！
“別走，別扔下我這個朋友。”
“呵呵，朋友？”
拉扯的手臂直接被掀開：
“現在的你，只有你的師傅、只有你的秦師兄與步師兄，哪里還有我這朋友？”
“不是的，不是的...”
“哼，聶風，我就是為了你這個朋友才一直留在這鬼地方的，結果又怎么樣呢？”
是吧，又怎么樣呢？
聶風一時無言以對。
“我恨我自己此前的卑屈，為了活著，我已經折損了我自己的尊嚴！聶風，難道你還要我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嗎？”
繼續頭也不回。
“斷浪。”
試圖拉回好朋友的心，卻被憤然推開：
“別拉著我！”
“斷浪、斷浪...”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好朋友步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很快便再也看不見身影的輪廓。
“斷浪！”
陡然從床上翻身而起。
“呼、呼...
原來只不過是一場夢嗎？”
此刻則是噩夢驚醒。
“不行...”
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
“還是去馬廄看看那家伙吧。”
可結果...
毋庸置疑，馬廄里早沒了斷浪的身影。飛速跑到天下會大門口，一問把守門戶的會眾，立馬便得知了自己的好朋友在幾刻鐘前就已經跟無雙城二人一起離開了天下會。
“走了嗎？”
看了看前方的夜色，隨之怔了怔片刻；而后，緩緩轉過身，原本挺直的背脊則微微松弛后漸漸彎下，落寞與頹然溢于言表：
“走了，也好啊...”
只是，為什么此刻，邁出的步伐會這般的沉重呢？
便就在下一刻：
“聶風！”
豁然回首，頹色盡去，笑容燦爛無比：
“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