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一個月,藥仙副教主閻善安折戟沉沙,死在川蜀古鎮的消息,縱然有多番掩蓋,依然悄悄傳出。
川蜀新生小派七情門,自然是聲名大噪,七情教祖李觀云七字,儼然是川蜀之地冉冉升起的一座高山。
在蜀地,已經有人將七情門和武侯唐門相提并論,縱然許多人心中否認,但事實已經證明,七情門有那個實力。
頂尖戰力,李觀云威震川蜀,便是在整個南方異人界,也有了不小的威名。
次級戰力,當以在川蜀藥仙會剿滅戰中大放異彩的畢游龍,這川蜀后輩第一人,七情教祖大弟子為最。
說句題外話,起先是有人見小畢這么牛,又是唯一出世的七情教祖弟子,理所當然認為他是大弟子。
小畢雞賊的沒有否認,然后這名頭就傳了出來。
話飄到曲彤耳中,可把她好好氣了一頓,明明小畢是老三,結果現在變成大弟子,她這個二師姐找誰說理去?
不過由于某些事,曲彤沒有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不然以她的脾性,非要和小畢爭個名正言順不可。
言盡于此,本來雖然七情門中,有小畢這青代的明日新星,以及深不可測的李觀云,但畢竟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是不可能撐起一個門派的,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就算白虎真人還有另外兩個弟子,四個人也不行。
不過由于川蜀六大派歸附,以七情門為尊,就如骨架添了血肉,撐起了這媲美武侯唐門的第三大勢力:七情門!
“沒想到啊,閻善安竟然會死在他手里。”諸葛家最深處的靜室內,有蒼老的聲音感慨。
“老祖,那藥仙副教,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實力,但仍然在七情教祖手下輕易敗北,他的強大,嘆為觀止。”
諸葛凡和諸葛明兩人,跪在靜室門前,不敢入內,諸葛老祖的脾性比較古怪,不喜露面于人前。
“那金蠶元蠱爆發開來,我也得避其鋒芒。七情教祖正面硬抗,可是用了何種手段?”門后老祖發問。
諸葛凡搖頭,諸葛明微聲道:“我隱約看到他背后有一輪巨大的金色光影,但不是太真切。”
“金色光影?那可能是借了某種法,并不全是他本身的力量。”
諸葛老祖的語氣輕松幾分,若是有人用肉身硬拼元蠱爆發,才叫他奇怪。
諸葛凡不由感嘆。“八奇技真是玄妙不可言。”
諸葛明聽在耳中,余光一掃諸葛凡,心中忽然涌出幾分不詳的預感。
數年前的甲申之亂,是異人界千年不曾一見的變動。
如果說正派弟子和全性邪派掌門結拜,是大逆不道,令人發指之事。
那么八奇技的出世,就是天崩地裂,日月換新,自異人界有史以來,所發生的最大事件。
那八種法門,超越了異人界力量的極限,但凡是個異人,都沒有不心動的。
與八奇技想比,諸葛家的奇門相形見絀,便是武侯絕技三昧真火,恐怕也比不了哪怕一卷八奇技。
八奇技之珍貴,無需太多言語,單看十佬之二的王家呂家,為八奇技無所不用其極的丑陋嘴臉,就可見一斑。
他母親田小蝶,參加了三十六賊結義,慘遭諸葛家清理門戶。
但諸葛凡有時會想,如果母親悟出一卷八奇技,恐怕就是另一番結局。
縱然肩負諸葛武侯的驕傲,武侯派也不會放任一卷八奇技流失,多半會力保田小蝶。
而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是什么讓籍籍無名的白虎真人,一躍成為七情教祖?
這世間除了八奇技,還有別的力量可以做到嗎?
面對這般法門,神仙都要動凡心,目前異人界的某些十佬勢力,得知七情教祖手段,恐怕已經蠢蠢欲動。
但川蜀之地,乃是唐門和武侯派的天下,千年經營并非虛言,應該不會有勢力明目張膽的插手進來。
不過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若是這兩派打起七情教祖那不下八奇技的法門,又該如何呢?
“都下去吧。”門外傳出另外一道蒼老聲音。
諸葛凡面色大變,諸葛明目瞪口呆。“老祖,您?”
“我是你們老祖的兄長,族譜上應該有我的名字。”那聲音哈哈一笑。
兩人面面相覷,老祖不是只有一人嗎?難道說?諸葛明心中震動不已,好像也沒人說過諸葛家老祖只有一位。
至于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老祖兄長,兩人也有所記憶,但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經離世了嗎?
“人心多變,我諸葛家能存世千年,傳承不滅,自然明白韜光養晦的道理,異人界中如此做的,也并非我武侯派一家,你們兩個小子,天資不錯,也許數十年后,能來這靜室苦修。”老祖兄長呵呵笑道。
兩人相顧駭然,連忙退下了,待到兩人離開不久,靜室中第一位老祖出聲。“二哥,你是嚇著后人了。”
老祖兄長不在意一笑。“五族叔,這事還得你們做主。”
“八奇技確實有獨到之處,三昧真火數百年無人練成,正所謂窮則思變,三兄,大伯伯,你們認為如何?”
“全聽大伯伯的意見。”
“近水樓臺。”
這道聲音如此老邁,竟透出歲月陳舊腐朽的味道,讓人下意識認為,那是從棺材板里發出來的音調。
趙少校這一個月來,一點都不輕松,焦頭爛額,他一直擔心,也是許許多多的人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與之相比,川蜀藥仙會的風波,就像小孩子家家打鬧一樣,透出幾分田園式的美好風光。
國難當頭!
趙少校調令已經下發,他就快要離開川蜀了,此去生死不知,但他并不會有任何畏怯。
“司令,有個情報,或許你應該看一下。”有情報人員入內。
趙少校打起精神來,接過文件,掃了兩行,眉頭一挑,文件上是諸葛家老祖出山,目標是七情門的消息。
他面色不是很好看,都什么時候,這些個異人,還記掛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一月前在李觀云的幫助下,順利拔除了川蜀藥仙會的全部勢力,趙少校也攜子上山聊表謝意。
現在看到這份文件,趙少校也覺得自己有義務,在離開之前,給七情教祖解決這個隱患。
或許,還可以做點別的,有沒有那個可能?趙少校腦中一想,搖了搖頭,七情教祖已經做的夠多了。
但是,國外的異人勢力,也不可小覷。趙少校思來想去,復又搖頭,中斷思緒,免得自尋煩惱。
“聽說少林寂海禪師,近日來在川蜀游歷,你告知劉參謀一聲,代我去請大師來一趟。”趙少校思緒片刻道。
情報人員退下了,趙少校笑了笑,這是他目前能為李觀云幫的一點小忙。
諸葛家老祖去七情山,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要相助,但面對諸葛老祖,他一不是異人,二資格也不夠。
可寂海禪師不一樣,乃上一任少林方丈,在異人界德高望重,據說已經有一百余歲。
正好寂海禪師游歷川蜀,可以請來做一個說客,以禪師的資歷,諸葛家老祖在他面前,也只是一個小輩罷了。
光明之頂,李觀云席地而坐,九丈金身不再是虛幻,而是凝成實質,陽光落下,金身流光溢彩。
每一條肌理,每一條紋路,清晰可見,如同流動的真金。
此刻若是有外人來到近前,第一個念頭,不是驚訝,也絕非震撼,只會納頭就拜,叩拜這一尊神像。
金身威嚴如山,神性如海,他卻以手支頤,唇角微揚,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喜怒皆有,七情俱存。
天魔之道,如何凝出了佛門金身?