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到蚩曜的話,王也微微一愣,然后扭頭回望,卻什么都沒看到。
正當他心中疑惑的時候,對面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諸葛青瞇著眼睛從中走出,一臉無奈,“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啊…”
沒錯,他方才就是在用“聽風吟”默默偷聽兩個人的談話。
正如十佬中術字門的首領陳金魁也無法看清楚王也的奇門格局范圍,只能一點一點小心試探一樣,奇門顯像心法那是武侯派秘傳,所以即便王也同樣身為術士,也并不能輕松察覺到諸葛青悄然布下的奇門局。
但是蚩曜不一樣。
他雖然不會奇門顯像心法,但卻會望氣,奇門局不管再怎么神秘奇詭,總歸也是施術者用炁去布下的,這一點可瞞不過人。
見諸葛青自己走了出來,他兩手一攤,退后半步,將空間留給了這兩位優秀的術士。
諸葛青簡單地抱怨了蚩曜一句之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王也身上:“王道長,我聽小白說起過你。所謂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以往還真沒注意到,武當山出了您這么一號人物。但是…”
隨口恭維了兩句之后,他話鋒一轉,“就這么視我如無物,會不會有些太過自信了呢?我可是很期待明天的交手呢!”
“這…”
王也被突然出現的諸葛青搞了個措手不及,他本就是一副懶散避世的性格,不太會圓滑地處理這類交際問題。更別說這次還是自己先在背后說人壞話被抓了個正著。
尷尬的他幽怨地盯了蚩曜一眼,也不方便在這直接跟諸葛青說,我的風后奇門完全能碾壓你的武侯奇門,因此只能訕笑著撓了撓頭,“這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道長不用解釋,事實如何,明天自有分曉。”
諸葛青也沒有咄咄逼人一定要他給個解釋的意思,大家都是青年才俊,自然明白用事實說話才最有說服力,因此他只是出來表明了一下態度,便又轉身回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王也終于松了口氣,然后虛著眼睛看向蚩曜:“聽風吟原來還能這么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偷聽了?話說他現在不會還在聽吧?”
蚩曜強忍著笑意,搖了搖頭,表示諸葛青已經收起了自己的奇門局。
“呼”
王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進去說,進去說吧。”
“這么說,你剛才是跑去跟老天師干了一場?”
蚩曜聽完了王也的完整詳細說明后,用一臉“你好勇啊”的神情問道。
“饒了我吧,可千萬別這么說。”
王也擺了擺手,一副求饒的樣子,“跟他老人家干一場?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是勉強躲了一招罷了,就這,也差點耗盡了我全身的炁力,幾乎虛脫。”
“這樣…”
蚩曜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地盯著王也,“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之間的勝者,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張靈玉的話,那你就要保張靈玉晉級;如果他沒能突圍而出,你就打算一路晉級到決賽,然后輸給張楚嵐?不,是給張楚嵐一個選擇?”
“差不多是這樣。”
王也點了點頭。
“那要是張楚嵐那邊沒能成功進入決賽呢?”
“那就沒辦法了,我畢竟只是一個武當山的小道士,又不會分身術,總不能兩邊都替他打吧?”王也懶洋洋的說道。
“呵呵,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跟你做一個約定。”
蚩曜笑了笑,“我對天師之位本身是沒什么想法的,通天箓也可有可無。不過想讓我退賽,要么你直接打贏我,要么你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什么條件?”
王也追問,對于他來說,能不動手,盡量還是不動手得好 “反正是你力所能及,又不會牽涉到殺人放火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蚩曜微微搖頭,隨口調侃道,“再說了,保不齊你就能直接贏我呢?”
風后奇門中別的手段倒也罷了,但是亂金柝這門奇術與龜蠅體的結合,一個可以放慢敵人的時間,一個可以加快自己的時間,這一加一減之下相當于給人放了個時間暫停而自己不受影響。
即便強如六神裝的馬仙洪,也被王也以此招破去了護身法器。
當然了,這也跟他“命格輕賤”有關,像是老天師或者馮寶寶這種在這世界上占據著極大分量人物,想定住就沒那么容易了。
而一旦亂金柝定不住人,單純使用龜蠅體秘術的話,那就相當于是在燃繞自己的生命,屬于傷敵八百自損一萬,威脅大降。
蚩曜想要試一試,看看自己到底會不會被亂金柝影響,以間接測試一下自己在這一方世界的命運權重。
翌日。
單敗淘汰賽正式拉開帷幕。
雖然兩個半區的比賽是同時進行的,但是很顯然,右半區的重頭戲更加引人注意,尤其是…
“阿青阿青我愛你!”
“阿青就是道,阿青就是理!”
也不知道這些粉絲是怎么混進來的,總之,諸葛青和王也的觀戰席被她們搞得非常熱鬧。
王也對此是一頭黑線,甚至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請…”
裁判宣布開始之后,諸葛青剛開口說了一個字,便看到王也一甩袖袍,手中環繞著陰陽兩股炁勁,朝著自己極速沖刺而來。
“嗯?”
他微微一愣,有些詫異于對方的選擇,不過還是很快做出了應對。身為一名術士,他雖然不懼近戰,但很顯然,千變萬化的術法才是最擅長的東西。
只見他的腳尖輕輕一抬,剎那間炁息流轉,當即就要以自身所在之位定下中宮,鋪開自己的奇門格局。
只有布下了奇門格局的術士才算是完全體。在那之前,就像是高達駕駛員沒進駕駛艙一樣,戰斗力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王也同樣也是術士,而且某些方面比諸葛青更加高明,見他抬腳就立刻知道了他想要干什么,于是寬大的道袍云袖連連揮舞,一道又一道剛柔炁勁接連灑出,在諸葛青周身快速布下了重重交織的掌力,如同一個漩渦將他包裹在內。
太極陰陽磨!
一旦這個陰陽交織如磨盤一般的氣場徹底成形,那么即便諸葛青成功布下了奇門格局,也會處于非常被動的境地,相當于帶著枷鎖戰斗。
于是,稍一權衡,諸葛青決定先退一步,讓開位置。雖然這么做會打斷自己奇門局的布置,但術士本就擅長趨利避開。在他看來,晚一些布置奇門局,比起開局就陷入對方的掌力漩渦來說,對自己更加有利。
這也是出于對自己體術的自信,雖然諸葛家的體術不可能比得過武當的太極,但光憑太極想要讓自己連奇門局都開不出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想退,王也卻不想放。單論體術,王也的確是要比諸葛青強上一些,抓住他后退時的一絲破綻,竟然強行以太極柔勁沾住了諸葛青手臂。
“抓到你了,回來吧!”
王也精神一振,手臂頓時發力向后一捋,扯動著諸葛青的身形不退反進,朝著自己的方向靠攏。
諸葛青一怔,倒也沒有太過慌張,而是順著王也的拉扯力道,使出了一招剛猛無鑄的八極拳推打。
八極拳,最講究發力剛猛,這一招諸葛青雖然沒有使出八極中最猛最烈的肘擊招式,但是這借勢一推的驟然爆發,同樣打得音浪滾滾,塵土飛揚。
王也這波直接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好不容易又是布置炁勁,又是粘住不讓對方走脫,但是從結果來看,反倒全為別人做了嫁衣。
這硬碰硬的近身一招對轟,被擊飛出去的成了他自己。
從這里就能充分看出,王也對待這一次的比試是有多么漫不經心。這種漫不經心不是指場上的態度,而是場下的準備工作。
比如說張楚嵐,他不僅會提前收集對手情報,甚至還會針對后幾輪的對手提前自污布局,以降低敵人的警惕之心。
可是反觀王也,就連諸葛青會八極拳都不知道,只把他當成一個傳統不擅近戰的術士來看待。
這個虧他吃得真是一點也不冤。
擊飛了王也之后,諸葛青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原地一踏,布下了自己的奇門格局,然后說道:“王道長,自信和自大只有一字之差。我從不會小瞧對手,也請你不要太過小瞧了我。單論拳腳我的確是不如你,但是你該不會一位單憑太極就能在我用出術法之前贏了我吧?”
“切,你會的還真多!”
王也并不死心,他現在依舊抱著魚和熊掌兩者兼得的想法。
既想幫助老天師把事情辦了,又不想暴露自己身懷八奇技的事情,所以雖然看出來諸葛青已經隱隱有些生氣了,但是還是想要再嘗試一次。
畢竟,誰能忍得住全都要的誘惑呢?
不過很可惜,諸葛青已經成功布下了奇門局,他現在就連嘗試靠近都有些困難了。
“坤字——萬棱!”
諸葛青手腳都沒動,周身便出現了無數細碎且鋒銳無比的璀璨冰棱。這些冰棱將他重重環繞起來,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冷光。
“王道長,你該不會是想要頂著這些冰棱硬闖吧?”
他好整以暇地問道,“您昨晚視我于無物的底氣呢,還不打算使出來嗎?”
“…唉!”
面對這樣的場景,王也不得已只能停下腳步,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沒那么容易…事到如今還想要兩全其美,是我太天真了。”
他轉身向后走了幾步,與諸葛青拉開距離。
“也罷,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得先問問你。”
王也的臉色難得的認真起來,“諸葛青…你敗過嗎?”
“啊?”
諸葛青聽到這個問題頓時一愣,然后腦海中立刻便回想起了一道身影,于是頗為輕松地點了點頭,“當然了。”
“吔?”
這個回答讓王也登時一噎,然后強調道,“不是,我是說不算與長輩練習的那種,真正的失敗,你有過嗎?你覺得自己能接受失敗的自己嗎?”
“對啊,我說的就是那種真正的失敗。”諸葛青攤了攤手。
王也:“…”你這可把我給整不會了,本來還擔心用風后奇門來打擊你,萬一你一蹶不振的話有點過意不去呢,結果你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也罷,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